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睛里总是会有一些抹不去的隐忍,一个害自己的人,还有一个爱自己的人?
屋外响起了箫声,幽幽怨怨,哀哀转转,像是一曲里面包括了整个人生的悲欢,又离再求和。
这管萧的音质很好,像极了在王府的那一管。
宁苏不由得感觉紧张起来,心里一颤一颤的,这是一首凤求凰,凤求凰很凄美很等待。
寒丰毅偷偷打量了她,见她神色不自在,又道,"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吹箫。我去说说他!"
他刚要起身,宁苏就喊住他,"就暂且赏一赏吧,怪,怪好听的。"
寒丰毅笑了起来,略有所思,"好像,李御南也会吹啊。不过怎么可能是他呢?他一定也知道自己不讨巧,应该不会来自讨没趣的。"
宁苏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走到窗边,偷偷的打开一条缝。却正好对上了屋子外面的男人的眼眸,是李御南!
他的眼睛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露出不可掩抑的笑。
宁苏负气地关起窗,坐在桌前,怒嗔他,"寒大哥,你便要如此着急赶我回去?"
"喂,秦宁苏是你自己不为别人想想,你在这里我和莫莫很被动的!"寒丰毅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驳自己,只好放缓了语气,"你终究是昭启王的妻子,传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宁苏愣住了,有些失神,"妻子吗?他利用我了。"
"我真不知道他什么脾气,受得了你!"寒丰毅有些恼火,"你不也利用他了?你不爱他却利用他来达到你的目的,他爱你利用你来除去别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用心,他要让你全权准备这件事,这件事过去了希望你放手。做回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利用你?难道你他一个征战四方的王爷,论心计比不上你?"
寒丰毅觉得自己要疯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解释的人。宁苏也算是聪明的,却非要抓住一件事不肯放手,她不知道失去和永远的感觉。
若不是李御南找上门来,他才不愿意管这件破事。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得很,哪一个都不愿意先开口,可都是又惦记着彼此。真是不是一般的难弄!
屋外渐渐下起了雨,一会儿变得滂沱一片,哗哗地几乎没过了箫声。宁苏心里酸涩极了,御南御南,她心里会这样叫着他的名字,可却是一股酸味堵在喉咙口,难受极了。
箫声伴着雨声,时有时无。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扇窗被风吹开,雨点打进来,宁苏一脸惊恐,她不喜欢下雨天。每一次,总会弄得她心神不宁。
宁苏不安地向外张望,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寒丰毅叹息道,"算了,帮你把把脉,看一体再说。"
宁苏咂舌,"你还会把脉?"
"除了生孩子,本少爷都会一点!"寒丰毅眉峰一挑,搭上了她的脉。他一会儿眉头微皱,瞥了眼宁苏,这丫头身子真是健康。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之前落了孩子,现在身体一个多月而已,身体就恢复了。
宁苏见他面色不是很好,微微有些惊讶,宁苏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该说什么好呢?"寒丰毅一叹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怀孕了,不过快一个月了。"
宁苏顿时如遭了雷轰一般,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来不及诧异也来不及反应。就听的寒丰毅摇头叹息,"这李御南受了飞镖的伤,这几天又吃得少,外面雨这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我还是去看看他"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愣在一边的宁苏,提了鞋子拿上伞就跑了出去。寒丰毅一笑,这件事总算有个结束了。
宁苏从来没有如此冲动过,每一次她都知道下一步该不该考虑好,可是这次,她不要再考虑了。
有时候,心给了就是给了。即使自己再强力否认,每次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总是冰凉一片的感觉,让她想哭。
习惯养成了,就是改不了了。平时抱着他,觉得特别安稳,从来不害怕半夜醒来,可是自从两人分开之后,连睡觉都变成漫漫无期的事情了。
为何会觉得良辰美景也只能奈何天,不知与谁共赏纷华,一切都变的子虚乌有一般。
外面大雨磅礴,就像是上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御南笔直的样子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甚至都看不清是不是他。但这么熟悉的感觉,便是知道是他。
除此,绝无他人,能够让她如此惊心动魄。
雨水冲刷着他的身子,箫声不成一曲。
宁苏撑开伞站在雨里,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李御南,我原谅你了,因为我有宝宝了,我有宝宝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那箫声戛然而止,下一秒,自己被一个浑湿浑湿的身躯抱入其中,下巴被轻佻起,近似于强迫霸道而又甜蜜的吻席卷下来,他就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得到了珍宝。双手几近颤抖,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时不顺畅上许许多多,他的舌挑逗着她,又在她嘴唇边像是撕咬一样。
宁苏第一次觉得,没有比这样更幸福的事情了。
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早已落在一旁,在一旁,静然花开。
感觉要喘不过气来,李御南这才松开了她,她的眸子里氤氲着泪水,他轻吻上他曾迷恋的眸子,"傻瓜,哭什么?"
宁苏反笑,"雨这么大,谁说我哭了?"傻子!
李御南又吻了吻他的眸,那么澄澈那么明媚的眼眸,就在这雨夜里也闪着光,"因为我的心知道,你哭了。虽然别人看不出,可我,定是知晓。"
为何会知晓,因为你哭也好笑也好,每一刻每一秒都在脑子里。
宁苏的心软塌的不可救药,她颤抖着咬着红肿的嘴唇,"御南,对不起。"
"傻瓜!是我对不起你。"李御南轻笑,弯腰拾起地上的伞,拥着她,"我们回去了,我很想你,还有小宝宝。"
两个人一言一语,早已经顾不上身上全部湿透了。寒丰毅知道李御南坐马车来,也就不送了,只是提前将宁苏的东西收拾了,扔进了马车。
宁苏见了暗地里笑骂寒丰毅无情无义,李御南只是很酷又很傲娇地道,"难不成我们王府还缺这几件衣服?"
可事实却是真的很缺,这几件是出了王府,在高莫嫣的衣裳店里买的。李御南那是第一次买东西给她,当时觉得无所谓,如今却真真的被两个人稀罕了起来。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可团扇和桃叶就站在门口侯着。宁苏心里知道,是卫枫来告诉的。微微对卫枫一笑,倒弄得他难为情了。
外面磅礴大雨一下子就好了,说怪也真奇怪。几人连忙帮他们顿了生姜汤,宁苏如今有孕,谁不是分外小心,一碗生姜怕是烫了又或是凉了。
宁苏沐浴的时候,桃叶倒是哭了,"我还以为主子不回来了。"
团扇也是一脸感叹,"我虽然知道主子会回来,可也担心日子久了去了。这下子倒真好了。"
宁苏拨弄着花瓣,"还说呢,一到寒府我便想你们了。看来我们三人是真的分不开了。"
几人相视一笑,像是一下子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桃叶皱了皱眉头,笑着说,"我可闻着有好吃的了。定是王爷给主子做了夜宵!"
"要有便是他命人做的。他哪里会了?"宁苏一笑,缓缓起身,女敕柔的皮肤,致美的锁骨,巧笑倩兮。
宁苏合了衣出来,李御南已经斜靠在床榻上,她看着桌上的一花饼,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么晚了,你哪里弄来的?"
"先尝尝好不好吃。"李御南邪魅一笑,兜诱着她。
简直是美极了,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笑容,就像那国色牡丹清水芙蓉。每一寸都要被她拿了去才好。他就像是刚懂事的毛小子,想要一切,又想要远远看着一切。
他在遇见她第一次便知道,自己此生躲不过这一关,可却没想到,岂是躲不过,更是主动交了器械投降,甘愿在这一常皑皑中此心为奴。
情关,并非难闯,而是未曾想闯!
宁苏贪吃起来,一下子尝了好几块,她笑着爬上床,"御南,这比平常的还要好吃。"
"好吃便可。"李御南一笑,"我将那做一花饼的师傅请进王府了。你若是想吃,找他做便是。"
宁苏一吃惊,对上他宠溺的目光,不禁露齿一笑,"我定变成小猪不可。到时候,你可别不要我!"
李御南点点头,"我本就娶了一头小猪,什么叫变成?"
"那你就是公猪!"宁苏毫不视软,一下子顶回去。
李御南像是无奈极了,摇了摇头。将她发间的步摇取了下来,挂在床边,"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他抱着她,感觉着她如丝的呼吸在胸前。李御南心中有些闷热,这丫头便是什么时候都能撩拨他。
宁苏的手放在他的腰间,来回摩擦着,"御南,我其实很想你。但你就是很讨厌,我走了你都不来留我!"
"我只怕,你如此骄傲。若是我留你更加想不开。"李御南诧异她会主动提及此事,心中不由一热。她原来在走的时候,都在考量他的心,如此不是爱,又何必思量?
宁苏莞尔,"或许寒大哥说的没错,是我脾气不好。"
"你也知道?"李御南睨了她一眼,满目之中略带鄙夷。
宁苏气结,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指戳着他的肩,"你自己就很好吗?"
"我本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而你就不一样。"他翻过身看着她,"以后要是想报仇想要谋划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