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又调皮了,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会坏了名声儿的。”
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小君,小婉虽然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可是眼底却满满的盛的都是笑意,真好,她的小君没有因为骤然的失去双亲而变成孤僻的性子,这三年间虽然经常在她的面前闹了笑话,可是已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了,小婉却知道小君已经越来越月复黑了,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舆论的走向了,她为他感到骄傲。
“姐姐,小君已经八岁了,不要再模小君的头了,再这样模下去,小君会变笨的。”
八岁的小君已经抽条儿般的长开了一些,因为这三年跟着小婉一起住在一起,所以在小婉上下五千年的饮食的记忆中,找出素的又有营养的食物并不是很难,虽然没长的白白胖胖的,可是衣裳下面的小身板儿却长的结结实实的,小婉也不敢让小君长的白白胖胖的,她只能让他每天多锻炼,多在太阳下面运动。
“好了,小君,休息一会儿,你该习字了。”
看着小君开始习字之后,小婉也坐在了小君的对面,两手同时开动抄写《孝经》,只是写出来的字体却截然不同,其中左后写出来的就跟对面小君的字体一模一样,这是来了这个庙里守孝的时候小婉才开始临摹的小君的字体,这个大庆朝在小婉看来简直就是抽风的宋朝,孝子守孝三年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没人来给小君启蒙,也没人管小君的功课,要不是小婉临时上场,她简直怕三年间把小君养成了一个草包般的傻子。
两只手同样灵巧迅速,手下不停,只是脑子却一转回到了三年前,三年前小婉和小君的父亲母亲出殡,小君作为孝子是要在守墓三年的,小婉作为未出嫁的女儿虽然也守孝三年,可是只要在穆府守孝就行,比小君的条件好多了,最起码她能住冬暖夏凉的房子,她能吃可口精致的饭菜,她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衣来张口,饭来张手,最多念几次经,多抄几遍《佛经》《孝经》。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放心一个五岁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守墓呢,即使是并不偏僻的寺庙中,一个衣食无缺,丫鬟婆子捧凤凰般的养大的孩子,又怎么能适应得了那里的艰辛和困苦呢。
“望族长怜惜,穆氏和婉经年七岁,七年间尽享如山父爱,如海母爱,今父亲和母亲竟是跟和婉成了永别,和婉无能,不能放下心中执念,愿跟幼弟同去守墓三年,再者,回封城之路遇劫匪之时,父亲母亲已把幼弟托付给了和婉,虽然族长和祖母疼宠怜惜,可是因是父亲母亲临去前的遗愿,和婉实是放不下五岁的幼弟,望族长怜惜嫡支二房之嫡子嫡女,万请答应穆氏和婉的请求。”
他们要把小君一个人留下,看着小君恐惧和害怕的双眼,因为不安而轻微颤抖的小小身躯,小婉不能也不愿丢下小君,回那并不能让她有归属感的穆府,小婉跪在族长面前,虽不哭泣,却也悲伤又无措的请求。
穆家嫡支有两房,小婉他们这一房是二房,虽然大房官位不显,可是大房终归是大房,任着族长,像是这种开宗祠的事儿是不能没有族长的,叶氏殉情而死,朝廷出银子建了贞节牌坊,夸奖穆府重情重义,族长正是高兴的时候,又听着小婉悲悲哀哀,却又无怨无悔的言辞,心里更加的骄傲和高兴,在他这一代族长的带领下,穆府更加兴旺,以后他死了也会受到穆家列祖列宗的夸奖的。
“小婉?!”
穆府老太太是真的觉得意外,这一件事儿小婉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只是她坚信她会成功的,在这个穆家族长最重视穆家的名声儿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人会拒绝,族长更不会,穆家刚出了重情义的媳妇叶氏,又出了极重孝道的孝子孝女,这样的事儿族长当然会促成,只是老太太却有些不敢置信。
老太太都已经想好了,这些天她已经能够非常细致的了解了小婉了,小婉重情重义,又聪明伶俐,只要好好培养,养在她身边,以后就能成为最优秀的闺阁女儿,小婉虽然没爹没娘,可是小婉的爹生前是官身,娘亲又是殉情而死,名声儿很好,这些天只要是见到过小婉的人,谁不夸穆家五小姐呢,以后养在了她身边,更能有个好姻缘,只是这孩子竟然自己做的决定了,去守墓三年,是有了好名声儿了,只是这琴棋书画什么时候练习,端庄贵气的气质如何培养,这个孩子太任性了!
“老太太,祖母~!小婉实在不舍祖母,小婉生来没见过祖母,不止一次的心心念念的勾画过祖母的样子,今回了本家见到了父亲口中慈爱和善的祖母,小婉怎么能不想亲近,只是七年间疼爱小婉的父亲母亲骤然离世,明明一家人欢笑的画面还在眼前,这样小婉如何能放下?!再者,弟弟本就已是小婉不能割舍的生命中的一部分,父亲母亲的去世让小婉更加怜惜弟弟,也让弟弟更加亲近小婉,这让小婉如何能舍弃?!祖母~!望祖母怜惜~”
看到了族长眼中的赞许,小婉放下了心,只是看着老太太有些微沉和不喜的脸,小婉也并不惊讶,小婉当然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借着叶氏的名声儿,把她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重情重义的穆府千金,等到了合适的年龄就把她卖个好价钱,她并不反感这样,联姻,是她不反对也愿意接受的,最起码会比她自己挑选的袁帆要好,可是这会儿她有了更重要的事儿,她要保护小君。
老太太跟族长并不一样,族长要的是懂事儿的,重规矩的穆氏和婉,所以那时候的小婉虽然表现的很悲伤,可是腰背却挺的直直的,也并不哭泣,因为哭泣和乞求并不能打动族长,打动族长的是足够的利益,可是老太太就不同了,死了的是她嫡亲的儿子,虽然已经十年没见了,可是却是她以前最宠爱的儿子,老太太虽然还能转动脑筋考虑小婉以后能为穆府带来的利益,可是并不表示她不悲伤。
失声痛哭的小婉扑到了老太太的怀中,一声声催人泪下的叫着祖母,打消了老太太的不悦,也坚定了老太太培养小婉的决心,三年后小婉才十岁,她还有六七年的时间可以用,她一定会打造出穆府最优秀的五小姐,因为小婉比长房嫡长女穆和婧还要聪明的多。老太太轻轻拍着小婉的后背,默默的流泪,她的儿子也会愿意的吧?!
“小姐?小姐写完了吗?要是写完了奴婢就收起来了。”
紫荆虽说嘴里说着话,可是看着有些游神天外的小姐还是一阵的炫目,当初小姐刚回府的时候她还在老太太身边伺候,那时候她虽然做的是二等丫鬟的职,可是穆府里谁不巴结老太太身边的人呢?
只是她转眼就被老太太送给了刚回府的小姐了,那时候她是不安的,也是有些不愿意的,她是家生子,家里的人遍布整个穆府,谁不知道跟在老太太身边最吃香?也许连翘是愿意跟着小姐的,毕竟连翘家里没什么人,要是伺候好了小姐就能被配个不错的人了,只是小姐领着她和连翘来了这庙里给二老爷和二太太守墓,三年间她亲眼看见了小姐从一个不很起眼的小丫头,变成了眼前这个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诠释了贵气和优雅的女子,小姐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不光小姐一步步的变了,她也一步步的变了,她不再是原来那个有些虚荣和浮华的二等丫鬟,她变得优雅从容,她变得端庄精明,她从一个有些粗俗的二等丫鬟变成了千金小姐般教养长大的女子,她尊敬和佩服小小年纪的小姐,那是她心中永远不能越过去的大山。
“恩,收起来吧,墨迹也干的差不多了。”
小婉看着恭敬的站在身后的紫荆,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无奈,她是真的没想过要把紫荆教成这个样子,她以为她能把紫荆教成现代般的女强人的,毕竟大庆朝并不歧视经商,甚至大庆朝是古代那一个朝代也比不上的经济迅猛发展的朝代,只是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教过学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紫荆变成了这般的精明干练的古代小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样子,有几分单纯聒噪的连翘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新闻人。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