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外边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玉篱从思绪里惊醒。
王凤羽家这房子是他爸去世后,白婶才找人建起来。白鹭滩离村子隔了里把路,中间又是沟又是坎,到了夏天湖里涨水还会跟大田隔断,成了孤岛。建房的时候,搬材料运东西都是问题,房子的用料就不是很足。
玉篱睡不着,听见屋里滴滴答答的声音,索性掀开被子,顺手模着昨晚放在床边的盆子去开灯。
屋子里黑漆漆的,模了半天,玉篱才找着靠门的电灯开关。玉篱摁了下,开关脆声响过挂在梁上的电灯却没亮。
玉篱只当是电灯闪了,没在意。又模索着回到床边,找到台桌,从抽屉里模出蜡烛和火柴点上。
黑漆漆的屋里顿时一亮。玉篱看去,不由大吃一惊。房间正中,刚巧顺着电灯下来的地方,原先有块儿凹地,如今从屋瓦上漏下来的雨水在低凹的地方汇成了一汪大水潭子。
玉篱不由疑惑。这房子盖得简便,没有顶棚,屋顶也有些漏雨。可是说起来,前天晚上的一场雨水也很大,但也没漏成这样啊?
玉篱端起蜡烛往上望,微弱的烛光也照不出多远,顶梁上黑糊糊地,根本看不真切。
玉篱放好蜡烛,又将手里的小盆子丢在地上,打算去外间找个大桶来接雨水。
房门不过一层轻薄的三合板随便做的。玉篱前晚上进房睡觉的时候不过随手掩上,轻轻一推就打开。
照旧,外屋的电灯开关也是一进门的墙上。玉篱借着里屋隐约的烛光很快找着大门边的电灯开关,伸手轻轻摁了一下。
“啪”一小声脆响响过,屋里仍旧一片漆黑。玉篱顿了顿。又摁了一下。接连试几次,悬在屋子正中的电灯跟里屋的一样,都没亮起来。
玉篱站着侧耳倾听,外边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并没听见风声啊?
“电线不可能就被风刮断了吧?”
玉篱小声自言自语,忽然心里又一凛,迅速转身去看屋角。
白鹭滩这房子没建厨房。一进门,就在外屋的墙角做了个灶头。既当厅堂又当厨房,剩下的两小间,才是用作白婶和王凤羽的卧房。
通常玉篱在王凤羽屋里歇,大黑就自个儿在灶台边的柴禾堆里絮个窝。玉篱瞧灶台那里没动静,心下一松。
要真有什么响动,大黑是最警醒的。
玉篱走到灶台边,去提水桶。一不小心,手上一打滑。铁耳掉下来清脆地砸在桶边上。突兀的声音吓得玉篱自个儿心都一颤,大黑却仍旧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玉篱略一犹豫,伸腿轻轻拨了大黑一下。借着里屋一丝光线,大黑似乎轻微微地动了动。
玉篱心一沉,蹲身下去模了大黑一把,大黑往玉篱跟前凑了凑。仍旧躺着不动。玉篱顾不得舀桶,冲进里屋把蜡烛举起来,只见大黑嘴角拖了绵长的几道口水粘子,眼白微露,分明是副中毒了的样子。玉篱再看,在大黑跟前,竟然有半截不知哪里来的死田鼠。
玉篱瞧着田鼠殷红的身子,忍不住干呕出来。
蜂蜜水能解毒,这是玉篱那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玉篱在屋里四处翻找。竟然给她找着个装过蜂蜜的罐头瓶子。玉篱顾不了那么多。从装水的暖壶里倒了些水泡在瓶子里,就着罐头瓶,抱起大黑的头往它嘴里灌。
雨终于停歇,屋里的蜡烛早已变成一滩灰烬。从门缝里露出丝微光。射进一团漆黑的屋里。
玉篱放下手里的空瓶子,仍旧抚着大黑的头不敢去开门。大半夜了,玉篱瞪着那半截田鼠越想越可疑。再有,玉篱后来又到另一间屋里试了试,那屋的灯也不亮。不过上床躺了半夜,整个房子的灯都坏了?
外边寂静无声,玉篱就这么跟大黑偎依着过了半夜,渀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次在山里迷路,一下也不敢闭上眼。
又过了有那么一会儿,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照在手上,约莫能数清五指,玉篱安慰地拍拍已经奄奄一息的大黑,打开门冲出去。
玉篱飞快地跑出白鹭滩,往最近的那片鱼塘跑去,使劲儿拍打王七家鱼塘棚子的门。
等到玉篱和王七将大黑抬到罗冯军那里,玉篱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手脚发软。
天黑看不清,玉篱也不过疑神疑鬼。喊了王七来,天大亮,玉篱这才看清楚,自己睡的房里,还有外屋灶台,当头的屋顶被人揭去好几片瓦,蓝幽幽的天空一清二楚地透进来。
这还不算,最让人心惊的是,回村的路上,王七一眼就瞧见接到白鹭滩的电线在河坎那里断开了!
王七见玉篱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下跟罗冯军说了经过,指着玉篱。
“吓得大半夜没合眼!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罗冯军双眉紧锁。
“白婶回去没跟你说白鹭滩的事?”
玉篱诧异,
“白鹭滩?什么事?”
罗冯军把昨天白婶来找的事跟玉篱和王七说了,很是气愤。
“这些人也太着急了些!这是要明抢啊,还是怎么地?!当我不管事?”
王七一下子站起身,
“我找他们去!”
说话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沈爱芳赶紧堵住门,睃眼玉篱。
“您可不能冲动!就算明知道有这些事又能怎样?没凭没据,也没抓住人,还能奈何?再说,玉篱一个女人没事就好。真要有什么风声传出去,又是流言蜚语”
劝玉篱以后别一个人住,回头让家里人也都当心。至于其他的事,交给罗冯军来处理。
玉篱和王七抬了灌过药的大黑回到家,吓得白婶嘴白脸白。原本想瞒住玉篱的事也都说了出来。
玉篱听了,只觉气血上涌。
“狗眼看人低!他们也太过分了!”
看着白婶苍白的脸心一阵阵闷痛。
玉篱使劲儿握握婆婆的手。
“您别听他们瞎说!要任谁都跟他们一样势利眼,咱们是势单力薄。可凤羽交下的这些朋友,从张叔严姐他们,到二富和冬子,谁不是重情的人?咱们一时还不了,还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吗?再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他有依仗他就横,那国家的法律算什么?他厉害,能大过先前我家遇着的人?我家不也没事吗?”
白婶看着玉篱,脸色松动了些。
玉篱脸色阴沉。
“大飞,还有王泉儿家到底凭什么?这么三番五次折腾!”
目光一冷,
“我看光躲不是办法了!得给他们点儿颜色!我要让他们知道,如今,我就算没男人护着,照样不是他们能舀捏得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