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欢没有过份的洁癖,在环境不允许挑剔的情况下,不觉得同人共用一只水囊是多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为什么由顾熙然做出来,就充满了暧昧之意,惹人遐想?
她微红了脸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却听他对顾熙和道:“走累了别喝这么急,最好一口一口慢慢喝。”
对了,这是常识,但渴极了她就忘了,没想到倒要被他提醒。
顾熙和哪里肯听,饮够了水才抹抹嘴笑道:“看来二嫂还真有先见之明,这个包袱算是背对了,要不就算山里有溪泉,渴极的时候也未必能找见。”
马屁拍得晚了
这个沉重的包袱,舒欢已经独力背了一个时辰,听见他说这话,立刻将包袱掷过去:“那你背一会吧,反正最重的水已经被你喝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这样不客气……”顾熙和盯着怀里的包袱,懊恼得直想抽自己嘴巴子,惹得其他人都笑,唯有杜秋,仍是一张白板脸,但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古代一刻,不过等于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再次上路的时候,杜秋明显又放慢了速度,倒不是为了照顾舒欢,而是纪丹青发现途中有许多草药,犯了职业病,走走停停的挑捡着采集起来。
顾熙然似乎对这些草药也有兴趣,跟在纪丹青身后边看边问,从药性到效用都询问得非常仔细,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遗传因子和生活环境影响了,他最感兴趣的仍是那些香花香草,还问纪丹青这里能不能找到杜衡、芳芷、江蓠、清葛和紫芸之类的带香植物。
纪丹青转头四下里一瞧,忽然指着远处一株绿叶黄茎,杂在众草中十分不起眼的小草道:“那个叶子翠的是金簦草,旁边开着细碎白花的是白芷,都有芳香。”
这样慢慢的一路过去,舒欢也不觉得太累了,还有余暇边听纪丹青说话边观赏山间的景致,意兴十足,倒真有点像在玩乐了。
由于气候和环境都同现代不太一样,这里的山才是真正的山,草木疯一样的生长,繁茂之极,经常走着走着,就会发现来路被蔓藤和树叶枝杈给严严的堵住,需要清理才能劈出一道可容人通行的道路来。
这种时候,她带的匕首就派上了用场,当然这把小匕首若是握在她手上,就算她费尽了力,耗上一整天时间,也未必能割断一条坚韧的蔓藤,但握在杜秋手里就不一样了,只见他单手捉住一根蔓藤,随后匕首那么轻轻巧巧的一旋一割,蔓藤应手而断。
植物茂盛的地方,草虫自然也多,被叮咬了是难免的,于是薄荷膏和香薷草液也有了用处,只是看着他们往手脸涂抹这些东西的时候,杜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淡淡的不以为然,想必是觉得这群人太过娇生惯养,有些后悔带他们来山上了。
不管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前开道时仍然很尽职,还捡了根长树枝在草丛里拨打。夏季山中多蛇,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打草惊蛇,总比不小心一脚踩上去,被蛇狠狠咬上一口要强,不过多半时候惊出来的不是蛇,而是一蓬一蓬的草虫,飞跳得漫天都是,连呼吸时都有可能不小心将之吸入鼻腔,惊得顾熙和时常大叫,还拿着舒欢带的披风将整个脑袋都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亏他也不嫌热。
偶尔也有野兔香獐什么的被惊出来,这时候杜秋就会随手捡了石子打过去,香獐个头较大,经常被打懵了,停一下再接着跑,野兔的体型小得多,杜秋飞过去的石子对之来说是致命的,除非没打中,否则触石就倒,没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捡了三只,看看足够吃了,他也就停了手,哪怕野兔踩着他的脚背过去,他都置之不理。
惹得顾熙和直叹:“怎么不打?太可惜了”
顾熙然将手里捉的那只野兔往他面前一送:“你拎着?”
顾熙和顿时就无语了。
不知道杜秋是不是会观星象,出门的日子挑得不错,是个万里碧空的好天气,不过阳光虽然毒辣,但山林间自有清凉,生长极高的树木遮挡住了大半阳光,只在地上投下破碎斑驳的光影,
很快舒欢就寻找到了另一份乐趣,那就是采摘野果。
带着露珠的覆盆子,累挂枝头的野樱桃,乌紫发黑的桑葚,还有能酸掉人牙的野杨梅,反正她瞧见什么就采什么,兜在帕子里,边走边吃,倒也自得其乐,只是吃完桑葚后发现舌头和手指被染得发黑,教顾熙和好一阵嘲笑。
正午时打尖,杜秋寻了一处有山溪流过且植物较少的地方,洗剥了野兔,生火烤起来,纪丹青还采了芫荽、野姜和紫苏来调味,顾熙然更离谱,在一只野生蜂巢下烧了把火,再压上半湿的树枝树叶,引出一股浓烟来,熏跑了野蜂,再让浑身裹得像只粽子的顾熙和拿着根长树枝去把蜂巢捅下来。
烤兔肉上洒了青盐和切碎的芫荽姜丝,随身带的煎饼馒头烤热了再抹上一层厚到能往下流淌的蜂蜜,空气里飘散的满是肉香和新鲜蜂蜜的甜香,这样美味的一餐,让舒欢满足到叹气,看来这一次真的没有白来,就不说一路上那清新怡人的风景了,单是这顿野味,就能吃到她连自己的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吃到最后剩一条野兔腿,顾熙和正在同她争抢,眼见就要抢到手了,顾熙然忽然问了她一句话,让她怔了一下,没留神,兔腿就被顾熙和一把夺了过去,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舒欢恨恨的盯着那兔腿上的牙印和顾熙和得意的可恶笑脸,忍了再忍,才回过头去望向顾熙然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熙然一笑,将自己手里那块还没吃完的兔肉撕了一半给她,这才垂了眼道:“我记得你会画画吧?”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原来没有但是,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舒欢蓦然睁大了眼睛,连嚼在嘴里的一口兔肉都忘了往下咽,呆呆的望了他好一会才道:“谁告诉你我会画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