苏小晓独坐屋中,捻棋长叹,下聘订婚的日子,贤王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她十四岁生辰的那日,而大婚,则要等到她满了十五岁。舒骺豞匫
十五岁成亲,在这里已不算早,入乡随俗,苏小晓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却也不会太过抗拒,只是,那个贤王,实在不是她的心上人,日久生情什么的,还是算了。后院之争,乃至将来有可能的宫廷之斗,活在女人间的小算计中,钩心斗角,步步惊心,这些都不是她心愿的生活。
“唉,真要在新婚前将贤王扳倒吗?不说也许从此,自己会背上扫把星的称呼,‘望门寡’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好听,就说苏府苏丞相,只怕也会被殃及池鱼,苏府破败,只日可见。”
“虽然到时候,一定保得住爹爹等人的性命,毕竟也是多年心血无端毁于一旦。就算这次的婚事爹爹有些私欲,但毕竟还是为我着想了。如此,于心可忍?”
苏小晓愁眉苦脸的犹豫了半日,心理剧烈的挣扎,费心劳力,再加上昨日几乎未入睡,趴在桌边,不知怎么,浑浑噩噩的便睡着了。
还是丫鬟看烛火尚点着,悄悄进来,发现小姐竟在这么冷的时候睡在冰冷的桌上,惊出一身冷汗,害怕她受了寒气着凉,忙伺候着她,半睡半醒中洗漱,苏小晓不知如何转移到的榻上,一沾枕头,便沉沉遁入梦乡。
梦里不知,血染长安夜……
“王爷,不好了,府里着火了!”一位青衣小仆人,全然不顾已是半夜三更,彭的一声巨响,砸开了屋门,冲入贤王爷的卧房,跪地禀报。
“什么?”贤王瞬间从梦中惊醒,愣了一瞬,这才一掀被子,翻身急道,“哪里着火?”
身侧,一位黑发缭绕的女子动了动,赤身**,香肩酥胸,勾魂诱人。她迷茫的睁开眼,看着身边急急忙忙更衣的男人,柔声问:“王爷,何事呀?这才几更的天,王爷再陪陪妾身嘛。”
声音绵长温软,如娇莺啼啭。
一件锦缎长袍披上身子,贤王一把甩开女子柔若无骨的手,用力一推,神色冰冷的道:“现在!滚出去!以后休让本王再在府里看见你。”
如此不懂颜色的女人,留之何用?
软语温存犹在耳畔,目含柔情尚存眼底,方才翻云覆雨,辗转偲磨的男子,顷刻间便蜜意全无,对她冷目而视。
壁火熊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女子看着那道背影匆匆消失,神色死寂,扑倒在枕上,哀声啼哭,任身体露在凉寒的空气中,薄汗渐渐消去,臂弯,似乎还残存着那抹火热。
声音,痛苦的撕心裂肺。
屋外,远处人声喧哗,飘入耳中。
女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慢慢止住哭声,撑起胳膊,爬起来,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花。头转向窗户,薄纱纸,隐隐透出红色的光芒,为白皙的面庞镀上一层橘色,宛如胭脂淡淡晕染。
晶莹的双眸,划过一丝讥讽,如夜色般深沉。
起身,着衣,探头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此时所有人,大概都在贤王爷身边,真是好时机。呵呵,浑水模鱼,这才是她来到贤王府的目地。
他给她的沉迷,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贤王此刻,正站在院中,震怒的看着跪满一地的手下。
“一群饭桶!”抬脚踢翻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都是一群饭桶!人都杀完了,放火毁尸灭迹才发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13857167
那人翻了个个头,忙俯身跪稳,肚子隐隐作痛,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是轻轻捂住。
盛怒中的贤王,心痛的看着劈里啪啦燃烧的房屋,在火海中焦黑,坍塌。那些人,全部是他养的门客,不乏颇有才干之人,涵盖了各个方面,都是他花费几年心血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是他未来争夺皇位的重要力量。
全毁了!全毁了!
贤王一摔袖子,怒道:“滚!都滚!还不快去给本王查,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本王府中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让本王捉到,一定千刀万剐!”
众人纷纷爬起身子,屁滚尿流的四散而逃。
人心惶惶,王府硕大,又是黑夜,暗杀之人早已趁着夜色逃走,哪里还能搜出半个影子。
贤王怒气既出,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吩咐道:“所有门客的家人,本王会重重体恤一笔银子,这些屋子先不要动,派人封起来,没准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京城何人与他有如深仇大恨,且竟有这般厉害的高手,能在附中众多侍卫巡逻完全未发现之时,将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杀害。
究竟,此人是谁?
会不会是太子一方的人,看到他今日得了父皇的赏识,生怕对太子的权利产生影响,才会下此毒手,只是这招数,也太狠了点,且如此心急。太子身边,又是何时多了这样的能人,自己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心头沉重之余,却尚有一丝庆幸--
然棋乡满。幸好,方才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书房一些最重要的东西,尚未丢失。
庆幸啊,还好他藏的紧密,那可是关乎性命的密件,若被有心人看到,报与父皇,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还好……
一道黑色的影子,左右张望一番,悄悄地打开书房的大锁,踮着脚尖,迈步走入。
轻纱拂面,深色的面纱后,俨然是一张倾城丽颜,正是方才睡在贤王身边的女子。她小心翼翼合上房门,熟练的来到书架边,推开一本三寸厚书,书后,赫然是一块木板。
木板取出,一只小木匣出现在眼帘,女子抿唇,慎重的搬出,打开。
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人名的单子,让她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蛰伏在贤王府这么多日,卑言屈膝,竭力讨好,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皇后娘娘一直要找的,就是这了!
贤王,你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知,皇后娘娘早就提防着你,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区区卖傻隐匿的手段,还敢在皇后娘娘面前使,你真以为,后宫的女人,当真是吃素的吗?
纸整整齐齐叠好,置于内兜,翻身,足尖一点,顷刻便融入黑夜。
夜,渐渐归于宁静,仿佛方才何事都未曾发生。
贤王疲惫的转身,回了屋子,有些事,还是只能等明日才能仔细查问。躺在温暖的锦被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还在计较着这件颇显诡异的事情,了无睡意。
至于那位女子,一番折腾,早就将此人置于脑后了。
“少主!”
站在窗边,翘首等待的凉泱,猛地回头,就见到飘然出现,恍若幽灵,屈膝行礼的无常,忙问:“怎么样?”
无常的面色看不出一点信息,凉泱一直怀疑,就算天塌下来,无常也是那副死人样子。只听得那个波澜不惊的声音恭敬的道:“一切顺利完成,共灭去贤王府门客三十九人。”
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说买了多少大白菜。
凉泱终于放下心,坐在椅上,赞赏得道:“起来吧,都辛苦了。”
无常起身时,不知从那干扁的紧身衣何处,模出一个小包裹,放到凉泱面前的桌上。
“少主,从贤王府搜出的几件违禁物品,当如何处理?”
“那些东西都是何物?”凉泱淡淡的问,就着月光打开包裹,看去。
几个禁卫军的令牌,还有……半块兵符。
他举起兵符,对月仔细观察一番,冷冷一笑:“闲王还真是大胆,这种东西,也敢放在其他地方。呵呵,既然他送我们这一份大礼,理当好好利用,这些东西,去送给太子便是。”
只是不知,这厚礼,太子,我的好哥哥,你敢不敢收?
偷盗兵符,就算贵为王爷,太子,也会是死罪。
无常领命,正欲退下。
“且慢!”凉泱忽然想起一事,忙叫住无常,“等等,还有一事,明日一早,便派些人在街上宣传,一是说朝廷丢失的兵符,在太子手上。”
这也是个一石二鸟的法子,既能将昨夜的事推给太子一方,隔岸观虎斗,又让皇上对太子起了疑心。牵扯到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皇上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这兵符不是太子的吗?
贤王,今夜现给你留些纪念,游戏才刚刚开始,可莫要让我失望。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我不会让你和苏小晓有什么牵扯,哪怕只是订婚。
还有,太子啊太子,证据确凿,明日早朝,我倒要看看,看你如何申辩。
“第二件事,最为重要,一定要多派些人。”
“记着说贤王府失火,是因为贤王的命与苏府小姐的相克,上天不容许他们在一起,才会降下天火,以惩戒贤王。”w8sh。
小晓,我可不会看着你的名誉白白受毁,你我不在意流言蜚语,不代表贤王不在意。
贤王此人,太过重视权利,就算只是猜测,他也会心生不安。能让他主动提出退除婚约,那就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