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8
025官啊(四)
丁二克提着酒坛子灌了几口,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放着元宝蜡烛香的篮子旁,一抓篮子向门外走去。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提着篮子,三步一摇,五步一晃,歪歪扭扭的跨过了酒楼的门槛。
掌柜见状,连忙道:“客官,连你朋友都知道不妙走了。你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与官硬碰硬吗?”
萧逸风没有理会,但是他的脚步却也动了,向丁二克追了过去。
丁二克真的醉了吗?不!一个心碎的人,是很难真正醉倒的。尽管他的肚子内已经向那海浪般翻腾,但是却只有那么一丝醉意。
“咚咚咚…”他又灌了几口酒,脚下加快了几步。他是向西城走的,因为他把桂花和小梅埋在了西城外的山坡上,那个背阳的地方。
萧逸风也跟了上去。
待二人刚刚到达城门处时,他们身后七名手提大刀的汉子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中年虬髯大汉,此人虎背熊腰,双目似铜铃一般,走起路落地有声,待见到了萧逸风后他便猛地大吼一声:“呔,给我站住。”
这一声大吼,若是离的近了恐怕耳膜都会被震的生痛,可见他的中气何等的充足。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批看热闹的人。说来也奇怪,本已经黑了的天,为何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吧。谁都想知道那个采花贼是谁,谁都想看看这个采花贼的下场。
为首大汉这么一叫,那些看闹的人便捂住了耳朵。因为,他们都知道此人是谁,也知道此人的能耐。要说这个人,恐怕整个五阳县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脸和他的名字竟是一样的,因为他的脸很黑,他的名字也姓黑。他叫黑三魁。
这黑三魁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是五阳县衙的捕头,也是五阳县城的小官。平日里他走在街上时,两边的行人都是要靠边让开的。若是谁家的孩子哭了,只要一提黑三魁来了,那孩子顿时就吓得面色焦黄,紧咬牙关不敢哭了。
可今天黑三魁却遇到了对手。因为,他的这一声大喝,竟然没有喝止前方行人的步伐。甚至对方连头也未回。
丁二克不停,萧逸风自然也不会停。
黑三魁便紧紧的跟在萧逸风的身后。直到出了城门,他们仍然跟在后面。萧逸风有些不耐烦了,他怒喝一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黑三魁等七人追了上来。这些官差都是受过训练的,这一上来便将萧逸风围了起来。萧逸风对这些人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丁二克,见丁二克仍没有回头,自顾自的继续向前,三步灌一口酒,五步摇一摇身子。
萧逸风知道丁二克拜祭妻女需要点时间,所以,他也有点时间。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萧逸风道。
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人就挤在城门口,有些还奔上城墙了,居高临下看得清啊!在萧逸风话落后,本来还闹哄哄的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静的连人出气的声音都听的清楚。就像黑三魁,他此刻就喘着粗气。
黑三魁上下打量了一番萧逸风,见萧逸风身材单薄,并不像是个武者。心中疑惑刚才那三个弟兄为何不敌对方。
“朋友,你是那条道上的?”黑三魁问道。
萧逸风冷声道:“你管我是哪个道上的,我在问你呢,你追我做什么?”
黑三魁嘿嘿一笑道:“放眼整个五阳县城还没有一个人敢对我黑三魁,黑捕头这般说话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萧逸风道:“你是捕头?”
黑三魁一挺胸膛道:“不错!在下黑三魁,正是五阳县城的捕头。”
萧逸风淡淡地道:“你这个捕头肯定不怎么样!”
黑三魁闻言,冷声道:“什么意思?”
萧逸风道:“你拿俸禄办事,可是现在城里出了采花贼,你在做什么?恶人不查,却偏偏追我们这些无辜之人,甚至还想把苦主拉下水。黑三魁,你是混饭吃的吧!”
黑三魁听罢是惊怒交加,道:“你是苦主?”
萧逸风道:“我不是苦主,不过你若不用心,要不了多久,整个五阳县城的百姓都将变成苦主了。”
这二人的对话,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
“好!”
有人在听完之后,竟然拍手叫起好来。
黑三魁的脸色微微一僵,但他到底是五阳县城威风凛凛之人,当了这么久的官,官话他还是会说的。只听他回言,道:“你若是苦主的话,就该去县衙里伸冤去。这里可是有王法的,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话落他也知道不能够给萧逸风回话的机会。连忙喝道:“呔!给我拿下!”
又是一声,若是胆小的话,这一嗓子恐怕又会被吓一跳。
话落,四周的官差可就动了。
链子,绳索,刀一并儿朝着萧逸风招呼了过去。
链子,是专门用来锁人的,也可以用来砸人的链子。此刻显然是用来砸萧逸风的。
绳索,使用捆缚人的,也可以当鞭子使,现在不用说也是当鞭子使的。
刀,杀人的凶器,自然就不必说了。
三样兵器,不同的方向,纷纷落向了萧逸风。
萧逸风早就火了,他左手握的刀换了个手,右手持刀,一个急冲先是冲至持刀之人,待冲到了那持刀人的面前,甚至已经到了与他面贴着面的程度。那持刀的捕快心中一惊,正准备向后退上一步劈砍萧逸风时,萧逸风却在此时转身,反手向后一敲。刀鞘狠狠的砸在了那名持刀捕快的脑门上。
这一击倒是花了点力气,那捕快的脑门顿时就肿了起来。
说时迟,那是快。
萧逸风的动作太快了,整个动作是一瞬间完成的。待他打了那捕快的脑门,其他方向的攻击才落下,位置却是萧逸风先前站立的位置。
这边惨叫声刚起,那边又有三个捕快的脑门被萧逸风砸了。
剩下的两名捕快正欲动手。却被黑三魁喝止了,道:“都给我闪开。”他一晃手中的刀,冷冷地呵斥着几名手下道:“平日里叫你们多下些工夫,可你们他娘的只当耳边风,现在吃亏了不是?”
说着,黑三魁便撑着他那如同钢筋铁骨般的身子,提刀冲向了萧逸风。
萧逸风见状,冷笑了一声道:“黑捕头,你这架势倒是有些唬人啊!”
他的话似嘲笑,似讥讽。
黑三魁的脸色一沉,他可是真的练过,虽然还没有达到一流的武者,但是也快了。被如此讥笑,他暴吼一声似虎啸,钢刀已经从上往下杀到,刀势逼人,刀光更似流光电闪。
萧逸风的刀向上一架,接着一滑,自刀背滑下,但听‘当’的一声,打在了黑三魁握刀的手上。黑三魁的手一麻,若不是萧逸风用力有分寸,他的刀早拿不稳了。即便这样,这一下也痛的他鼻涕眼泪直流,差点叫出声来。
萧逸风向后看了一眼,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向后跳了一步,这一步就是一丈多,接着他对着对面的黑三魁道:“黑捕头,你且回衙门等着我。最多再过半个时辰,我自然会去衙门说清楚这一切的。”
黑三魁挨的一下很少有人看见,显然是萧逸风给他留了面子。他见萧逸风本事不小,又给了他台阶下。若是来硬的,恐怕会血溅五步。他到底是老江湖,心中顿时一亮,立刻对着萧逸风道:“好!我相信你是个苦主。今天我开恩,不过你可得守信诺,咱们衙门口等你了。”
话落他转身,挥了挥手,吼道:“我们走!”
说着,便带着六名捕快回去了。四周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到底萧逸风是不是采花贼?他们之间谁比较厉害?萧逸风也是苦主?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明白,但是黑三魁已经走了,连萧逸风也走了。他们尽管心痒,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散了。
萧逸风来到了坟头前,丁二克正在给他的妻女烧着纸钱,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是此刻,萧逸风却有把握能够让他活过来。他上前几步,走到了丁二克的面前,挡住了他,将他与坟墓隔了开。
丁二克不乐意了,他正准备起身,却被萧逸风按坐了下去。
萧逸风道:“我知道你没有醉。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听好了。”
话落稍一顿又道:“桂花和小梅都已经入了土,你也发泄过了,现在是不是该清醒了?现在是不是该找出那个该死的采花贼了呢?”
此话一出,丁二克那是酒意的双眼陡然一亮。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却总是去忽略它,当别人提醒时,才知道它一直就在心里。
丁二克动了一子,想站起来,但是萧逸风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却怎么也动不了。萧逸风本意是担心丁二克不愿意听,所以才会用力压着他,此刻也是本能的反应。
丁二克苦笑的拍了拍萧逸风的手,道:“萧老哥,你总得让我起来吧!”
萧逸风略显尴尬的收回了手,道:“呵呵,这一时情急,就有些没轻没重的了。老弟可别见怪啊。”
丁二克摇了摇头,道:“老哥的一句话,真是惊醒了梦中人。女儿的大仇未报,我怎么能够就这么消沉下去呢。”
话落他将身旁的火盆子了添了些元宝和纸钱,喃喃的道:“小梅,你放心。爹一定会抓住那丧心病狂的人,也会还你一个公道。桂花,若是我抓不到那婬贼,就叫我死在这个丑陋的世界吧。”
又添了几次,待篮子中的纸钱烧完了。他站起身来,对萧逸风道:“萧老哥,若不是你的话,我恐怕会一直消沉下去。而那个婬贼去依然在外快活,甚至残害其他人家的孩子。我丁二克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杀了那婬贼后,我还活着,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萧逸风闻言,摇着脑袋道:“我说老弟,我帮你是为了这些吗?若是再说这话,就别怪我翻脸了。”
丁二克没有坚持,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靠嘴巴说的。所以,他转移了话题,道:“老哥,先前你跟我说,你是来查案子的是不是?”
萧逸风点了点头,道:“不错!”
丁二克又道:“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萧逸风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采花贼不简单。他能够作案多年,而不被捕,显然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否则,稍有差池就会留下尾巴。”
丁二克闻言,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萧逸风见状,连忙补充道:“你也别失望,因为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不一定能够找出采花贼,但是对我们追踪他的下落却是有帮助的。”
丁二克闻言一喜,道:“什么办法?”
萧逸风呵呵一笑,道:“走!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