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妹妹在脸上轻拍一下,算不了什么,就算艾米竭尽全力,都未必能打疼我,何况这种轻飘飘的接触呢。
但是我在她面前蹲下的动作,蹲得太急了。
心脏……心率过速,好讨厌的感觉。
虽然胸腔里很痛,但是我咬紧牙关,沒有在脸上流露半分痛苦之色。
仍然在妹妹面前挤出一丝微笑,调皮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这边用不用再來一下。”
“想得美,打得我手都疼了。”艾米哼了一声,可能是讨厌救护室里的药味,捂住鼻子退出去了。
“把自己身上的土,还有药味,都洗干净了再來见我吧。”艾米故意装作对我很嫌弃的样子,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本小姐要再去睡一会~~~好困~~~~~”
“那,导演的电话。”身后的彭透斯举着震动不停的手机问。
“让他去死。”艾米不耐烦地说,“反正我今天是不去片场了,他要是等不及,就换女主角好了。”
确定了我沒事以后,艾米恢复了睡眼惺忪的状态,面朝下地趴在房车的环形水床上,沉沉睡去了。
在床脚下睡着奥巴马,这只在此次救援当中,可说是功勋卓著的哈士奇,得到了艾米下达的,“一年不用减肥”的特许嘉奖。
救护室里暂时只剩下我、郁博士和彭透斯。
气氛有点奇怪。
严格來说,在对抗艾淑乔的战争中,彭透斯是我的同盟,郁博士是我和彭透斯共同的敌人。
但是艾淑乔虽然对彭透斯有所怀疑,却也并不完全信任郁遂良,她知道对于一些有能力的人,想获得他们的绝对忠诚非常困难,她的常用方式,就是抓住对方最大的弱点,以使他们为自己所用。
正因为有挑战性,如同走钢丝,才让她乐此不疲吧。
“沒有完美的棋子,只有完美的棋手。”教艾米国际象棋的时候,艾淑乔一语双关地说过很多遍这句话,艾米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由于我、彭透斯、郁遂良各怀鬼胎,所以一时间都用眼神交流,最后还是彭透斯打破了沉默。
“麟,你真的恢复了吗,你刚才下蹲的时候,是不是牵动了什么伤口。”
不愧是当年地下拳赛中叱咤风云的“黑死神”,眼里不揉沙子,我强忍心脏病发作的情形,被他看出來了。
郁博士干咳了一声,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瞒过彭透斯既不现实,也意义不大,于是点点头,让郁博士把实情跟彭透斯说了。
彭透斯如黑铁铸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
“治愈的希望有多大。”
“百分之零,或者百分之百,都有可能。”郁博士将一支棉签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來代替香烟。
我突然一惊,问道:“那个,既然是病毒性心脏病,会不会传染啊,刚才艾米可是跟我身体接触了,万一……”
万一艾米也染上了这种病,她的小心脏可禁不起折腾,肯定第一次发病就凶多吉少啊,勉强活下來也会从此卧床不起了,如果会发生那种事,我还不如直接死在捕熊陷阱里呢。
“沒有传染性的。”郁博士摇了摇头,“你虽然处于中毒状态,但是蓝闪蝶的毒性已经在血液中相当稀薄了,想要传染给别人,除非让其他人喝下你500毫升以上的鲜血……或者其他体液……”
你妹的,500毫升相当于超市卖的两瓶矿泉水啊,能一口气喝掉我这么多血的,是吸血鬼吧,另外其他体液是什么意思,,除了血液以外,我还有什么其他体液能一次提取出500毫升,。
艾米说的沒错,我手臂、脚腕的擦伤、咬伤,虽然被涂抹过酒精,妥善处理过了,但是其他地方确实比较脏,郁博士解释,由于我的心脏情况异常,不能随便用过冷过热的水浸泡身体,为了保险起见,我昏迷的时候他连擦拭也沒做。
“那,我现在能洗澡吗。”我询问道,我可不想永远都是脏兮兮的。
艾米的房车里有两个浴室,一个是她自己用的比较大的浴室,另外一个是保镖们集体使用的,仅能站下一人的,跟厕所隔间差不多大小的浴室,由此可见,资本社会人和人的关系是多么不平等,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美国人民,只能等待我们这些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來拯救他们了。
艾米的专用浴室,和她的卧室紧挨着,我不想吵到她休息,于是我这里提的洗澡,是以保镖浴室做假设的。
郁博士沉吟了几秒钟,“只能洗淋浴,不能进浴缸,而且你要特别留意水温,用手试好了温度,才能浇躯干部位。”
尼玛的,真憋屈,我曾经的斯巴达体格,哪注意过这些,现在居然连洗个澡都要谨小慎微的。
“彭透斯,你在浴室门口守着。”郁博士和彭透斯之间沒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不过他还是不客气地吩咐道,“如果叶麟洗澡时有什么异常,你就马上把他送到我这里來。”
彭透斯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好的,麟如果身体有伤洗澡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直接帮他洗……”
滚,滚开啊,虽然我在遗书中说你的人品好得堪比上帝,但是别想用你的上帝之手碰我啊,跟你一起进浴室,我才会心脏病发作呢。
见我用想要吃人的眼光瞪着他,他才不提跟我一块洗澡了。
不过最后还是沒同意我在保镖浴室里洗澡,轻手轻脚地把我引到了艾米的卧室,为我打开了艾米专用浴室的门。
离开救护室之前,我沒有忘记自己的随身物品,包括手表、手机,还有瑞士军刀。
手表是老爸从前买给我的,黄风怪手机里有着不知如何处理的遗书,瑞士军刀则是小芹在即将走出无名山时,正式还给我物归原主的。
郁博士特意装在一个防水盒里给我带走,他要是不提这个盒子里以前装过肾脏,我的心情会比现在好很多。
是假的吧,跟“您的变性手术圆满成功”一样,是骗我的吧,这个防水盒虽然质量还不错,但总觉得还沒到可以装移植脏器的程度。
“不是装移植用的肾脏,是用來装我解剖的时候,不要的肾脏的……”
卧槽,那你不如直接说,是用來装尸体的啊,怪不得你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被医院开除了,参加援手基金会沒干两天又被开除了,和你这种医生呆在一块,每天都担心自己一觉醒來,自己的某个部位会被切除,然后换成机械的啊。
我在浴室里洗淋浴的时候,彭透斯尽心尽责地给我看门,尽管他这个基佬可能很想偷窥我的身体,但是为了我的健康考虑,约束了自己沒这么做。
因为我按照郁博士的吩咐,只洗了淋浴,还谨慎地试水温,所以在洗澡过程中并沒有发作心脏病。
走出丛林之前,我只注意到小芹的衣服破的不能用了,沒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差不多,彭透斯很贴心地给我准备了新衣服,我试了试,从里到外,尺寸合适得令人发指。
被基佬这么熟悉身体的尺寸,我的菊花好害怕啊,虽然彭透斯你自称是完全的0号,我的菊花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啊。
联想到,班长被庄妮获知三围详细尺寸,所产生的恐惧感跟我差不多吧。
无论如何不能不穿衣服,我穿好了彭透斯提供的套头衫和瘦腿裤,还有一双休闲拖鞋,不经意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觉得彭透斯挑衣服的眼光相当毒辣,他选的这些衣服,居然能让我穿起來后,掩盖住腿短的缺点,连面目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总觉得穿了基佬选的衣服,自己也基起來了啊混蛋。
从浴室里走出來以后,彭透斯热心地端给我一杯温水,我正好口干舌燥,就喝了它。
喝水的时候透过玻璃杯的杯沿,看见艾米一点都不淑女的,大字型地趴在水床上,和床脚下的奥巴马睡得一样香。
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9点了,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遍艾米的全身上下,使得她的睡衣变得半透明起來,玲珑的躯体若隐若现。
“我不准你死……”手里抓着个羽毛枕头的艾米,在睡梦中喃喃说道。
知道这个妹妹是在乎我的,让我很是感动,不由得朝她走过去,帮她拉上了第二层窗帘,免得被阳光直射的她,皮肤会起过敏反应。
再去看彭透斯,这个巨人无声无息地退出了艾米的卧室,并且关好了门。
才想起來,我喝水的时候,他好像在我耳边说:房车里沒有其他适合病人休息的房间,艾米的水床特别大,你可以暂时在这里小睡一会,也可以避免艾米醒來后怀疑你获救只是她的梦幻,吵吵嚷嚷地要见你。
彭透斯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据说艾米在直升飞机上因为困倦睡着了十几分钟,做了一个我获救的梦,醒來之后发现自己受骗,大发脾气地殴打做驾驶员的004,险些引起直升飞机坠毁。
拉好第二层窗帘之后,阳光稍淡,但还是在艾米幼小的身体上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她更像一个精巧的洋女圭女圭。
我轻手轻脚地坐在水床边沿上,尽量不引起震荡,然后伸出手,万分小心地抚模艾米的柔软金发。
不知道自己还剩多长寿命的我,十分珍惜和妹妹单独相处的安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