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篱看孙玲这神情,又看她周身的打扮,心里隐隐不安。两人初中高中六年,同级同班又同寝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玉篱擦干手坐下来跟孙玲好好说话。
“我怎么老觉得你是有什么事?本来托过四哥去看你,后来有事就不了了之你别真有什么事吧?”
孙玲低头专心剥花生,剥了满把的花生仁儿,又一颗颗将红衣揉碎吹干净。捧过去递给玉篱,
“吃不吃?”
玉篱见她一副不急不痒的样子,眉头又紧紧皱起。
“问你话呢!”
孙玲轻笑一声,
“你的事比我大多了,你倒来蘀我急!想想,读书多又有什么用,遇到事还不是拧不清?”
慢条斯理地嚼着花生。
玉篱心里一沉,
“过完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回学校?”
从头到脚打量孙玲,
“你看你这身打扮,就不像个学生!就算他工作了,有收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完,却见孙玲顿住,轻轻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
“不要提他了。”
玉篱不由生疑,
“你们吵架了?”
又换来对面的人半天不吭声。玉篱见这情形,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久不见,怎么怪怪地?有话就好好说,咱们俩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说到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不好吧?”
莫名就想到邓月明说的话——大学毕业,很多人都分了
孙玲笑着。良久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
“我们分了。”
玉篱愣住。
“国庆我回去就觉得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好不容易周末,跑了半个城去看他,他不是在学校补课,就说要看书,不冷不热地。我还想。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也不爱说话,怕他刚参加工作压力太大,衣服不让他洗,饭也给他做好”
孙玲淡淡地说着。嗤笑了一声,
“到最后,想来实在挑不出我什么毛病。又才跟我说,说什么自己能力有限,怕以后给不了我好的生活。要分手。我当时吧,心又疼又感动,发誓好好努力,毕业后争取留在省城跟他一起奋斗。厚着脸皮死缠乱打了一阵儿,人家才坦白,说是刚到学校不久,喝了酒跟同校一个女的好了。他得负责!”
玉篱震惊不已,良久缓过来。又急又气,
“负责?!那你怎么办?你都蘀他那样了!”
孙玲闻言,笑容更艳。
“什么负责?我同学帮我打听,那女的是他们校长的亲侄女!”
轻叹一声,
“再说,这些不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吗?要负责也是自己负责。瞧你说得什么蠢话!”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玉篱张口结舌,又一时找不着反驳的话。
孙玲停下来,用手弹去眼角泌出的泪,
“这话是他说的。凭我,也想不出来。我只是很讨厌自己,白白长了双眼睛,却什么也没看清楚。不过还得多谢他这样坦白,要不然我还活在自己的梦里醒不来!”
玉篱看着孙玲,又气又心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孙玲说罢,舀起桌上的挎包,从里边取出个信封来递给玉篱。
“这是上次的钱。你难的时候我净跟个不相干的人缠去了,想起来真不值!不过也没便宜了他!”
又告诉玉篱。她托了人把那男的好好教训了一顿,如今已经弄得身败名裂!
一连串事情,听起来像在演电视。玉篱还有些不能接受。到现在还依稀记得孙玲提到那个男生时的甜蜜表情。还有上次堕胎,那么危险的情形下,她一心都还只是惦记那男生。这才不过隔了半年时间!
这么一想,又想到自己,嘴里直发苦。
“真没想到咱们这段时间都不得消停”
看眼孙玲,握住她的手,
“你也不说一声,幸好都走过来了!”
“没什么。我同学说得好,早点看清楚是老天厚待我!只是你,我回来听说你的事,我怎么觉得你在重蹈我的覆辙?我告诉你,天底下除了父母,除了自己,谁也不值当你去较真!可别犯傻!”
孙玲双手握紧玉篱。
玉篱听孙玲这样说,忍不住又打量她。
“上回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还劝我呢。”
重新又问,
“都开学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学校?”
孙玲收回手,仔细整理手里那个精致的挎包,
“那时候我傻!”
忽而声音一扬,
“我现在不糊涂了!”
对玉篱问的话轻描淡写答是过年没回来,临时回家看看。
玉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拉住孙玲要弄个清楚。这时严姐过来敲门找玉篱,玉篱妈把人领进院子却不招呼。玉篱只好放下这头去看严姐,一转身孙玲拎上包就窜出门去,只说放暑假又再来。
玉篱看着孙玲跑远只得把事情丢开,领严姐到灶房坐下。严姐吞吞吐吐地告诉玉篱,王凤羽的事告一段落,张镇准备回老家和他老母亲一起过活,问玉篱去不去送送。说起来下午就动身。
玉篱听了,哪有不去送的道理?
张镇自年轻就在外边讨生活,老伴儿没了,儿女也无一个。去年还有两辆车跑运输,还在和王凤羽热热闹闹地忙着要挖需。过了年,为帮王凤羽,好不容易攒到的家业眨眼就折腾得差不多。
这么重的一份人情,玉篱只寻思该怎么报答人家才好!
当下玉篱也不瞒玉家夫妇,明明白白说清楚了,恳求父母亲让自己去送送。玉篱妈恨恨地盯着严姐,直把严姐盯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到底还是答应了玉篱。
前一天,王凤羽的事完了后,二富他们和严姐就帮张镇收拾了一宿。本来事情不用这么急,可张镇过年没回家不说,他老家的人突然打电话来,说是家里的老人不大好。玉篱到了张镇租住的小院子,屋里屋外都空荡荡的。就连上次来时张镇用的那个小泥炉也用口袋装好放上了车。一大群人,除了王二富,王冬儿还有跟着张镇跑运输的一伙人都在屋里闹哄哄地说成一团。白婶被夏彩扶着,竟然也在座。
玉篱伸手抿了抿耳侧滑下来的发丝,跟在严姐身后轻轻走进去。屋里的人见了严姐没在意,等看见她身后的玉篱,却纷纷住了口。严姐察觉,对着众人笑说:
“玉篱听说张哥要走,带了好些家里的东西来”
话还没完,就听见夏彩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王冬儿带头,一群人都不声不响地走出去。一眨眼功夫,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就静悄悄地,只剩下白婶和夏彩坐在张镇身边,两人都怒气冲冲地瞪着玉篱。
严姐手足无措地看向张镇,
“我是想着凤羽!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要不是玉篱,凤羽哪能这样?打死都说自己杀了人,怎么会判得这么轻?张哥倒是帮着说说,别误会了玉篱!”
张镇没说话,夏彩却脆声接过去,
“没错!要不是她,凤羽根本就不会惹上这些事!”
死死看着玉篱,一副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玉篱看她这神情,只一扫眼就望向旁边的白婶。两人视线相触,白婶的目光阴沉冰冷,如同一把钝剑刺向玉篱的心。看得玉篱心里异常难受。想了想,玉篱索性垂下眼帘,安静地站在严姐身边不出声。
“呵”这个时候,张镇开口了。“不是我不帮着说话。有句老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话说得好,说得清楚明了又有什么用?得看将来如何行事。做事经得起理,不昧心,还怕别人怎么看?”
玉篱闻言看去,张镇闲闲地靠在中堂的椅子上,斜睨着自己。玉篱叹口气,看看张镇,又看看白婶。
“我跟凤羽说过的话,他知道,我知道,我们自己都明白。以后您们放心就是了,我们谁也不会撇下谁!”
白婶闻言转开头。夏彩却冲过来揪玉篱。严姐和张镇赶紧去拦,外边的人听见也都折了回来。一时间闹嚷嚷地,张镇又到了
启程的时间。玉篱瞅准机会,将张镇退回给自己的五千块钱悄悄塞进他的行李里。临别又跟张镇说,等王凤羽回来了一定去接他过来养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