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只可惜,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多年,他根本就不会笑,也不知道该怎么笑。
其实,真正该被心疼的,是他。
推开他圈住自己的手,从他怀中挣出,因为昏迷多日的原因,气血不足,刚站起来差点又跌回去,被及时伸出一双臂膀牢牢扶稳。
她回首,向她投去一抹清浅笑意,由他扶着自己:“煜霆,以后对自己好点。”
他神色温和,不再死从前的冷冽:“我会的。”
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剩下的日子,要是再不过得开心一点,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生命如此可贵,又是如此的短暂,她不想今后留有一生一世都难以磨灭的遗憾。
“我昏迷了几日?”撩了把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她皱了皱眉头。
“两日。”
两日?怪不得浑身都不舒服,她是个有洁癖的人,两天不洗漱简直难受死她了。扯了扯打结的发,脆声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你来帮我梳妆?”让这样一个冷心冷面的男人做这种事情,怕是有点难度。
“好。”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答应的干脆。
大帐内,铜镜前。
女子虽苍白却依旧娇艳的面容倒映在光可鉴人的镜面中,男子略带剥茧的修长手指,笨拙地穿梭在她如云的漆黑长发中。
从来只会给自己绾简单发髻的邵煜霆,不是扯痛了她的头皮,就是不小心拔下了她的头发。
望着镜中男子手足无措的脸庞,她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让他来给自己梳妆,是不是有些为难他了?
“哎呦!”忍不住一声轻呼,伴随着牛角梳上被扯下的一缕长发。
这家伙哪里是在为她梳头,简直就是在给她施刑!好歹他手底下的也是颗脑袋,不是他那些刀刀剑剑,他就不能细心点温柔点?
邵煜霆自己知道他下手过重了,看了眼牛角梳上的一撮黑发,满脸愧疚:“对不起,我真是太笨手笨脚了!”
一看到他那自责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心软,宽慰道:“没事没事,不就几根头发嘛。头可断血可流,几根头发算什么。”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非常心疼自己的一头青丝。以后绝对不能再让邵煜霆给自己绾发,搞不好,绾几次自个儿就成秃子了。
邵煜霆还真有耐力,明知自己粗手粗脚,却坚决不放弃,还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找倚楼或者云锦来为她绾发。
她突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绾发的过程,在不停地倒抽气声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望着面前的铜镜,眼看自己的头发在某人温柔的摧残下,一根根远离自己而去,轩辕梦真的很想抚发痛哭。
现在她只能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变秃顶,千万不要变秃顶。
在念叨“不要变秃顶”第三百六七次时,残酷的绾发刑罚终于结束。
她长呼了口气,带着重见天日的激动心情,凑到铜镜前一看——
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那叫个精彩。
谁能告诉她,她头顶上那一坨粑粑模样的东西是什么?
模了模两鬓,竟然还有碎发没有绾上去,晃了晃脑袋,能感觉到头顶那一坨东西在随着脑袋的摆动左右摇晃。
嗬!满头就梳了这么一个发髻,就这一个发髻上,竟然插了五颜六色七八根发簪,当她是发簪陈列架啊。
“你……还满意吗?”身后传来一个试探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完全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面对男人,尤其是美男,她的心永远都硬不起来。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挺好的,不错,我很喜欢。”
听她这么说,他脸上的忐忑才一点点消散:“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原本不觉得,他这么一问,她这才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是挺饿的。”想了一下,站起身,挽住他的手臂:“我们一起去。”
邵煜霆的烹饪技术虽不得祁墨怀,却也还算过得去,之所以要跟着他一起,是因为怕眼前一幕幕只是个美梦,待一醒来,他便会消失不见。
原来,她有时候也会犯傻。
但明知是傻,却还要去犯的人,全天下怕也只有她了吧。
与殷俐珠的那场对决,受得基本上都是内伤,因为她现在的强悍体质,休息了两日已经恢复得**不离十。
但另外三人就惨了,瘸腿的瘸腿,吊胳膊的吊胳膊,裹绷带的裹绷带,一眼看上去,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滑稽透顶。
赝月浑身上下全裹着白色的绷带,正围在暖炉边闭眼小憩,萧倚楼吊着一只手,坐在椅子上看白苏捣鼓草药,血瞳将摔断的那条腿架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轩辕梦不用看也知道,他又在那里摆他的大头女圭女圭。
原本是要和邵煜霆一起去火头军那边弄点吃的,转念一想,拉着他走入营帐。
赝月第一个察觉她的到来,虽然只掀了掀眼皮子,懒懒地斜躺在椅子上不动,但他眼底飞快划过的一抹舒心却没有逃过在诸人的眼,“女王驾到,有何贵干啊?”
轩辕梦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的嘴巴永远都这么可恶。
“来临幸你,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要哭?”明明想说两句感激之言,被这家伙三言两语一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赝月这厮,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
他喉中发出轻轻的笑声,肩膀微微震动,却依旧闭着眼,漫不经心的模样:“既然是来临幸我的,那是不是该让其他人回避一下?”
一道强烈的幽怨目光,穿透空气,直射轩辕梦的脊背。
好一道杀气腾腾的视线!
不用看,便知此视线,来自于醋意最大的萧大公子。
转过身,漾出一抹温柔无比的微笑,走向萧大公子:“小楼,你的手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某人哼哼两声,斜挑眉眼:“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哎呀,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
啧啧,瞧这话说的,多幽怨,多悲伤,多可怜,搞得她好像是那种薄幸无情的君王一样。
“怎么会,你在我心里的分量,绝对比那太一山还重。”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萧大公子一时间也听不出这话究竟是在讨好他还是在讽刺他,只能暂且当做她在向自己表明心迹:“我看每个人在你心里的分量都跟太一山一样重吧。”
她讪讪一笑,也不接口。
怎么接?说“不是这样的,只有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这么重”,开玩笑,在场的可不只有他一个人,她已经可以感觉到某个正在碾药的人开始磨刀霍霍向自己了。
说“你讲得真是太对了,每个人在我心里的分量的确一样重于泰山”,刚捋顺的孔雀毛,怕是在这样一句话后又要炸起来。
所以,沉默是金,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经历了一番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后,某个吃货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盒里一丢,兴奋地抬头,看着她问:“梦,是不是开饭了?”
开饭?开你个头的饭!真怀疑血瞳这家伙是不是饿死鬼投胎,一天到晚玩脑袋里想得就是吃。
不过血瞳也提醒了她,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这几日天气寒冷,大家都有伤在身,不如我们弄个暖锅,大家凑在一起吃,既热闹又暖和。”
血瞳自然是第一个赞同的,萧倚楼没好气地哼了声,算是同意,白苏点点头,也没有意见,甚至还自发自动提出弄点补药,熬一锅药膳汤给大家补身体。
赝月还是那么一副没正经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暖锅?我看你已经够暖的了,再吃暖锅,不怕上火?”
轩辕梦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冲他狞然一笑,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道:“怕什么,反正我有帮我泻火的人,倒是我们的赝月大人,您要是上火了,该怎么办哟。”
赝月神色不变,毫无羞耻之心地说道:“怕什么?愿意帮我泻火的大有人在,没准这大帐里就有一个。”
轩辕梦故意指着血瞳:“你在说血瞳吗?”
赝月心知她是故意的,既不生气也不羞恼,从容自在道:“他若是愿意,我自然也不好拒绝,只是怕你会不自在。”
轩辕梦脸一红,倒不是羞得,而是气得,没好气啐他一口:“混账东西,永远都没个正经!”懒得再跟他斗嘴,这家伙绝对是闲的没事干,故意跟自己找茬。
拽了拽身旁邵煜霆的衣袖,道:“我去找云锦他们,这里都是伤员,洗菜煮饭这种事情他们插不上手,我多叫几个人来帮忙。”
他拦住她:“还是我去吧。”
她笑着拍拍他的手:“我没事,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
“雪天路滑,你伤势还未痊愈,留在这里便好。”
“真的没事,我一向都壮得跟头牛似的,倒是你,经脉才刚刚续接上,要注意休息。”
“我没那么娇气,还是我去为好。”
“不用,我去。”
“还是我去。”
“谁都别去了,我去!”另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帐内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朝传出声音的方向调去,只见将自己默默隐在角落里整理药材的白苏,手里握着捣药的药杵,昂首挺胸,一副气势勃发的模样。
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这俩人,旁若无人的在这边打情骂俏,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他白苏不可忍。
所有人面对白苏的发飙,都很自觉地闭上嘴巴,只有赝月,抖着肩膀,半掩着唇,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那笑声就像在她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痛,却因是当着众人面打的,所以格外的丢人。
“那个……我突然感到有点头晕,就麻烦苏苏你了。”捂着脸,连忙找个空位坐下。
原本只是装模作样逃避尴尬,谁料话音刚落,一群男人为了上来。
这个说:“头晕就不要乱走动了,好好休息。”
那个说:“头晕?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这个道:“你过于使用功力,伤及肺腑,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不如我以内力为你疗伤。”
那个道:“身体是最重要的,万万不可逞强。”
心虚啊有木有!望着面前一张张焦急担忧的脸孔,她真想说一句“我其实是骗你们的”,但她还没傻到这种地步,让他们知道自己故意装晕必然没好果子吃。
“没事没事,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所以血流不通畅吧。”嘿嘿一笑,红润的脸色哪里像是伤重的病人。
众人心里也明白,她伤势虽重,但经过两日调息已无大碍,可听到她说头晕,还是傻乎乎的信了,就算看出她只是装的,心里亦是担忧不已。
当轩辕梦发现这群男人竟然破天荒地开始纵容自己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以前为什么不早点拿出这个杀手锏来,失败,失败啊!
一句头晕得来的待遇便是,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准备晚餐,只有她一个人躺在软榻上做挺尸状。
望着黑黝黝的帐顶,她不禁生出一股蛋蛋的忧桑。
尼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就绪,她再也无法扮演病号,一个鱼打挺从榻上翻滚而下,直奔饭桌。
一桌的美味佳肴,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因为人多,而桌子太小,所以特意用四张小桌子拼成了一张大桌子,十几个人围坐在桌面,中将放着热气腾腾的暖锅,场面温馨得让人想要落泪。
戚如花昨日便已带领大部队与自己回合,只不过当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所以没有时间举办一个盛大的迎接庆典,就把今日这虽简单却丰富的暖锅宴当接风宴吧,大家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场面不重要,重要的是热闹。
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手臂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处便会疼得钻心,正当她僵着手臂,考虑要不要放弃对面的肉丸子时,无数只筷子伸来,各镇各样的菜类被丢进她面前的碗中。
眨眼之间,她碗里就摞起了一座小山。
撇了撇嘴,皱了皱眉,筷子在碗里挑挑拣拣:“不喜欢豆腐,不喜欢青菜,不喜欢羊肉,不喜欢鸭血,不喜欢猪皮,不喜欢萝卜……”靠,为什么全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你重伤未愈,多吃点豆腐和萝卜有助于补气。”身边的邵煜霆劝道。
“是啊,伤重的人不宜吃大鱼大肉。”萧大公子附和。
“鸭血有补血解毒的功效,你应当多吃一些。”某位神医怕她吃不够,竟然又夹了两块鸭血到她碗里。
某女欲哭无泪,明明重伤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吃这些她根本就不爱吃的东西。
将碗一推,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吃不吃不吃,我要吃肉,我要吃辣椒!”
“不可,辣椒辛热,对你身体不好。”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挑食啊。”
“小湉儿都比你听话。”
“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就听我们一次吧。”
“你要是想吃肉,过几天我做给你吃。”
……
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劝导声,轩辕梦欲哭无泪。
虽然自她醒后,没有人提及那日与殷俐珠对决后她走火入魔一事,那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表达着对自己的不满与控诉。
是,当时那种情况,换了谁都不可能平静以对,但事已至此,一直揪着不放有意思吗?再说,她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殷俐珠死了,大家都还好好活着,这是一件足以好好庆祝的喜事,干嘛闹得像是审判大会,多煞风景。
放下筷子,她觉得有必要把谁都不愿提起的事放到桌面上好好谈谈。
“你们是不是还在怨我?”
一个劲给她夹菜的手纷纷停了下来,她环顾一圈,继续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修炼禁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我说过要保护你们就一定要做到。”见云锦似要开口,她立刻截断:“别说我不爱惜自己的话,正因为我很爱惜自己,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们认为,只坐以待毙等殷俐珠前来寻仇,今日欢聚一堂坐在这里涮暖锅的几率有多少?”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暖锅中沸腾的汤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她拿起筷子,趁所有人发怔的时候,飞快地涮了片牛肉塞入嘴巴:“我不喜欢赌,但这世上很多事,你若不去冒险,那么便只有等危险自己找上门来。我承认,我当时可能有些贸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轻轻一叹,想起当时的情形,连下肚的牛肉也变得有些苦涩,“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十全十美,殷俐珠有她自私黑暗的一面,我亦是如此,你们与我相处了这么久,我的为人,你们应该一清二楚,指望我做你们心中的女神,纤尘不染,普度众生,那我只好说一句,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走火入魔时她虽神志不清,但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平日里从不示人,只有在好不防备之下,才会被人窥探。
殷俐珠的心魔便是孤独。
亲生母亲就在身边,可她却只能唤她师父。
三十多年来,她对自己身世的憎恨怕是不止一次两次,她说他为了邵煜霆愿意付出一切,而事实上,她做所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她要一统江湖,认为只要全天下的武者都臣服在她脚下,那种掌控一切的权利可以让她摆月兑孤独。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真正想要什么都弄不清楚的可怜人罢了。
而自己的心魔……便是害怕失去。
她失去的已经太多,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心魔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弱点,她不是神,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九分善一分恶,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明白,那些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黑暗,她从来不愿示人,但她也不会因此而羞愧自责。她轩辕梦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下这个定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场诸位想必也有心得,她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从来不会心存善念。
所以说,想自己这样的人,一旦走火入魔,估计比殷俐珠还危险。
一番言论发表完毕,再次趁着众人发呆,煮了两个肉丸子丢进嘴巴。
一切彻底来了个天翻地覆,当所有人清醒过来时,竟然没有人再阻止她,不但没有阻止,还关怀备至地为她添菜。
肉丸子鸡爪猪大肠,全是她爱吃的。
邵煜霆甚至为她找来了红彤彤的辣酱,一看就倍儿香!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反倒压抑,倒不如明说出来,在你轻松了,别人也轻松了。
感情亦是如此,自己和邵煜霆一个迷糊,一个闷骚,其实心里都明白自己的感觉,但表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早知如此,她也无需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直接压倒,吃干抹净,方便又快捷。
想到自己被他强过好几次,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吃了口裹满辣椒的竹笋,拉过身旁的某人,直接对着削薄的唇印下,然后将口中的竹笋渡到对方口中。
一触即分,得意地看着男子俊朗的面容越来越通红,越来越扭曲。
邵煜霆不擅吃辣,轩辕梦喂给他的又是重辣型的辣椒,那张总是清冷如冰的面容,第一次露出这般难受到想哭的表情。
眼中渗着泪,额上冒着汗,邵煜霆连喝了好几杯凉茶,依旧觉得口中火辣辣的烧灼。
虽然知道邵煜霆眼中的湿意是被辣椒刺激的,但看着那双水洗过的墨玉眼眸,心底还是一阵阵的怦怦直跳,让人不由得兴奋激动。
一定要找个时间把他扑倒,君子报仇,两年就够。
端起面前的茶杯,她站起身,豪迈的举起:“来来来,今天虽不是什么节日,但为了庆祝我们大难不死,后福将至,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戚如花也来了劲,望了眼面前的淡而无味的茶水,直接让人搬来一坛烈酒,换了一只海碗,同样豪迈道:“说得好!反抗暴政,一统天下,等你做了真正的君王,我就是开国打元帅!来,喝茶多没劲,要喝就喝最烈的酒!”
接过戚如花递来的大碗,轩辕梦想也不想,仰头喝干。
烈,真够烈的。烧刀子划过喉咙,如一把烈火燃烧,浑身的血脉都沸腾起来,一个字——爽!
连喝了两大碗,善解人意温柔和婉的南宫老妈子便坐不住了,伸手拦住她欲接的第三碗酒:“喝酒伤身。”
戚如花“嗤”的一笑,身后一揽身边的小麻子,大声道:“男人多了就是麻烦,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还是我的小宝贝好,从来只听我的话,我说一他绝不说二,对我那叫个百依百顺!”
小麻子鼻子一皱,哭丧着脸嘀咕道:“不听你的能行么,我可不想三天都下不了床。”
“你……你说什么?”戚如花大着舌头问。
小麻子赶紧笑脸相迎:“我说花花你在我心里就是大英雄,我当然要对你百依百顺。”
戚如花听得心花怒放:“不错不错,今晚……呃……有奖励。”
小麻子此刻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来形容了。
轩辕梦笑着拂开南宫的手,将他按回到椅子上:“没事没事,不就是喝几碗酒吗,咱们的戚大帅能喝,我这个当大王的,岂能落于她后?”说罢,举起海碗,将碗中酒液悉数倒入口中。
酒过三巡,两个自吹酒量过人的家伙全部醉倒,轩辕梦歪歪斜斜躺倒在邵煜霆怀里,两手扯着他的脸颊,笑得婬邪:“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不过……嗝……绷着脸的样子更有男人味,让人有征服的……嗝……**!”
大家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醉了。
为了避免她说出更没有节操的话来,邵煜霆很有先见之明的带她离了席。
一出大帐,果然听到了更无耻的话。
“你胸肌很有料,给我模模嘛……”
邵煜霆忍。
“你是不是要带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方便行事?”
邵煜霆再忍。
“不用去那么远,回我的……营帐就可以,天气这么冷,多做点床上运动有益健康。”
邵煜霆继续忍。
“那边的胡杨树林不错,是个打野战的好地方,没看出来,你……嗝……也蛮有情趣的。”
邵煜霆快忍不住了。
“咦……你的小鸟好大,比你的胸肌还有料……”
邵煜霆脸色青红交错,已然忍无可忍。
连拖带拽将她带回营帐,刚放下帐帘的刹那,某女狼性大发。
“中途离席虽不太礼貌,却正合我意。”没有防备的邵煜霆被她扑到在柔软的羊毛毯上,头顶上方那漆黑狡黠的眸子,哪里还有之前的迷离飘忽。
他一怔,好半天才恍然:“原来你在装醉!”
她嘿嘿一笑,爪子毫不客气地探向某人的裤腰:“一报还一报,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要怎么对你!”低头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同时扯下他的衣裤。
清冷俊朗的容颜,出现了一抹介于痛苦和愉悦的复杂表情,微仰着头,一副等人凌虐的样子。
不行了不行了,越是清冷型的男人,就越能勾起人原始的**,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拆吃入月复。
“我可是很记仇的,咱俩之前的恩恩怨怨,你必须要用**来做偿还,这才能一笔勾销。”她骑坐在他的腰月复上,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衣服剥干净,露出富有力道的胸膛。
身体微微紧绷,使得小月复肌肉更加肌理分明:“这都是我欠你的。”
这男人好没趣啊,连**都不懂,摆出那么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来,让她霎时**全无。
“告诉我,在宛东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喜欢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是,那时候就已经对你上心了。”
“用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他别扭地闭上眼:“不爽。”
咦?不爽?她可认为爽得很。
“为什么不爽?我可是被你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睁开眼,紧紧盯着她瞧了许久,复又闭上眼:“因为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心里没有他吗,轩辕梦够了勾唇角,其实也不尽然,当时她心里想的可全都是他——想要如何摆月兑他,想今后要如何报复他,想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这个人。
“既然不爽,为什么还要做?”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暧昧婬秽,可问得人一脸严肃,回答的人也一脸严肃,“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
冰凉的手指,滑过胸膛上曾有朱砂一点的地方:“只为了让我记住,甚至不管是爱还是恨,就把自己的清白献出,值得吗?”
“有何不值?”胸膛起伏连绵,他的眼幽深如海,清波如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愿,为了自己的心愿而付出,没有值得与不值得。”
这句话,他当时在武林大会时好像是说过,不过她当时正在犯迷糊,搞不懂他其实是在暗示自己。
她这个人,本来对感情就有些迟钝,像倚楼那样敢爱敢说,性子直爽的最对她胃口,这种似爱非爱,叫人猜来猜去的感情,她最看不懂。
这死心眼的闷**!早点把一切说开,他们一家三口不就能早点团圆了吗?
真是越想越气,想到因为身下某人的别扭与固执,生生将简单的事情转化为复杂,令两人的情路一波三折,就一肚子火。
“我要罚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她咧开嘴笑了一下,有淡淡的酒气飘过他的鼻端,只见她伸出雪白的臂膀,从一旁的木架上取过一块晶莹剔透的血玉石,“罚你雕个小人偶给我。”
“女儿的那个我已经……”
她俯身,堵住他的唇,“不是给女儿的,是给我的,作为交换,我也会送你一件礼物。”
他没有问她会送自己什么,虽然心里期待得不得了,只接过她手里的玉料,“好,我会尽快雕好送给你。”
“一定要雕得和你自己一模一样哦。”她坏心眼的将手一路向下:“连这里,也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