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道之途 第七十九章 遇阴老(合章 )

作者 : 友九

更新时间:2013-01-03

东一飞刚刚落身于武馆门前,等他站定了脚步,才发现门外五尺左右处站着一个双手抱胸的灰衣男子。看清那人的面目,东一飞的一颗心直往下沉,此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名叫滕风,而且这个滕风与他还有些过节,所以他的嘴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装成一副不相识状,转身想往右侧百丈之外的那片杂木林中逃去。

“东一飞,我们是不是又见面了。既然见了面,你走得不嫌太匆忙了些吗?”

东一飞冷声道:“滕风,你想乘人之危?”

滕风轻笑一声,道:“我没这个打算……”

他的话还未说完,东一飞便抢口道:“那咱们后会有期。”话落就要遁走,哪曾想他的身子还未动,萧逸风一记落在他面前七八尺左右的地方了,道:“东一飞,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你走的路了。”

一个萧逸风,东一飞已经没有取胜的把握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滕风,东一飞更是绝望了。在恐惧与焦灼的情况下,东一飞情不自禁的月兑口说道:“萧逸风,你们两个一起上,老子也不在乎。”

滕风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懒散的漫声道:“东一飞,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就凭你还要我们两个一起上?别说你挡住不住咱们两个,你要是能抵得住姓萧的一个人,也用不着急的如丧家犬般的没命的一路狂奔了。”

东一飞冷哼一声,道:“少废话,有种的你们出手看看。”

滕风向后退了两三步,冷笑一声道:“杀你?我还嫌弄脏了我的手呢!”

东一飞一愣,继而心中愤恨不已。不过恨归恨,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追究滕风截住了他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地,他树不起这个敌人。

他的脸色略为缓和了些,沉声道:“老子相信你。”

滕风轻蔑的笑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相信我,而是此情此景,不相信的代价你付不起。”

东一飞装作没听见,转向萧逸风冷冷地说道:“萧逸风,你对老子苦苦相逼,用心何在?”

萧逸风冷冷的道:“哟呵,这倒成了我苦苦相逼了。刚才你来的时候,难道没有问过你的主人吗?”

东一飞昧着良心,道:“什么问过我的主人?你在说什么?”

萧逸风道:“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东一飞厚着脸皮道:“你说了什么?”

萧逸风缓慢的道:“卑鄙啊!你来杀我即可,我就不能够对付你了?”话落他将右手搭在了短刀上,冷冷的道,“东一飞,你否认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东一飞却冷笑道:“萧逸风,此刻在场的可不只你我两个。”

滕风知道他的用意,冷冷的道:“东一飞,我不会插手的!”

东一飞焦急的月兑口道:“滕风,你难道不是来…”

滕风抢口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不会插手他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插手你的事情。除非你…”

东一飞双眼一亮,这分明是在要好处嘛。他正准备开口,只听萧逸风道,“滕兄弟,不关你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少做为妙。”

滕风道:“你怕我帮忙?”

萧逸风冷冷的道:“我劝过你。”

滕风道:“笑话,你劝了我,我就非得接受吗?”

萧逸风冷漠的道:“接受与否,悉听尊便。”

滕风道:“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受劝。”

萧逸风皱起来眉头,道:“我无意改变你,你大可以出手相助。”

滕风道:“我如果真的做了会如何?”

萧逸风道:“没有会感谢你!”

滕风先是一怔,但很快的想通了萧逸风话中含意。萧逸风这是下定了决心要除了东一飞。若是东一飞死了,自然就没有人感谢他了。想通后,他忍住纵声笑道:“哈哈……一个人要帮忙却发现没有帮助的对象了,这的确是件既尴尬又难过的事情,萧老弟,你这几乎断尽了我所有的路了。”

萧逸风笑了,道:“你错了!不是几乎,而是完全。一旦你做了,你的退路就全断了。”

滕风笑脸一收,严肃的道:“难道我不可以保护他吗?”

萧逸风冷冷的道:“我要杀的你,你保不住。”

滕风听罢,冷笑一声,道:“事实能够证明一切的。”话落右手按向剑柄。

东一飞也在此时拔出金剑。

萧逸风冷声道:“那咱们就看事实吧。”话落慢慢的抽出短刀。

滕风也拔出手中的古剑,剑出冷气逼人,的确称得上是把千古利器。

东一飞暗自提高警觉,运功戒备着,他估计争端极可能由他身上开始。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香风过处,萧逸风右侧一丈左右处,突然出现一个黄衣少女。

此女子正是魔头带走的女子。

萧逸风认得她,她们见过二三次,而且还交过手。

黄衣少女先冲着滕风笑了笑。“滕公子,师叔祖特地派小女子来向您致谢,稍停事了之后,请公子到本镇的醉仙楼一聚,师叔祖在那里设宴专候公子的大驾呢。”

滕风先是一怔,继而受宠若惊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请姑娘转达小姐,滕风不敢当,不敢当啊!”

黄衣少女娇笑一声,说道:“滕公子,这可是我们师叔祖的一番诚意呀,莫非你滕公子不屑赏光?”

滕风忙不迭连声道:“不是,不是,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怕仙姑破费,于心不安。”

黄衣少女笑道:“这么说,滕公子是答应了?”

滕风忙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必定准时赴约。”

黄衣少女也忙说道:“小女子先代师叔祖,谢谢滕公子赏光了。”

滕风客套一番之后,她的目光很自然的转到萧逸风的脸上,神色中流露出掩遮不住的得意与骄傲。一个叱吒风云,威动武林的少年英豪,因为听说女人的赏宴而神釆飞扬,本来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萧逸风对滕风的反常表现却没有鄙视之色。因为,他见过魔头,魔头的确称的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当萧逸风想到对方的年纪,心中不禁有些恶寒。

黄衣少女在滕风接受了邀请之后,随即又道:“滕公子,小姐相托的事情,还望公子大力相助。”

他满脸的得色,突然僵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黄衣女子再一次向滕风致谢。接着她转向萧逸风,肃容道:“萧逸风,我家小姐交待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萧逸风淡淡的道:“请说。”

黄衣少女犹疑一下,才道:“请……请你把宝物交出来还给她,否则……否则……”

黄衣少女很少有严肃的时候。即使在她动手杀人的时刻,她脸上也常常带着淡淡的微笑。而今天,当她面对着萧逸风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辞不达意,力难从心之感了。

萧逸风脸上没有恼怒之色,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仍是那么淡漠的道:“否则怎么样?”

黄衣少女道:“否则,否则,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萧逸风脸上仍然没有异样的表情:“没有第二次活的机会,对吗?”

黄衣少女点了点头。

萧逸风沉默了,现如今他的境况似乎进入了谷底,到处都有追杀他的。而这些人当中,唯有两股是他较为忌惮的,一方是叶家,另一方就是魔头这一方了。魔头狐狸精不知道有多少手下,也不知道能够邀骗多少人帮助她们。

不管如何,冰花与金丹绝对不能够交出去。否则,那妖精肯定会祸害人间的。

他冷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萧逸风的血,他随时可以来取。不过,想要我的命,她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好,我会将你的事情转达给师叔祖的!”黄衣少女点了点头,转身急驰而去,方向正是百丈之外,东一飞原先准备投身的那片杂木林。

萧逸风似乎并没有把黄衣少女方才的那番话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凝注在东一飞脸上,森冷的道:“你请吧。”

东一飞的目光很快在滕风脸上打了个转。他的心情都随着这一瞥而突转沉重。滕风手中的剑虽然并没有归鞘,但他脸上方才那片煞气都己消失了。他在江湖上打了数十年的滚,当然知道这种转变意味着什么,更能联想到这种转变起因于刚才那个使女的突然现身。

没有任何出手的征兆,东一飞出手了,而且,速度与功力,都用是了十成,犹如一阵平地刮起的骤风,直扑七尺左右处的萧逸风。

东一飞手中的金剑一动,立刻幻出千丝万缕的剑影,密密的排成一片片的剑涛,一波接着一波,绵绵不休的涌向萧逸风。萧逸风一开始显然没料到东一飞在剑术上会有这么高的造诣,他手中的短刀虽然及时捷架出去,由于东一飞的气势太猛,仍不免被逼得向后退了两三步。

滕风向后飘退五尺,冷眼旁观看战局。但他手中的剑仍然没收入鞘中。一击占了上风,东一飞心中的怯意也跟着减少了三分,身随剑进,放开手攻击,剑势益发变化多端。

他出手神出鬼没,气势凌人。

萧逸风又挡了三剑,向后又退了四尺。此时他身子已经退进武馆的大门内了。东一飞气焰更盛了,也步步进逼着,似乎已经把方才打算逃命的想法全抛于九霄云外了。

滕风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当萧逸风第三次被逼退的时候,他开始怀疑了。这时,他与萧逸风之间的距离已拉到两丈多远了。

东一飞的剑术尽管了得,但是比起萧逸风来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显然,萧逸风有着意图,可是他的意图是什么呢?他并未猜出来。

东一飞也不是浮躁贪功的人,他之所以步步进逼,紧追不舍,主要是他一开始就抢制了先机,而且,也用了全力,由经验的观察,以及他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他相信萧逸风是处在无从还手的情况下而被逼退的。因此,他要把握攻击的时机。

当萧逸风笫四次向后飘退之时,人已退到杜家的影壁下面了。这时,他与滕风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有四丈远了。

一丝灵光,电光石火般的掠过滕风心头,没时间考虑采取什么行动适当了,他平地腾身跃起,迅捷的扑向影壁。就在他腾跃的同时。萧逸风的短刀对着势如狂风暴雨般攻上来的东一飞点了过去。

那是简单而没有什么变化的一点之势。但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点,却点出了东一飞从来没想到过的一个大破绽。东一飞是个久经阵仗而又机警的老江湖,一叶落而知秋,萧逸风点出他头一个破绽,他立刻明白在剑术的造诣上,不如萧逸风。

由攻势转守势,东一飞敏捷的洒出一道剑墙,人在剑墙的遮蔽下向后急退。萧逸风也没有料到东一飞有如此迅速的应变能力。在冷哼声中,挺刀直进,追扑上来。

这时,滕风已凌空飘射过来,距离向后急退着的东一飞已不满一丈了。萧逸风显然没有料到摆出袖手旁观之状的滕风会突然改变主意而插手。当他眼睛的余光发现凌空而下的滕风时候,他心中确实是相当的气恼,杀机也突然转炽。

手中短刀招式一变,由直点突然化作一道白虹,迅捷如电的劈开东一飞的剑墙,由上而下,正对着东一飞的顶门劈下来。

战刀七式:劈。

东一飞的武功称得上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了。此时,面对着这道直上直下的致命攻击,他却发觉自己竟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基于一种求生的自然潜能,东一飞竭尽全身之力,强行扭转已成的运动惯性,硬把身子向右偏侧了半尺。

在血光突现的刹那间,滕风凌空挥剑攻向萧逸风,此时萧逸风的短刀正好斩在东一飞的左臂上。

滕风的剑如流星坠地,使萧逸风没有时间变招相架,顺着右手中剑的下砍之势。

萧逸风身子微微向右一偏,短刀剑尖一点地面,身子借势向右一滚,右肩落地,仰躺在地上,动作正好是顺着滕风压下的攻势完成。当他仰面翻转过来的时候,滕风的剑正好压到他面前。

萧逸风右腕弯向胸前,剑刃化成一圈白芒,遮住了胸月复,势如莲盖,急速的向上平托上去了。

滕风刚降落下来的身体,突然又凌空飞射起来,落在两丈外的影壁墙脚下。

他的脚尖几乎才刚沾上地面,人已如流星弹丸般反跳回来,出剑攻击的力道与速度,比方才更猛更急。他以为萧逸风躺在地上,必然来不及闪避,说不定这一击就能制那萧逸风于死命。“叮”的一声脆响声中,他被震得虎口发麻,惊诧之下,本能的向后倒射出一丈多远。

萧逸风二次击退了滕风之后,倏然转身而去。

此时,东一飞已经奔出有二三十丈远了。断了一条左臂的东一飞能无视于巨创的疼痛,毅然逃生,足证他理性极强。

萧逸风还没来得及追赶。

滕风已抢先道:“萧逸风,你没机会杀他了,因为,你无法摆月兑得了我。”

这是事实,如果滕风纠缠不放的话,他的确没有杀东一飞的机会。他不禁转过身来,面向着滕风冷漠的道:“我原先以为你我虽然不是朋友,却也不是敌人。”

滕风道:“现在呢?”

萧逸风道:“我改变了原先的看法。”

滕风道:“二者之中,你确定了一个?”

萧逸风道:“是后者。”

滕风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那很不幸。”

萧逸风冷漠的道:“更大的不幸是我必须摆月兑你。”话落手中的短刀,慢慢抬起,指向滕风。

滕风昂首道:“萧逸风,你的武功的确比我估计的要高些,不过,要摆月兑我,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萧逸风冷冷的道:“那只是你的想法。”

滕风冷笑道:“这可是事实。”

萧逸风的手握紧刀,冷声道:“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事实。”

二人之间的交谈似乎已经完全结束,剩下的是全力的一搏了。当二人举步迈向对方的时候。在二人侧面七八尺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两人都认识。萧逸风认识她,是因为曾与她交过手,而滕风认识她是因为与她相识。

这个人就是魔头的师侄,落英。

落英的人才刚刚站定,就开了口,道:“腾公子,我师叔特命我来向公子表达谢意。”

滕风脸色一红,月兑口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落英又道:“师叔已经前往酒楼等候你的大驾了。”

滕风道:“此间事了,在下立刻前往。”

落英又道:“腾公子能否现在就随我一同前往呢?”

滕风冷声道:“我说过得等此间事了才能去。”

落英道:“我记得师叔并没有委托公子办这件事。”

滕风的脸色瞬息一变道:“我办的是我自己的事。”

落英道:“公子的事与师叔的计划冲突了。”

滕风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说什么?”

落英平和的重复道:“公子的事与我师叔的计划冲突了。”

滕风一双朗目中,立时泛出愤怒的冷光,月兑口道:“那只有委屈你师叔了。”

落英突然长叹一声道:“唉,腾公子说得也是,滕公子乃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几时受人左右过呢?我师叔虽然对公子青睐有加,但也不能完全改变公子的禀性呀!”话落一顿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宫主去。”

她说的是多么的委屈,让人听了心中很是不忍。

滕风听了,几乎月兑口,道:“慢着!”

落英心中暗自长叹一声,转回身来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滕风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急剧的转变着,过了良久良久,才明知故问,说道:“你师叔的意思,是要我放过萧逸风,现在就走?”

落英望了萧逸风一眼,道:“我师叔的意思确实是要公子现在就走。”

落英没有提放过萧逸风的话。

滕风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孤傲自大的人,逼问道:“这么说我要是能立刻放倒萧逸风,我是可以放手先完成这件事了?”

落英摇摇头道:“公子,他可是千军不倒的萧逸风,萧将军呢!”

滕风道:“你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落英直爽的道:“你摆不平他的,就算你能摆平了他,那也不是三招两式内能办得到的。”

滕风冷哼一声道:“这么看来,你是来救我了?”

落英道:“我可没有那么说,不过,如果萧逸风真不让你走的话,老子会协助你的。”双目中冷电一闪,滕风道:“说了半天,你们是怕萧逸风不放过我了?”

落英道:“我师叔确实很担心你的安危。”

滕风气往上冲,月兑口道:“落英,你走吧。”

落英道:“那我回去应该怎么禀报?”

滕风的脑海中一浮现魔头的绝代风华,就拿不定主意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萧逸风突然开口道:“滕风,你可以走了。”

滕风一怔,道:“什么意思?”

萧逸风没有解释,继续道:“不过,我只能放你这一次。”

滕风勃然大怒,月兑口吼道:“萧逸风,你以为你比我行?”

萧逸风平和的说道:“刚才的交手,你可曾占到我分毫的便宜?以你出了七成实力对付我来看,虽然摆月兑你要花点时间,但也不是不可能。”

滕风怒极反笑,道:“萧逸风,你这话,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比我长了一辈了呀,哈哈哈……”

萧逸风冷漠的说道:“我并没有比你长一辈呀,我放了你是因为你我之间没有不共戴天之仇。”

滕风冷傲的道:“你放我?你还没有问问我要不要放你?”

萧逸风也冷然地一笑,道:“滕风,我放了你是因为你有一个与绝代美人接近的机会。”

滕风冷笑道:“为了表现你有成人之美的君子气度?”

萧逸风冷笑道:“我这是为了替你庆幸啊!”

滕风冷笑道:“你为什么要替我庆幸?”

萧逸风道:“因为别人得不到的你先得到了。”

滕风道:“你如果遵照她的意思交出宝物,你也会有机会的。”

萧逸风淡然一笑道:“那不可能。”

滕风道:“舍不得?”

萧逸风道:“这样的艳福,我消受不起。你若是可以包揽的话,大可以一个人独享。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注意点身子!哈哈哈…”

话落他一顿,又道:“我告诉过你,我只能放你一次。”

滕风皱了皱眉头,他很气,但是转头看了一眼落英,他冷哼一声,道:“我一定会再来的!”

萧逸风也凝重的道:“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至宝,命运操在你自己手里,怎么做法,悉听尊便。”

滕风想了想道:“我会设法帮助她杀了你,那样她会更高兴。”

一想到魔头高兴时的艳丽笑容,滕风脸上立时浮现沉醉的表情。她的笑容虽然是留不住、捉不到的视觉景观,他却觉得比得到什么瑰宝都珍贵,虚名浮利的争夺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满脸的杀气已经消失了,滕风注定萧逸风,道:“萧逸风,为了她,我真的会杀了你。”

萧逸风脸上仍是平静的表情。“我也可能杀了你。”

滕风道:“现在?”

萧逸风道:“不是现在。”

滕风道:“那我可以走了?”

萧逸风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开口。

滕风滕风转向落英道:“咱们走吧。”

落英望了萧逸风一眼,心中又暗自长叹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开口。

滕风心中似乎很愉快,道:“这就到酒楼去?”

落英又点了点头,迈步向镇内走去。

萧逸风看着落英与滕风二人的背影消失之后,这才归刀入輎,转身向哭声犹在的杜家大院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向镇外走去。经过连翻的活动,他的伤口流了不少血,疼痛也因此而转剧。他必须到别的地方去找金创药,因为镇子内有魔头在,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遇到他。

由于不知道另一个镇集离这里还有多远,因此,他必须先找个隐秘的地方去休息一下,借以缓和一下伤口的疼痛。因此,他决定先进那片杂木林。打从目睹萧逸风杀了人之后,杜家的人就一直没有再露过面。

萧逸风刚到达五十丈外的杂木林边,突然发现前面两丈左右处一棵合抱不拢的枯槐树下,盘膝坐着一个满头纷乱苍发的老叫化子。他正依着枯树干打瞌睡。

现如今,萧逸风不想多生事端,见人就躲。所以,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就决定绕道入林。

萧逸风脚步才刚迈动,那老叫化子突然睁开眼睛来,望着萧逸风道:“年轻人,你就是萧逸风吧?”

萧逸风一怔道:“你是谁?”

老叫化子闪动着那双没什么精神的三角眼说道:“你不必问我是谁,也不必问我是干什么的,你只要知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这就够了。”

萧逸风扫了那张如同橘皮一般的面孔,道:“专程找我?找我干什么?”

老叫化子道:“赚点银子。”

萧逸风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道:“你有把握能赚到我的银子?”

老叫花子翻着那对三角眼,慢慢地站起身来说道:“没把握我敢在萧将军身上打主意吗?”

盯着那张狡猾的面孔,萧逸风没有开口。

老叫花子接触到萧逸风那双洞人肺腑的目光,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怯意,匆匆探手入怀模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银牌抛向萧逸风道:“你先看看这个,咱们再谈。”

那是一枚大小如铜钱般的银牌。

银牌正反两面除了布满密密麻麻的凸起小圆豆外,再也没任何异样的标记。一看到手中的银牌,萧逸风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变化,因为这块令牌是前些时日,他交给丁二克的。所以,当他接过令牌后,近乎月兑口道:“这个是…”

只说了三个字便住口了,脸色也很快的平静下来,那双锐利如电的眸子,凝注在老叫化子那张油腻的老脸上,没再往下说。

老叫化子是个狡猾老练的人物,武功虽然不高,却是极负狐智。装出一付理直气壮的神情,瞪视着萧逸风的眸子,毫不畏缩。

萧逸风一直没有开口。

老叫化子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也忍不住开了口说道:“你要出什么样的代价?”

萧逸风平和的道:“这面银牌,牌有多少分量?”

老叫化子平静的道:“牌重二两二钱二分。”

萧逸风淡漠的道:“你称过?”

老叫化子猛然一惊,道:“用不着称,我老要饭的掂得出来。”

萧逸风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没往下追问,继续道:“我出三两。”

老叫化子冷笑一声道:“萧将军的令符只值三两吗?”

萧逸风淡淡的道:“你能认出那个“符”字来,并不稀奇,只要多花点心血,把牌上有缺口的圆豆豆连起来也就行了,不过,你能找出这个字来也不简单了,我再加上四十七两。”

萧逸风的冷漠,使老叫化子心中的怯意益发加重。虽然他仍然掩饰得住,思维却已因心虚而变得迟钝,越迟钝,心中就越来焦急,月兑口道:“你最高价能出多少?”

萧逸风目光突转冷峻,盯着老叫化子道:“如果话能投机,你每说一句,我可以加五十两银子。”

老叫化子道:“老叫化子如何信得过你?”

萧逸风冷冷的笑道:“你既然惯会吃这行饭,当然知道怎么保命,怎么保财。”

老叫化子原本是想拖拖时间的,正考虑底下的话怎么说恰当,没想到萧逸风一句话,便把他刚找出来的话题封得死死的了。老叫化子仓促之间,既想不出妥当的话说来,又不敢支吾不言。在情急之下,他月兑口说道:“当时情况紧急,交符给我的人,只告诉老要饭的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叫你到什么地方去。”

萧逸风脸上没有焦急之色,道:“叫我到什么地方去?”

老叫化子心情稍定,冷笑道:“老要饭的以为五十两代价太少。”

萧逸风沉沉的道:“价钱由你开如何?”

老叫化子心一沉,强自镇定道:“好是好,不过……”

萧逸风扬手把短刀抛给老叫化子,道:“是真话,我句句照付,如果是假话,你这一生就到今天为止了。”

抓住短刀,老叫化子手虽没有抖,心却在抖,狡猾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尽可以说老要饭的说的是一派胡言。”

萧逸风阴冷的道:“要饭的,你应该知道一个将军听到自己的弟兄有危难的时候的心情,多说废话无益。”

老叫化子冷笑道:“愿打愿挨,老要饭的如果不想做这笔交易也不行吗?萧将军,你总不至于拿出黑道上朋友的手段来吧?”

萧逸风星目中杀机一闪即逝。他森冷的道:“要饭的,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要听的只有两个字,只要我手下有这种令牌的兄弟,要找人传话,交令牌予人的时候,也一定会先告诉他这两个字。”

如果说两个字会没有时间交待,那是欺人之谈。

此时老叫化子心头更慌了。

萧逸风冷冷道:“这两个字,你可以开任何代价。”

老叫化子暗自打走了主意,他油脸上的神色一松,长笑一声道:“哈哈哈……萧将军,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萧逸风冷然一笑道:“说吧。”

老叫化子双目盯着萧逸风,拉长了声音道:“风……”

他看到萧逸风脸色在变了,眸子中的杀机也已消失,接着道:“云。”

萧逸风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句暗号是他事先与丁二克约好了的。一旦有了危险,便可将令牌交托给他人,传信。

老叫化子绷得紧紧的心弦放松了不少,道:“萧将军,银子多了老要饭的拿不动,我只要五百两就行了。”

萧逸风双目逼视在老叫化子脸上,生硬的道:“要饭的,你只有一条活命的路,说实话,谁指使你来的?”

老叫化子犹如遭了一记晴空霹雳,呆了一呆,月兑口道:“你一个堂堂一个将军,想要赖帐了怎的?”

萧逸风冰冷的道:“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说实话。”

话落迈步向老叫化子走过去。

老叫化子心中一慌,伸手去拔短刀,右手还没接触到剑柄时,短刀已离开他手中了。更糟的是短刀森冷逼人的刀刃正指在他咽喉上。

萧逸风冷冽的道:“我曾经警告过你。”

老叫化子双膝一软,突然跪在萧逸风的面前。他恐惧的哀告道:“将军,老要饭的在江湖上只能算得一个跑腿混口饭吃的可怜角色,何况,老要饭的人在叶家的地面上,我敢推拒吗?”

萧逸风冷笑道:“要约我去哪里?”

老叫化子道:“这片杂木林西北方的一座古庙。”

萧逸风道:“谁在那里等我?”

老叫化子摇头道:“老要饭的不知道。”老叫化子不知道是很合理的。

萧逸风道:“这面令牌是谁交给你的?”

老叫化子道:“叶家的人!”

萧逸风冷冷道:“你知道那座古庙在哪里?”

老叫化子脸色一变,惶恐的道:“将军……”

萧逸风冰冷的说道:“带我去,你还有一半活命的希望。”

老叫化子焦急的道:“可是,叶家……”

萧逸风森冷的道:“怕叶家的话,你可以留在此地。”

老叫化子明白留下的意思是就是死在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月兑口说道:“老要饭的舍命陪你去就是了。”

为了保命,叶家是得罪定了,与其两边都不讨好,就不如见风转舵,干脆靠向萧逸风算了。他主意一定,老叫化子一边走向林中,一边道:“萧将军,老要饭的身上有金创药,如果令主信得过……”

萧逸风道:“你可以说个价钱。”

老叫化子道:“将军……”

萧逸风道:“我找别人也得给银子。”

老叫化子道:“将军,看药效给钱如何?”

萧逸风毫不考虑的道:“行。”

药到血止,虽无一敷即愈之神效,却有封口结痂的功能,当萧逸风走出杂木林的时冻,伤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叫住在前面引路的老化子,萧逸风抛给他一颗明珠,道:“这是药钱。”接过明珠,老叫化子瞄了一眼,心头立时一阵狂跳,紧紧拈住手中的珠子,月兑口道:“将军,天下没有值千两银子的伤药,太多了。”

嘴里虽然喊多,却舍不得把珠子还给萧逸风,充分的流露出一个贪财小人的本性。

萧逸风淡淡的道:“你可以走了,你我最好别再碰上。”

对老叫化子而言,这无疑是因祸得福。这一刹那间,他心中真是产生了改过迁善之心。他连声应是道:“将军,小的一定改过,走得远远的,如果小的再做坏事,将军可以收拾小的,小的绝无半句怨言。”

话落指指正前方高于林梢的一片古刹屋角:“前面四五十丈外的那座庙就是了。”

萧逸风点点头道:“你去吧。”

老叫化子连连道了几声谢,这才转身奔回杂木林中去了。

走到庙前二十丈左右处,萧逸风才发现正对着山门有条小径。小径上满生短小的绿草,径上的草比路边的要短得多,足证这条小径无人行走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古刹半掩的山门光鲜非常,可见庙内一直有和尚住持着,半掩着的山门,更证明庙里有人。萧逸风放慢脚步,走到山门前面时,犹豫了一下,毅然上前开了山门,坦然迈步跨了进去。

萧逸风刚跨进门内,正殿也正好有人推门走出来,由他一开门目光就盯向山门的举动判断,显然他是闻声赶出来的。

五十开外的年纪,头发银白,瘦削的面颊,深陷双目,闪动着冷峭的锐芒来。他入目给人一种阴狠冷酷,不易相处的感觉。

看着那张面孔,萧逸风不由怔了许久,才冷冷的道:“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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