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着章家人去了,顾逊就引了顾熙然去书房交待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还有历年来做生意学到的经验,都仔细的说给他听。
舒欢也跟着突然忙碌起来,府里各处仆婢往来回话,支取东西,都要寻她。她心下知道,这定是林氏给她使的下马威,想让她露怯丢脸,在府里立不起威来,否则这管家事情的交接,完全可以像顾逊交接生意那样缓慢渐进,而不是在她对各种情况都模不着半点头绪时,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丢给她料理。
赏心在旁看她忙得头昏脑涨,颇有些不平:“太太真过分,这明摆着是想为难您”
美景也道:“要是太君的病没这么严重就好了,遇到事情还能向她老人家求教,如今……”
“说这些有什么用?”良辰却打断道:“还不如替二女乃女乃想想该怎么料理这些事情,才能让人揪不出错来。”
美景苦了脸:“良辰姐姐你说得轻巧,咱们都是在房内服侍,做些拿东递西,往来传话的活,压根就没见过太君或是太太如何管家,这一时半会的,怎么想得出法子。”
良辰再道:“那就留个心眼好好学着,再悄悄的留意一下府里人都在议论些什么,若能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二女乃女乃料理起事情来也得心应手些。”
舒欢此刻坐在窗下,手里捉着一只笔,正咬着笔尾想事,听见她们争执就转头望了过去,道声:“对了”
“什么?”美景忙迎上来:“二女乃女乃想出什么主意了?”
舒欢摇了摇头道:“哪这么容易,我是想起巧云了,你们谁去把她找来?”
“巧云姐姐?”美景皱了眉道:“她口风不紧吧,这万一要是……”
“没事,你找她来,我只让她帮着打听消息,别的事情用不到她。”舒欢说着自己心里也豁然开朗,手边有这么多可用的丫鬟,各有各的特长,自然要人尽其用,要不单只她自己忙碌,什么事情都一把抓,那还不累死她?
认真说起来,她生性闲散是不喜欢管家的,但是知道这事情就像工作一样,若是她没有穿越,从学校毕业了也一样要去找工作养家糊口,这是生存的必要,没有喜不喜欢这一说。再者说如今的情况摆明在这里,她要想过好日子,就要同顾熙然一块并肩奋斗,让自己先强起来,才不会任人拿捏,处处被动。
为将来的幸福生活努力营造一个温馨安适的环境,让顾熙然再没有后顾之忧,这是她必须做的事情,也是她身为妻子的职责,想偷懒啊那就先将家内的情况全盘了然于胸,再培养几个聪明能干的丫鬟出来,那她今后才能在事事料理周全的情况下闲适下来。
想到这里,她微弯了唇角,笑道:“经了大灾,许多东西都没带出来,家里下人的花名册子想必也寻不到了。赏心,这事就交给你了,先把花名册子列出来,各人的出生年月,婚配与否,性格特点,擅长做何种事情,还有每月领多少月钱,都给我标清了”
赏心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
舒欢喊住她道:“上哪去?”
赏心答道:“府里的人我都不熟,先去问个清楚。”
“不急,这事你不熟,巧云熟,等她来了,让她说,你对照着人笔录。”舒欢说着又转眼去看良辰,笑道:“你往二太太那边去一趟,有能借的帐册借两本来,还有,最好问问她二房这边家里的规矩,即便我们不能生搬了来用,借鉴一下也是好的。”
良辰听她这样一说,喜动颜色道:“正该如此二太太人好,咱们不能向太太讨教,找二太太也是一样。”
舒欢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个主意,只是这会事忙,她没工夫走开,要不然自己亲自去一趟是最好的,不过好在来日方长,短期内他们还要住在这里,等有了闲再随时过去向陈氏请安讨教也是一样。
至于此刻派良辰去,那是因为这个丫鬟行事稳重,心思细密,绝不会听岔了话来,而美景尽管语态娇憨讨人喜欢,到底年纪小了一些,有些事情看得不如良辰通透,像请安送东西之类无甚紧要的事,再派美景较好。
这头良辰去了,美景就已唤了巧云过来,吩咐完话,巧云同赏心两个就抬了笔墨纸砚,出去对着家内下人录写花名册了,舒欢再教美景去顾逊书房,找找有没有名人家训家规之类的书,若有就统统借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这是想先依照着别人的经验,再根据顾家如今的情况,先斟酌着立下一些家规家例。当然初立会有许多纰漏错误,但她有的是时间,以后慢慢的修改增删,再根据各种不同的情况将这些家规家例分类成册,列下目录页码。
总有那么一天,只要一翻这些册子,任何事情都能依照常例迎刃而解,这样无论是她想自个偷懒,还是等着手头这几个丫鬟们大了,出嫁了,需要再重新培养人手来熟悉家中理事方式,都极其方便。
偷懒有理偷懒无罪
人类的一切发明创造,都是因偷懒而出现她今后还要再接再厉,想出更多简便的偷懒法子才好
舒欢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沉吟了一会,执笔往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字去。
不说她在这头忙碌,单说顾熙然见美景过去寻书,心里起了好奇,不知舒欢要如何应对林氏摆下的这个难题,还隐隐的起了担忧,因此眼见天色将要擦黑,就帮着美景寻了书,再同顾逊说好明日清早过来接着谈事看帐本,就随同美景一块出去寻舒欢了。
两人走到帘外,美景就急着要掀帘进去回事,没想被顾熙然伸手一把拉住,他食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贴身在帘子外头,从帘缝里往内悄悄张望。
屋内三人,舒欢低着头在翻帐册,良辰替她倒茶,还有一个府内的仆媳立在她们面前说话:“二女乃女乃,家里从前不是这样的规矩,这件事,您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免得回头太太问起来,我这当下人的不好回话。”
又拿太太来压人
这仆媳说完话,良辰面上已现了怒色,只是舒欢没有发话,她不好开口训斥,顾熙然要看舒欢如何应对,也避身在帘外没有进去。
只见舒欢仍然低着头翻她的帐册,晾得那仆媳心下忐忑,过了片刻,待她翻完帐册最后一页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仆媳道:“你是说我这事处置错了?”
那仆媳慌忙摇头:“我一个下人,哪敢指派二女乃女乃的不是,只是家里头原没有这样规矩……”
她话到一半就被舒欢冷下脸喝住:“如今是我管家,我发月钱给你们,那就要按着我的规矩来从今往后遇事只论对错,谁再对我说从前没有这样规矩的话,谁就找那个从前给你们立规矩的人养活去行了,就照我方才咐吩的去做,要再没别的事,你就退下去吧”
那仆媳碰了个钉子,心里知道这二女乃女乃不好糊弄,不敢再说,只得连声应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