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厅上十名女子皆安静抬头,每一个风姿皆有不同,却是个个生的年轻貌美,有些看着俏丽可爱,有些看着柔情涟漪,有些羞若花娇,这牙婆分明是下过大功夫的,只是这些丫环,却不见得今天的正主们会高兴。果然本来兴奋得意的花姨娘,此时面上很是难看,这些丫环虽然一个个身份十分低微,可是都是年轻貌美的,现在府中宁氏、明姨娘、红姨娘相继失宠,也就花姨娘是当仁不让的宠儿,又赶上她多年才怀有身孕,自然更受疼爱。可是现在她怀着身孕,却不能再伺候欧阳志德了啊!弄这么多年轻漂亮的进府,用意可能是当丫环,实则却是给欧阳志德送人吧!
花姨娘咬牙切齿,偷看了老宁氏一眼,却见后者十分满意的点头,花姨娘表情更加难看,芮余欢一直待在旁边,笑容却多了抹深意。
不论是哪个老人,都希望子孙满堂,齐乐融融,花姨娘进府几年都能怀上,对于多年没听到孩子哭声的老宁氏来说,自然也是动了心思了。若是多弄几个漂亮小丫环进来,说不定这一回府中,又能多几个传喜讯的呢。
当然老宁氏并没有忘记,她还有一个小孙子欧阳童,只是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当时让大夫看过,都说这孩子活不长,老宁氏曾经十分着急,找大夫为其看病,可随着都无进展,她也有些失望,没抱太大希望了。这些丫环,正是她特意吩咐下去,让牙婆多带来的。
花姨娘十分不愿意,刚想拒绝,又突然顿住了,这老夫人可最讨厌别人违背她意见了。花姨娘眼神转了一记道:“就这十个,还有吗,我看着都没有和眼缘的。”
那牙婆时常在京城各个贵府中打转,自然也有几分看人的眼力,立即笑道:“有有有,今天老身带了四十名伶俐的过来,保准能让姨娘挑到满意的。”随即转身,“啪啪啪”拍了几下,外面又鱼贯走出三十名人,她们一个个低着头。
花姨娘又道:“都抬起头来我看看。”
顿时众人皆抬起头,反倒把花姨娘看的一愣,因为人实在有点多,看的她有些眼花,不过这三十名却是高矮不一,胖瘦不一,美丑不一,显然牙婆先叫那十人,是听了老宁氏的吩咐。花姨娘已认真看着人,然后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要了四个丫环,长相都很一般,但是手艺很不错。
花姨娘一要完,老宁氏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却也没多说。转头望向身侧的芮余欢道:“余欢,你那一直就是两个贴身的伺候,我再拨丫环你也懂事的不要,反正今天府中一起买,你先选上四个吧。”
明姨娘、红姨娘、欧阳柔眼睛都是一眯,心中微恼。老夫人未免太过偏心了,不说对她们这些欧阳志德的枕边人,便是欧阳月那也是府中嫡女,欧阳柔也是府中正经小姐,欧阳月、欧阳柔还没选呢,芮余欢这个寄人篱下的竟然先选,府中还真是一点规据也没有了!
芮余欢却是笑道:“老夫人,余欢喜欢清静,再说绿柳院还有打扫的粗使丫环呢,哪是没有丫环呢,我那粉蝶与豆芽自然就够了,再多四人余欢反而不习惯了。余欢就多谢老夫人的厚爱了,还是先让二小姐、三小姐先选吧。”
老宁氏还要说什么,却看芮余欢一脸认真执拗,叹息一声:“你啊,就是懂事!”
欧阳柔本来一直低垂着头,此时也不禁气愤抬头,哪里是芮余欢懂事,挑丫环的事,她这种没爹没娘让府中白养的,不就该挑别人不要剩下的吗!这算什么懂事!祖母未免太偏心了!
“好了,就月儿先选吧。”最后老宁氏还是道。
欧阳月笑望着欧阳柔:“按辈分还是二姐年长,您先挑吧。”
欧阳柔一笑,正想说好,却摇摇头:“不不不,还是按规据来吧,三妹是嫡女,我怎可越过你去呢。”
“这……”欧阳月沉默了下,“好吧,还是二姐懂得谦让。”
欧阳柔勾唇一笑,向上抬头,却没看到老宁氏赞赏的眼神,看到的,只是老宁氏与芮余欢小声谈笑的样子,心中更是嫉恨,本来在府中她就不得祖母的宠,现在欧阳华死了,没想到又来一个芮余欢。欧阳柔想,若她能得到祖母的厚爱,现在又岂会在府中过的这么窝囊,这么一想,她看着芮余欢的眼神带着深深恨意!
欧阳月悄然看着,嘴角微勾,已抬头向厅中站着的四十名女子看去,这里面也不全是年轻的,还有一些三十余岁的妇人,她却没有一一看过,只是道:“你们这里哪个会些医理的。”
那四十人沉默一下,过了一会,分别有两人言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会。”
“回小姐的话,奴婢会。”
欧阳月抬眼看去,却见人群走出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红衣身段窈窕,看着俏丽妩媚,正是原十人中一个,另一个穿着绿着的小衫,相貌就是清秀而已。欧阳月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你们既然都会,本小姐却只能选一人,说说你们师承何处,本事有多少,本小姐再决定吧。”
那红衣女子却先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名叫李翠儿,父亲原是京城李记药铺的坐堂大夫,不过后来因为出诊路遇山贼,被抢了财物而死,奴婢从小便喜欢跟在爹爹身边,长大了爹爹也不吝啬倾囊相授,所以奴婢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一些药材识别与配制都可以上手。”
那绿衣女子也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叫田妞,从小就是孤儿,在外漂泊,后来被成安堂的大夫收留,在那里奴婢只是个打杂的,但是成安堂的大夫却是极好的人,因为膝下无子,对奴婢很是照顾,一些小病小痛,奴婢也能医好。”
欧阳月却是沉默了一下,最后从李翠儿身上转到田妞身上,此时老宁氏却突然道:“这两个丫环都会医理,我看着倒是不错,花姨娘倒是选了四个丫环,可都不会医理,你现在怀有身孕,身边跟着个懂医的也少了麻烦,花姨娘先选一个吧。”
欧阳月神情微顿,老宁氏却一点不在意,欧阳柔嘴角微勾,看吧,现在祖母眼中只有花姨姨娘的肚子,欧阳月是嫡女又如何,花姨娘选完丫环,到你了,她也能因为关于孙子还看轻你。这种事情分明在打欧阳月的脸,不止欧阳柔,红姨娘、明姨娘看着欧阳月明显带着讽意。
花姨娘从刚才的郁闷中回过神来,面上更是放着光芒,只是在李翠儿与田妞身上转了一圈,却是望着田妞,她同欧阳月一样看中田妞,只不过她的原因,却是李翠儿的年轻漂亮,相比之下田妞就显得没有太大威胁性。并且成安堂药铺却是比李记这没什么名气的药铺强多了,田妞只是学徒的,却比李翠儿这种懂的还能多,当下指向田妞:“老夫人,我便要这个绿衣的小丫环吧。”
欧阳月微抿着唇,眉头轻轻一皱,那剩下一个的李翠儿自然是她的婢女了,两人分别见了礼,各自站在欧阳月花娘身后,至那,欧阳月面上有些有些闷闷的,随后便是欧阳柔,明姨娘、红姨娘、刘姨娘院中添下人。最后老宁氏的安和堂虽然不缺下人,她也还挑了两个,并且随后指给芮余欢,芮余欢也没推迟,这才收下。
挑完丫环,便各自散了,欧阳月面上明显有着怒气,春草、冬雪、喜雀与李翠儿都战战兢兢的跟着回来,一回到明月阁进了房间,欧阳月立即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顿时发出一阵碎裂的脆响,四个丫环面上惧意更深了。
春草立即劝道:“小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岂不是更便宜了那些小人了吗!”
欧阳月却是瞪着眼睛怒道:“春草,你说说,她们也太欺人太甚了!花姨娘是有了身孕,是府中大功臣,可是到底只是府中一个贱妾,她就是生儿、生女,也绝对越不过我这个嫡女去,祖母先让她挑丫环就罢了,到我挑了还从中作梗,眼中哪还有我这个孙女,大厅上那么多主子下人,岂不是看尽我的笑话了。岂有此理!她对那芮余欢,都对我这个亲嫡孙女好,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春草却面色一变:“小姐,您快别说了,这些话传出去,被人听到,老夫人那更不好交待了。”
欧阳月却冷哼一声,冷笑着望向李翠儿:“传出去?谁传出去,你们三个都是我明月阁的下人,一荣俱荣的道理岂会不懂,要传,也是这个新来的多嘴多舌!”
李翠儿吓的白了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道:“小姐,奴婢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奴婢绝对不敢。”
欧阳月冷哼:“不敢,那可难说了,去,给她一个粗使丫环的工作,我倒是要试试你的忠心!”
喜雀却有些担忧道:“小姐,可是这人与那田妞一起选中,若您让她当最下等的粗使丫环,咱们自己人还好,若是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您打着老夫人的面子,在怨她呢。”
欧阳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不错,我怎么忘记这回事了,这药理丫环我本来要抬为一等丫环的,如果这么做,自然会让别人说嘴,还是喜雀你想的周到。”她想了想,才道,“反正明月阁少一个一等丫环,喜雀你从今天起升为一等丫环,李翠儿就先从三等丫环做起吧。”
李翠儿一脸喜色:“谢小姐开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绝不会有二心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春草,带她熟悉下明月阁,别让她出什么乱子。”春草应了一声,带着李翠儿下去了,欧阳月也一摆手,让冬雪出去,反留下喜雀,倒是让后者愣了下。
欧阳月深看了喜雀一眼:“喜雀,本小姐升你为一等丫环,那是看你在我明月阁也有些时候了,做事说话办事都不错,要是别人,本小姐才不会开这个恩典。”
喜雀立即恭敬跪道:“是,奴婢一定会劳记小姐的恩情,永远不会忘记的。”
欧阳月点点头:“现在我就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盯着点这个新来的李翠儿,看看她有没有问题,我那边再让春草查查她的来路,是不是与她说的相同,你明白吗?”
喜雀愣了愣:“小姐怀疑她?是,奴婢一定不辜负小姐的厚望,一定盯紧了她!”
“好,做好了,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先下去吧。”
喜雀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去,欧阳月却浅笑了一记,不一会春草带人进来,将欧阳月砸碎的茶具碎片收抬了下去,这时冬雪也回来了,屋中只剩下她们三人。
春草不禁道:“小姐,果然让您猜对了,您挑丫环肯定有人从中做梗,但怎么不是明姨娘或红姨娘,却是老夫人呢。”
欧阳月冷笑:“有些人已将祖母的心思模透了,这事自然会如此了。”
春草想了想,惊了下:“小姐您说芮余欢她……”
“好了春草,你就找人随便查查李翠儿吧,想来你认真查也查不出什么,反而累人力物力,可不值得。你们只需要盯紧了喜雀与李翠儿就行!”
春草、冬雪皆出声应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止是明月阁,就是整个将军府都相安无事,一切都十分太平,只是欧阳月却知道,这些只是暴风雨夜前的宁静!
这一日,欧阳月刚坐下用早膳,喜雀便捧着一蛊东西进来,欧阳月撇眼看去问道:“什么东西?”
喜雀笑道:“小姐,这是翠儿特意调配的药膳,据说时常喝能延年益寿,还有美容的功效呢。”
“噢?”欧阳月皱眉。
喜雀立即道:“小姐,奴婢之前让人看过了试过了,药膳的方子也派人出去查了,都没有问题,那药铺的大夫看了,还说这配方极好,还想要打听翠儿呢。”不止如此,就是欧阳月之前让她们打听的李翠儿身家等,也都与她说的一般无二,毫无错漏,并且还有相熟李记药铺的百姓说,这李翠儿和她爹都是好性子的人,很是乐善好施,时常帮助人。当时春草、喜雀查到这些后,欧阳月自然对李翠儿也放下些心,因为李翠儿懂药理,现已升为明月阁二等丫环。
春草也在旁边附和:“小姐,喜雀说的没错,这事奴婢也知道。”
欧阳月这才来了兴趣:“真能美容养颜吗,那倒是不错,拿来我试试吧,嗯,再把翠儿叫来。”
喜雀将东西放下,打开盖子,屋子里立即传来扑鼻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好香啊,拿来给我盛一碗。”
春草已经转身出去叫人,不一会李翠儿便跟过来,欧阳月此时已经用的眉开眼笑,见到李翠儿就道:“没想到翠儿本事真不小,原来本小姐还真是错怪你了,你与我说说这药为什么有养颜的功效。”
说到自己擅长之处,翠儿眸子明显亮了几分,说道:“小姐,这个方子其实不是奴婢自己研究出来的,乃是父亲生前所研究的,翠儿不过是依爹爹的方子配制罢了,真正厉害的还是爹爹。这个配方里,有十余种名贵药材,还配有十余种名贵花草,先要将这些放在一起熬整整一夜,才能让汤入味,并且饮下,还可以让人生出体香来,是十分难得的。当年奴婢爹这个方子,不少人出高价,爹都没有卖。谁知道他最后……哎。”说到自己的亲人家,翠儿神情有些落寞。
欧阳月也感叹:“真是可惜了,翠儿你也不需要难过,你爹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你以后每天做给我喝吧。”
李翠儿笑着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到的。”
“嗯好,我吃完了,都收下去吧。这汤真是好东西,只不过我却是吃饱了,你们几个也尝尝鲜。”春草冬雪等立即笑着应下。
三天后,欧阳月一早来到老宁氏的安和堂,早上宁氏、明姨娘等都要来给老宁氏请安,所以欧阳刚过来,宁氏等也都相继出现,欧阳月给宁氏行了一礼,后者声音平淡,只是应了一声,欧阳月也不在意,便坐下。宁氏前几日身子一直不好,没想到李翠儿知道后,还给欧阳月递了一个方子,宁氏吃过后身子竟然好多了,要不是因为如此,宁氏怕是这一声都懒的应欧阳月的。
“你们都过来了。”喜妈妈打开内堂的帘子,老宁氏已经走出道。
“母亲安好。”
“祖母安好。”
“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安好。”
一群人立即站起行礼,老宁氏淡淡一点头,由着芮余欢扶着坐下,这芮余欢每天都是最早来安和堂给老宁氏请安的,随后陪着老宁氏吃早膳,然后还要陪她聊天,再与老宁氏吃了午膳,等老宁氏睡午觉,她这才回绿柳院。芮余欢这么殷勤,想老宁氏不喜欢也不行,当然老宁氏现在对她越来越信任,当初芮余欢进府的不愉快,早就被老宁氏忘光了。
“嗯,都坐吧。”老宁氏一摆手,宁氏欧阳月等人都各自坐了下来,老宁氏看着花姨娘扶着肚子,很小心的坐下,却是笑了,“你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这段时间最是小心的时候,你的请安就免了。”
花姨娘虽才一个多月的身孕,面上却看起来苍白了一些,样子有些虚弱,最近已有孕吐的迹象了,花姨娘感激的点头:“谢老夫人的体逊。”
欧阳月看着老宁氏这么关心,眸子闪烁了一下,笑望着花姨娘:“花姨娘最近看着是虚弱了一些,我这里刚得了个美容养颜又强身健体的方子,真想献给祖母、母亲呢,花姨娘何不试试,今早我也叫人做了,花姨娘倒是可以先尝个鲜,喜欢就留下。”欧阳月一摆手,李翠儿立即捧着一蛊走上前,随后打开盖子,大厅里立即有扑鼻香味传来。
连老宁氏都“咦”了下:“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欧阳月有些得意道:“祖母,这个汤可有些来头呢,这汤乃我这丫环李翠儿亡父研制的,这个配方里,有十余种名贵药材,还配有十余种名贵花草,先要将这些放在一起熬整整一夜,才能让汤入味,并且饮下还可以让人生出体香来,是十分难得的。当年奴婢爹这个方子,不少人出高价她爹都没卖。母亲您看,月儿不过喝了几天,脸上就更光滑了,真是个好东西呢。”
欧阳柔却是坐不住了,不禁走过来看着欧阳月,还伸手模了一下:“果然是呢,妹妹的肤质更是好了一些,妹妹竟然得了这个好丫环,真是有福气了。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妹妹可不能藏私啊,不知道二姐有没有份啊。”欧阳柔此时很是嫉妒,这欧阳月还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这个李翠儿原来她也当不是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不过是一个方子就有这等效果,她手中定还是有,当初自己要了她就好了啊!
欧阳月有些不乐意,但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拒绝,还是有些不情愿道:“这是当然了,咱们姐妹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分享的,本来月儿今天就是送方子来的,祖母母亲和各位姨娘喜欢,这方子传出去又何妨呢。”
花姨娘在这时,却“哇”的一下吐了起来,她身边的丫环立即惊道:“姨娘,姨娘这是怎么了!”
“不行,我闻着这味道就恶心,快,快拿走!”花姨娘觉得她最近因为有孕,又有了孕期反应,看起来是没以前好看了,本来兴趣十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胃里就是翻江倒海一样让她难过。
老宁氏也愣住了:“看你拿的什么东西,看把花姨娘惊的,还不快拿走!”老宁氏也是翻脸不认人了,刚才她可比谁都想要这东西呢,必竟她已老了,这女人年龄越大,越想要长生不老与寿命,现在却是怒目而视。
欧阳月也一惊,有些慌张:“这是怎么了,翠儿快将东西拿走!”
“等等!”明姨娘却突然站起身,冲着花姨娘关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花姨娘虽说现在有些孕期的症状,可怎么闻了这东西,却吐的这样严重呢。”
花姨姨娘听着面上立即白了:“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三小姐我与你没什么仇怨,你竟然想害我吗!”
欧阳月冷冷看着明姨娘,却是连忙向花姨娘摇头道:“花姨娘说的哪里的话,你现在可是将军府的大功臣,我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害你,姨娘真是冤枉我了。”
花姨娘进了将军府,几年才有了身孕,最是小心万分的,她可不会信欧阳月没有下东西,却是怒目而视:“三小姐,你莫不是怕贱妾生了孩子抢了您的风头,三小姐您可是府中的嫡小姐,贱妾要生也是庶子、庶小姐,怎么可能跟您抢了宠爱与风头,三小姐却要这般害我,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欧阳月听着也火了:“什么害不害的,花姨娘没有任何证据,怎么在这里胡乱冤枉我,你也别仗着怀有身孕得宠,就谁都不放在眼中。这大厅里还坐着祖母、母亲,一切有她们定夺,花姨娘这么急做什么,看你现在中气十足的样子,哪像是有事的,你可别乱冤枉人!”
欧阳月这样一说,花姨娘哭的更伤心:“老夫人啊,贱妾不过是得了老爷的宠爱,这就受到嫉妒了,贱妾人贱轻微,可到底是怀着老爷的孩子,三小姐要是看贱妾不顺眼,贱妾随时可以自裁了事,可是贱妾着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求老夫人为贱妾做主啊!”
老宁氏阴沉着脸望着欧阳月:“你竟然想出害姨娘,害你亲生弟妹的想法,实在太可恶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欧阳月却是气的不轻,双手紧紧握成拳,气的大吼:“祖母讲话要凭良心,月儿得了好东西本来是要给花姨娘,让她好好安胎的,怎么成了要命的东西。她这种时候本来就容易孕吐,可能这东西有什么东西顶了,怎么就一定有问题,无凭无据让我认莫须有的事,哪里来的道理,让我认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有话说!”
老宁氏黑沉着脸:“怎么,连我这个祖母的话,你也敢顶了,好大的胆子!来人,就冲着你出言不逊,今天我就能治你不孝之罪,拉下去打她二十大板!”
欧阳月气的面容涨红,愤怒的差点流泪,芮余欢看着眼中闪过丝亮光,却是柔声对老宁氏道:“老夫人,余欢看三小姐如此气愤,这里面想必有什么误会啊,三小姐可能真是无辜的,这汤三小姐说的这样好,余欢想来也没事的。但不能冤枉了三小姐,余欢看还是先将这熬汤的剩余东西都拿来检查一下,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和和气气的好,老夫人也不好气坏了身子。”
老宁氏面来泛着怒气的脸,因为芮余欢这番话平静下来:“喜妈妈你去上明月阁,将熬这汤的剩余渣滓拿来查查。”接着又冲欧阳月瞪了一记,“你最好没有什么恶心!”
欧阳月冷哼一声,一脸的委屈气愤,只是转过身,却带着质问的目光看着李翠儿,明显对她起疑了。李翠儿却是低声在欧阳月耳边道:“不姐,那汤绝对没有问题的,奴婢知道您今天给花姨娘送来,还特意查了药书,根本没有相克,也没有对怀孕女子有害的东西。”
欧阳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她们能查到什么!”
不一会喜妈妈带着剩余的渣滓过来,然后在众人面前打开来看,宁氏、明姨娘、红姨娘都凑上去看了下,明姨娘却是惊呼了一声:“呀,这里面有红花,这东西可是绝不能给怀孕女子用的,用了这个很容易滑胎的。”
花姨娘吓了一跳,立即冲了过去,却见那堆渣滓中,有几只橙红色干燥的管状花,花管狭细,先端5裂。裂片狭线形,雄蕊5枚,花药黄色,联合成管,高出裂片之外,其中央有柱头露出的干花。这生过孩子都认识,不是孕妇禁忌的红花是什么!
花姨娘立即大哭出声:“果然是红花,老夫人啊,三小姐分明是不怀好意,看不顺眼贱妾怀了身子,怕自己的嫡女身份受到威胁,贱妾冤枉啊,贱妾从来没想过跟谁争宠。大三小姐的心好狠啊!”
欧阳月看到红花,也吓了一跳,立即冲着李翠儿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冲禁的药吗,这里面怎么会有红花!”
李翠儿也一脸疑惑,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红花,皱眉道:“老夫人、夫人,小姐各们姨娘们,这根本不是红花,对花姨娘并无碍啊。”
“好你个贱婢,到了这种时候,还要为你家小姐遮掩,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谁也不能饶了你们!”花姨娘却是不依不饶起来,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一胎,可不想因为这样就没了,这可是她以后立在府中的根本。她也知道自己的年轻貌美不可能长存,有了儿子当靠山才是正经事,这府中除了欧阳童的病殃子,可还没有一个子嗣呢,若是她这胎生了儿子,将来将军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也不会再惧任何人了。谁敢打她儿子的主意,她会拼了性命,也要斗个鱼死网破的!
老宁氏抓起一旁的茶杯,恨的直接向欧阳月头上砸去,欧阳月身子一躲,那茶杯“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裂成了许多片,可见老宁氏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又多么生气!
“好啊,好啊!你胆子可够肥了,不但做出这种残害亲人的事情,竟然还不知道错,你还敢躲,来人给我将她抓起来,重重打!”
“谁敢打!”却在这时,一个略带薄怒的声音传来,欧阳志德身上还穿着没来的及换下的朝袍,便大步奔了进来,看到欧阳月身边碎开的茶杯面上阴了阴,冲着老宁氏道,“娘,月儿犯什么错,你说便好了,怎么还动上手了,这若是砸坏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老宁氏却恨恨的道:“你还向着这个不懂事的,你知不知道她竟然在给花姨娘的汤里下了红花,想要花姨娘肚子里孩子的命啊,你到了这种时候,还向着这个手段狠毒的恶女,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
欧阳志德刚下朝回来,当然还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只是一来到安和堂,就听到这里面的摔打声,立即冲进来,听说欧阳月要被打这才生气,却是不知道内情。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欧阳月:“月儿,这事是真的吗?”
欧阳月当下摇头:“爹,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月儿绝对没有做,那根本就不是红花,月儿本来是觉得自己得了保养的好方子,花姨娘又有了身子需要调养,这才想借花献佛的,怎么可能存有坏心。爹,女儿是冤枉的!”
欧阳志德眉头皱了皱,还是冲老宁氏道:“娘,月儿心性最是善良的,儿子看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花姨娘却不干了:“老爷,贱妾这肚子里的可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你对的起他吗!老爷啊,您就看到贱妾这么多年来尽心伺候您的份上,你不能放任三小姐啊,她若是此次不成,再来使坏,贱妾可怎么办啊!贱妾若是失了这个孩子,贱妾可怎么活,您是要逼死我吗!”
欧阳志德沉默了,花姨娘气的大哭,老宁氏面上也极度冷沉,宁氏却安静的喝着茶,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这时芮余欢却善解人意道:“老夫人,将军,余欢也觉得三小姐不可能如此,余欢在进府这些日子来,所认识的三小姐可是性格开朗可亲的人,可能真是有误会,三小姐既然这么肯定,余欢觉得这或许不是红花。只是花姨娘遇到这事,难免紧张了些,不如就请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大夫过府看一下吧,若是因此冤枉了谁,对府中安宁也不好。”
芮余欢如此一说,倒是解了欧阳月的短暂危机,连欧阳志德看着她的面色也好了许多,芮余欢这和事佬,可是做的极好的:“好,拿我的牌子,去巷子尾那里,请宫里的刘太医过府。”
立即有人出门奔去请刘太医,这大厅里的气氛却是格外凝重,老宁氏一双老眼一直阴冷的望着欧阳月,花姨娘坐在椅子上,一直低声哭着,声音十分的委屈害怕,就是欧阳志德也宽慰她了几句。必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要紧张,花姨娘有所担心也是正常,就是欧阳志德再想怪她闹出这事,可也不好再指责她什么。
宁氏一直表情都淡淡的,这时淡淡撇了欧阳月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喝茶。明姨娘也加入劝慰花姨娘的行列,红姨娘与欧阳柔却是难掩喜色,现在她们在府中地位十分尴尬,老宁氏、欧阳志德都不在意她们,虽没有夺了她们在府中的例银例物等,可是那些下人见状捧高踩低,她们也过的十分憋屈。但若是欧阳月这个得宠的,也因为此次事件,彻底失宠了,到时候可是有陪她们做伴的了。再者,现在府中也就花姨娘一家独大,她就不信其它人坐的住,只要她们安静的等着,早晚也有出头之日,所以借此让欧阳月出事,她们是一百个、一万个愿意!
花姨娘低声哭着,眼睛却是转了转,她会因此闹大,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这府中原总共四个孩子,大小姐死了,二小姐失宠,欧阳童是个早晚要死的病殃子,欧阳月这个得宠的,若是因此事受到责罚,到时候她生下的这个,就将是将军府最得宠的孩子。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花姨娘自然要扫清前路了,要不然她又没喝了那药,什么事也没有,真追究起来也不算严重,她为什么偏偏要往大了闹,正是这个道理!
不一会,那欧阳志德派出去的下人,带着一个身着灰袍,白发须眉,十分有气质背着黄梨药箱的老头,正是现宫里太医院医正刘太医,进入安和堂大厅。
“欧阳将军。”
“刘太医,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刘太医笑道:“哪的话,欧阳将军这么急着找本官来,应该是要事,本官岂有不来之礼。”
两人寒暄了一下,欧阳志德这才开口:“刘太医,其实让您来府,是因为您在太医院中是最资深又是医术最好的,劳烦你看看这些东西,可有什么对孕妇需要禁忌的东西吗?”
刘太医扭头看了看安和堂的一众人,似乎有些明白,哪个府中没有些腌臜麻烦事呢,倒是没多说,拿起下人递来那汤药的渣滓便仔细查看了一下,随后却是拿出刚才引起欧阳月与花姨娘争端的红花,先是拿起来是闻了闻,随后又仔细看了看,再然后模模捏了捏,最后又放在嘴中嚼了嚼,闭着眼睛的好一会,似乎在暗中判断着药性。
花姨娘看到这却是眼睛一亮,明姨娘倒是有些意味深长与芮余欢对视一眼,红姨娘与欧阳柔甚至双手都紧紧握在一起,十分期待刘太医将真相说出来。她们心中已经十分肯定了,欧阳月这一回要完了,她绝对是逃不过罪责的!绝对的!
快说,快说欧阳月月罪,快点将欧阳月带下去打罚,快点啊!
然而刘太医仔细查了一遍,望着欧阳志德道:“欧阳将军,本官查探了一下,这里面没有对孕妇禁忌的药材,反而配料独道,并且是十分难得的保养配方!”
“什么!”花姨娘立即惊叫出声!那东西明明就是红花,这老太医眼睛昏瞎了吗,竟然视而不见!
欧阳月眼中却闪过抹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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