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军区。
两个老人出现在这里。
一个,是道装的李云李飞龙,一个是过去的赛狸猫段云鹏。
来到这里,李云本是要见那个人,可是,他却进不了军区大院,想想也是知道,你一个区区的平民,小老百姓,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以随意的出入军区大院这种非常之所?虽然华夏统一,海内升平,可是官场上,还是有些特别的。不然的话,一些不法份子,对官属进行打击报复,那算怎么回事?所以军区这一块,一向是很慎重,很特别的。
李云认为的那个人就住在广州军区里,是军属。
原本,李云真是没有法子了,可是好在,他还有哥们,朋友,哥们这种东西,多了没用,那都是狐朋狗友,可是有一两个知交的,有本事的,在关键时候,就帮了大忙,你看段云鹏不景气,人老,人挫,但因此小看他,就大错特错了。他到底,是过去梁山大队的人物,在这里,很多老同志,还是给他面子的。所以别人不可以进入这里,但段云鹏可以。
哪怕他一副小老头子穷家贫民相。
两人到了门口,守门的哨兵是一个老人了,在这里干了两年,知道段云鹏,也就省了那些废话,能在这里站岗,哪个不是人精。不说话,也就好办了。
进入这花园也似的军区大院里,两个老人走动起来。
“是不是这个地儿?”李云问。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人,那就没错了!唉……”对于李云过去的那段往事,段云鹏亦有耳闻,还一度的艳羡过李云,想当年,李云那国字脸,帅气的身体,怎么看,怎么是双枪李向阳(李向阳是当时华夏电影里塑造出的革命英雄偶像,地位等同于香江谢贤谢四哥,都是以帅而出名的那种。)!
只是可惜啊……后来李云身上发生的事太多了,属于人生中得意的遗憾。
到了地儿,李云看了看门,只是一普通院落,红砖瓦,白院墙。
段云鹏在一边道:“要见,就要快,你这样在这里一直站着,我们没事都会有事的。”
想想也是,李云把手上的东西提交另手,往前摁了门铃。
过得一会儿,里面来了把好听的声音:“来啦!”门开了,一个肤色发深的女孩探出了头。
“你们是谁?找谁?”
“哦,贫道青云子……”李云道:“想要见访一位故人,她叫白静……”
女孩吃了一惊:“你要见我妈?”
李云微微叹气,这个女孩挺是可爱,未想是白静的女儿,如果……算了,哪那么多如果,李云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态,道:“贫道未出家前,和你母亲也算是旧友,她在家么?”
“在是在,不过,你要等一下,我得问问我妈去!”
李云道:“这个自然,哦,你把这个带给她,这样,她才知道我!”
李云说着,拿出了一件事物,那是白静当年给自己的,一面小铜镜子。
这是白家的古物,两人当年订情,只是,却终未有能走到一块儿,实是人生遗憾。
看到这面古拙趣巧的镜子,女孩愣了下,还是接过,道:“很值钱吧,你等会儿!”
女孩进入屋内,里头,一个女人在里面洗菜,她一双手,十分的灵巧,边上的保姆都插不上手,当女孩进入后,这个女人道:“疯丫头,走路还带跳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妈,有人找你!”
“找我?”白静手仍是在洗菜,平淡如水的道:“是什么人找我?”
“一个道士!”
“道士?让他走,我不认识什么道士。”白静当年就是革命进步青年,对那些牛鬼蛇神的什么玩意,一向是敬谢不敏,根本没有好感。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认识什么道士。
“那个道士说他叫青云子!”
“他就是太上老君的青牛我也不认识!”
“噗……”女孩笑喷了,道:“妈,你可真逗,那我打发他走了,对了,他说这个东西可以让你认识他……”最后,女孩才把那面铜镜子拿出来,黄色的镜子,虽有打磨,但始终没有度银,光面没有以前的新鲜了,但有过去的磨镜艺人好好的打磨一下,相信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这面镜子,本身毕竟没有什么问题。
看到这面镜子,白静失神了。
水笼头里,水流哗哗哗的……
“妈……妈……”女孩上前,把水笼头拧上,但水仍是从盆里溢出。
“哦,那个人……那个人在哪?”
“在外头……”女孩还没说完,白静就丢下她,匆匆的出去,一边把手在身上乱擦,一边扯下围裙,都不怕这脏了她身上的衣服。要知道,白静有一定程度的洁癖,一向是怕脏乱的,可是现在……女孩顿时惊觉有戏,忙跟了上去。但见母亲到了外头,一声轻呼,随后,掩住了自己的唇,而那个老道,也愣愣的,两人两两相望,却是无语成言。只见母亲的脸上,那眼中,两行清泪,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流了下来。
好在,还有段云鹏。
段云鹏在军队里待过,别以为军队就是不动心眼的地方,只看他的绰号,就可以知道,段云鹏是何等的一个机灵人。只是他还有自己宁向直中取的操守,所以才会混得不如意,他若打破底线,现在怎么也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水上人。
“都在这里傻站着作啥嘛,进去说话!”
“对,进来说话!”白静回过神来,往里引路。
三人进了屋,在外堂坐下,白静手忙脚乱的,端上了茶水。
众人落座,一片的沉寂……白静,李云……两人过去的故事,太多了,这突然的见面,不要说白静了,有心前来的李云,都有点,张不开嘴的感觉。
“哎!”又是段云鹏跳起来:“人老了,就是不像样,你们家厕所在哪里?”
“哦……出了这门,往右走,第二个门就是。”
段云鹏离开了。
他走了,这边才开始说话。
“你真当道士了?”
“嗯。”
“你现在还好么?”
“当然,你呢?我看你现在……呵呵……刚才那个是你女儿吧,你的日子想必很好!”
“还行,那是乔乔。”白静长叹起来……时间仿佛飞逝后退,一切,回到了从前。
从前,她还是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小女生,走在街头,散发那些革文传单。
第一次见到李云李飞龙,那只是一个大哥们的人物,和一般人学生仔不同,李云长得高大威猛,与众不同。他有一张国字脸,一看就很正气的那种。和学校里,那些留着小分头,戴着眼镜,也许不戴眼镜,可是脸色发白的孱弱学生不同,他的身子永远都是笔直的,他的个子永远都是那么的高大。
后来,白静发现了这个男人会功夫。
会功夫,本来没有什么,这世上会功夫的人很多,你在街上抓个小流氓来,他也许都能打出套王八拳。可是李云李飞龙的功夫,是真正的功夫,是那种一蹦一米多高,跳得比人个头还高,三两下,就可以飞身上房,打起来,更是拳凶脚猛。
那是真功夫。
会打真功夫的李云,自然是真男人。
于是,白静和李云开始交往了。
两人接触后,白静就成功的吸引了李云,她吸引李云的,不仅是她本人惊人的美貌,同样的,还有她的心,她所传播的思相。当时的华夏,一片黑暗,到处都是不平不公,而李云的侠义思想,很是使他难过,自然的,也就认可了白静。
两人就这样,你对我有好感,我对你有心思……
只是可惜,原本可以走在一起的两人,却是困难多多,问题多多。
怎么回事?
先是李云自己身边就不干净,有一个李洁李芳香。
李洁是李云的师妹,从小,李洁就喜欢李云,若非还有一个李天,只怕,李显早早就让他们两个成亲了。正是多了李天,才有了个缓合。李云因此,一度的想要搓合李洁和李天,这样,他也就可以和白静好了,只是这却失败了,没想到李天功夫高了,人也变了,居然欺师灭祖,这还了得。
后来李洁走了……李云呢?参加了革命工作。
实指望,在革命有成之后,李云和白静结婚,但这一点却始终无法形成。
一来是国家成立,有很多的事,特别是李云是参军的,在军队里,要遵守一些规矩,比如年龄不到不能结婚,不是高官团长级别的不可以结婚等等,使李云当时没达到结婚的条件,于是,李云就和白静这么的拖下去了。可是当时的李云和白静已经隐隐的有了不好的感觉。
再有一点,那就是革命虽然成功,但白静的处境却变得尴尬起来。
白静家是资本家,是地主老财,放在共和党初期,是要被专政的对象。
共和党初时搞土地改革,不知杀了多少地主老财。
当然,有一些是恶霸,是土豪劣绅。但也不能一棍子就把所有人打死,在那些有钱人里,还有一些,是好人的。可是,由于毛太祖,也就是毛文选,年青的时候,深入过农村,对富农地主深恶痛觉,所以他始终坚持一些方针,包括后来的下放运动,都是他早年影响所造成的。这固然可以说是毛文选革命的动力,其实也是一种固定的偏见。
只要是地主,毛文选就没有太多的好感。
只要是富农,肯定手脚不干净。
至于资本家,在毛文选看来,全都是一帮想要穷人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也难怪,毛文选从家里走出来,干过士农工等,还乞讨过,就是没经过商,他对经济工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两手空空。虽然他是革命家,是文学家,是军事家,是历史学家,是思想家,是哲学家,甚至可以说是红学家,但他偏偏不是经济学家。偏见使他对那些有钱人,始终不待见。这在华夏发展中,一点点可以体现出来,开始他忍,后来他却是忍不下去,非要动一动,一动,就动出个文化大革命出来了。
当时,白静是单身,主要原因就是她虽漂亮,可是家庭成分太那个了。本来解决她的问题很简单,找一个老革命结婚就可以把自己洗白了。只是她喜欢的,却是江湖草莽出生的李云,两人就这样,一拖再拖,拖了又拖,一直拖到,李云不得不从华夏的军队里退出来,跑到外头入道,当了一名隐居起来的道士。
而白静呢?左等等不来结果,右等等不来消息,而动荡也越来越大,她不得已,只好嫁给现在的丈夫,海军中将麦佑生。
一转五十年过去了,过去的两个人再见,白静保养得好,她又没有生育,所以看上去是四十许人的丽人娘,但李云就完全成了一个老头子。这让两人不胜嘘唏。
“快五十年了……”李云忽然笑了,他的眼角隐见泪光,道:“你还好,就好!”
“是呀……”白静回过神来,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李云是什么人?虽然几十年不见,可是,她岂有不了解的,这个男人心高气傲,自负无比,非是必要,他断然不会来见自己,现在他来见自己,不要说了,有事才来三宝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