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窒息得似裹了一层粘稠,因为太过惊惧,每个人得嗓子也好似被什么堵着,心跳如擂鼓,但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很令人狂躁。
无央眼神首次透出惊悚之色,那越过他的身影疾而快,来势凶猛,不等他有任何的思考时间,已然逼近蓝风光阵前。
外面还在不间断的传来打斗声,只是声音已明显越来越弱,也不知是哪方占了便宜。
画狐被无央缠住,犀利眼神看向流苏,后者嘴角噙一抹苦笑,身姿悠悠一晃,也来到了光阵前,看着倾扬的侧脸轻轻一叹,几分伤感袭入眼底。
“我不想跟你动手。”
她的真心话,过了这么久,她依然不愿意与他为敌,哪怕木已成舟。
倾扬眼神一凝,顿了几秒后,只剩歉意,“我不怪你,你我立场不同,不要为难自己就好。”
“啊扬,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非要这样做吗?”流苏柔和的五官突兀浮现一抹痛楚,看着他的眼神很是伤心。
察觉到她改了称呼,倾扬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非要这样吗?
如果有的选,他怎么会选择如此硬碰硬的方式呢?
苦笑一笑,回眸看着她,目含歉意,“对不起,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他不愿伤害她,却一次次总在无意中伤害最不想伤害的人,世间事很难料,纵使无奈也别无他法。
此时,倾扬掌心的力量依然开始包裹七彩光阵,幻尊的实力这一刻尽数倾泻。
无央眸色再紧,掌心挥出一团刺眼光辉,震退画狐,快速闪到关阵另一方向,出掌如电,纯阳之力包裹关阵另一边,扬眉便是怒喝。
“倾扬,你做什么?”
他目光划过周围,看着几人皆是虎视眈眈,纵不明所以也察觉出几分蹊跷。
画狐依旧语气冰冷,丝毫不觉得这样喧宾夺主有何不对,“无病申吟,不过是同一个目标而已。”
无央微震,脑袋很好用的想到了一层层复杂的关系。
同一个目标……是小风儿,还是其它……人?
正想着,画狐已再次开口。
“倾扬,本教在这里,你认为你可以成功?”
冷傲的声音高高在上,眼神最是犀利,好如一柄刀锋刺人眼眸,这样的气势足以令对方胆寒心颤。
流苏动动唇想要说什么,看一眼画狐满身怒气,始终没有说出口。
“多少年之前,你也是这样阻拦,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依然没有丝毫改变,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再次看见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倾扬只觉可笑。
天下事,天下人,有人为了吃喝,有人为了玩乐,有人为了名利,有人为了权势,但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为了某种奋斗的目标而活。
而面前的光明教主,十年如一日,不过还是那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模样。
一个人做错事,当真生不出一丝悔意么?
也许是他的眼神恨意太明显,画狐的冰眸突然缩了一下,却也只是仅仅一下,便已恢复先前冷酷神态,脚步微动,也踱步到光阵前,一股力量赫然加入。
“最近大陆盛传魅瞳现世,魔族内部传出炼妖师一事,光明神教虽隐退多年,但其教宗依然遍布大陆各个角落,此等大事以经过调查,矛头纷纷指向一人。”画狐好像不愿再与倾扬纠缠先前问题,眼神幽幽看着关阵中若隐若现隔着一层烟雾的蓝风,突然,话锋一转,无央不禁眯了眯眼。
流苏看一眼几人,不经意的叹口气。
只希望那流言不是真的,否则,炼妖师重生,这片本就动荡不堪的大陆势必又会掀起一轮腥风血雨,那种局面她不想看到。
画狐的话明显有所指,无央听着也只是一笑,“所谓魅瞳倾世,不过是流言而已,炼妖师更是无稽之谈,铩羽神帝陨落这么多年,炼妖一族覆灭,如今再拿这事来说,晚辈实不知前辈何意?”话落,他声音变得危险,“况且,几位不清自来,一来便对我受伤的朋友下手,是欺负无央是小辈还是瞧不起黑暗王朝的实力?”
眼神杀伤力百分百,是个人都会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腿软。
流苏性子温和,一向不爱冒险,被无央这番话起了忌惮之心,上前扯扯画狐衣袖,小声道,“教主,不要。”
意思明显,不要为了一个不明朗的事情间接得罪整个黑暗王朝,光明神教虽然势力犹存,却已早比不得早年兴盛,若是黑暗王朝连同黑暗幻殿来攻,岂非得不偿失。
纵使可以抗衡,也必定伤残过半。
画狐微微犹疑,同流苏一样想到这一层,半晌,冷冷一笑,“夜无央,你敢威胁本教?”
她当真动了几分怒,连带着掌心下的力量也浮起丝丝戾气。
一个小辈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混账。
倾扬发出一声冷笑。
流苏脸色微微发白。
无央见状却是笑了,“前辈息怒,晚辈只是据实相告,我不知你们来做什么,但小辈自幼听几位谈话也大概猜出几分……”抬眸,目光跳过三人,笑声令人遍体生寒,“我只声明一点,谁若动她,我必灭之!”
轰——
一句话落地是,三人面色齐齐巨变。
倾扬深看他一眼,心思复杂,眼神变幻,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流苏干笑两声,无奈的打着圆场,“殿皇大人说笑了,我们来此只为验证一件事,别无他意……”
她的话未完,便被无央抢了过来,一声轻笑又恢复了先前的魅惑从容,“别无他意就好,不然,后果绝不是大家喜欢看到的。”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黑暗王朝不惧任何势力,不论是光明神教还是幻塔学院,不管是谁,敢动他的人必定要为此付出死的代价。
画狐怒哼一声,“流苏闭嘴。”
“教主,可是……”流苏为难的辩解着。
“我让你闭嘴,我的话不好使了?”
“是,流苏遵命。”看一眼动了真怒的画狐,流苏叹息着放开了手中拽着的衣袖。
画狐眼神一闪,不看倾扬,只看无央,眼底一股危险再无遮掩喷薄而出。
“小子,就算是你的父亲见到我也要毕恭毕敬,你有种,不愧是夜沧后人,告诉我,你爷爷在哪里?”
额!
被点到名字的无央美人顿了顿,突然笑得像只狐狸,“前辈您找我爷爷有何贵干?”
本是极端危险的气氛,生生被他一句话扭转。
空气是暧昧的,语气是挑逗的。
倾扬有些膜拜的瞟一眼无央美人,暗叹,这小子够猛,冷面教主也敢调戏,猛男啊!
流苏整个身子抖三抖,别人不知道,她却最清楚这是教主大人的痛点,不能碰啊,殿皇大人您这玩笑开大了。
果不其然,画狐一双眼泛着杀死人的煞气,隔着面具虽然看不清她此刻表情,但是心细如发的无央美人还是注意到教主大人脖颈间的一层绯红色正悄然浮起,且有水涨船高之势。
“夜无央,你找死!”
一声怒喝,空出的另一只手掌推出一股风刃。
无央侧身躲过,机警的眨眨眼,“前辈,这个话题好像是您提起的,如果您不问,我也不会说不是?”
噗——
流苏再也受不了喷了,憋笑憋到肚子疼,天下间他是第一个敢这样同教主开玩笑之人,殿皇大人有勇有谋,太有爱了。
倾扬唇角微弯,这也算间接为他出了一口气。
好小子!
画狐一时有些滞住,恼怒的看他一眼,正要发难,一声波动再次传出。
这一次,人人变色。
因为画狐手里突然多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株绿色青藤,形状优美,表面聚着一颗颗微型灵珠,一眼看去,犹如露水点缀,乍一看,很漂亮,再一看,吓一跳。
里面泛着的灵气太诡异。
“教主大人,我警告过您,不要挑战本皇底限!”无央看着那一件充满灵气的青藤,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倾扬的脸都绿了,看着那一株青藤,眼神快速的跳动着喜悦之情,“她没死,她果然还在……”
流苏突然惊咦一声,几人目光快速落在七彩光阵上,一道力量浮现,几人掌心的幻力诡异的通通被吸走。
画狐大惊,慌忙后退,吃惊的看着那渐渐褪去了光环的蓝色人影。
那张脸,精致雅致……
那双眼,清澈倨傲……
那身姿,几分熟悉……
那气质,冷酷狂妄……
眉若远山,肤若凝脂,腰若束柳,颜若美玉,清眸顾盼,乌发飞舞,漫天星辰天地黯然!
蓝风起身,英姿飒爽的立着那里,神采飞扬间,不失清纯美好。
“呵呵,你再不醒来,就要被人抢跑了。”无央快步挪到她身边,笑得不怀好意。
眼看着某人告状,倾扬和流苏还好,画狐眼底却不遮掩鄙视之情。
这小子,全身透着奸诈,比他那死鬼爷爷更难对付。
目光再次落在蓝风身上,心底沉甸甸的。
蓝风却一笑接过,不忘伸手在他脸上揩油一把,“尊贵的殿皇大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借刀杀人这种小人招数了?”
“你男人什么不会?嗯,模得好舒服,再来几下。”无央欠扁的伸伸下巴,这次换来的是室内三人一致鄙视的目光。
他浑不在意的一笑了之。
做男人累啊,又不能全都满足了,只能以老婆为大,虽然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不过,在他眼底,只是一张窗户纸的事情。
蓝风干呸了一声“不要脸”,这才扭头看向倾扬,“院长大人,我们的事待会再说。”
倾扬一愣,眼底卷过一分失望向后退去。
“光明神教?你是教主画狐?”她看一眼带着淡紫面具的画狐,清脆喊道。
流苏早已被这张脸震得失了正常的反应。
世界上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画狐看着她,眼底突然掠起一丝淡笑,“是又如何?”
这个小丫头很合她的胃口啊。
无央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女人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闲闲的坐回了桌子旁看好戏。
“既然您老人家来都来了,也省得我大老远再跑一趟去找你,借个东西,一定给我。”蓝风脚步上千走出几步,笑吟吟的看着对方,伸手,讨要。
流苏头晕的捂着额头,这直爽爽火辣辣的性子太令人心肝乱颤了。
画狐也被她直接的方式搞得有点小晕乎,下意识道,“你找我,想要什么?”
蓝风打一个响指,咧咧嘴。
“光明圣水!”
噗通——
流苏跌倒在地,倾扬歪了一下,画狐眼神古怪。
唯有无央,头一次笑得尖牙不见眼。
蓝大王一看,顿觉今儿的妖孽……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