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郁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女人的身子略微的晃了一下,显然,她好似很失望。
刘郁却不觉得什么,他只是把刀放在身侧。
天亮了,这不是昨天,昨天,刘郁还有些迷糊,但一个晚上,现在的刘郁,已经恢复很多了。他走了几步,欣赏这客厅的装饰。忽然……刘郁停步……他看到了在壁橱上,摆放的相片,那是女人的结婚照,一对幸福模样的男女,男的西装,女的婚纱,怎么看,怎么的般配,好一副幸福伴侣的样子。
“这个人……是你丈夫?”
“嗯……”
刘郁哑然失笑,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你叫什么?”
女人叹了口气,她道:“我姓赵……叫赵致红。”
“你丈夫……叫郭健德……”
“是……”
“呵呵……”刘郁笑了起来,真是怪了,他打死了郭健德,却跑到这里认识了郭健德的遗霜。赵致红听了刘郁的笑,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我……我……”
刘郁平静道:“说。”
“我丈夫是不是你杀的。”赵致红到底问出来了,她感觉到恐怖,她本可以不这样的。只是,那内心的冲动,还是让她问出来了。就见刘郁拿起相片,又放回原处,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是又不是?”
刘郁微微一笑,他回头,漫不经心似的说道:“你丈夫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上,但我却有不得不杀他的理由,只因,我不杀他,我就要死,如果你丈夫活着,那我现在就已经死了。所以,当时,我不得不出手,不得不杀他!”
“胡说八道!”赵致红才不信呢,她厉声道:“我丈夫只是一个商人,什么叫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商人?”刘郁不屑的一笑:“谁和你说他是商人的?”
“他就是一个商人……”赵致红这样说,但心下却怀疑了。丈夫说他是商人,丈夫的朋友也说他是商人,可现在……看这个青年说的话,丈夫,好似真不是商人。
这世上,有一件东西,叫直觉,特别是女人的直觉,想要骗男人,很容易,但想要骗一个没有被爱情迷住头脑的聪明女人,那就很难了,仅那女人特有的直觉,就让人头皮发麻。
赵致红在她女人的直觉下,敏锐的感觉到,刘郁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和丈夫的关系好,是一回事,但不是说,她的丈夫,就真是一个商人。
“他不是,”刘郁毫不留情的道:“他是一个黑市拳手,最有名的那种,连国际的拳赛亦有打过,很厉害,我在他的手上,也可以说是险死还生,我们两个动手,差一点,或是说,很多的可能,是我被打死才对!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好说的,你看电影也该知道,不是谁都能稳赢的,有时弱者也可以获得胜利,你丈夫是一个强者,不过和我交手,是我胜了。让人遗憾的是,我们打的是黑市拳,黑市拳的规矩,特别是高层次的水平,那是打生死,不是打输赢!要么活,要么死,我这么说,你懂了。”
赵致红的身子晃了晃,她道:“你好无耻。杀了我丈夫,还可以说这样的话……”
刘郁冷冷一哼,道:“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你该不知道我才对,怎么一下子又认出我了?是谁告诉你的?啊……”他走到了阳台,那里,一辆辆警车开来了。
警察……
还有几个人,刘郁看出来,是特警。
此外,还有一个让他感觉眼熟的人。只是,刘郁的大脑到底没有痊愈,所以一时还想不出那个人是谁,但他认出那个人身边的年青人,狂王贺力皇。这小子还活着,而且,身体已经调理恢复如初了,一场广州十虎的拳赛,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这个贺力皇,就是一个幸运的人。
“你报的警么?”
“你杀了我吧!”赵致红说。
刘郁的手放在她脸上。赵致红往后退步,道:“你要干什么?”她不怕刘郁杀她,但不想被……刘郁笑了,道:“下面是谁认出的我,报警,不过没有鸣笛,看来是想要把我活捉。那人该是让你拖住我,他没告诉你我手上有很多人命么?以你的本事,想要从我的手上平安的逃掉,根本不可能。嗯?哼!”
却是警察行动果然迅速,这边,已经有人往楼上跑了,刘郁知道,一会儿,他们就会垂绳而下,从阳台,窗口,暴力进入,一下子将自己擒拿归案。
看到这般的情景,赵致红也宽了心,她道:“你跑不掉了……你不止杀了我丈夫,你还杀了很多人,我听说你……你……”她听说刘郁是一个杀人狂,是一个越狱犯,是一个丧尽天良的暴徒。若非如此,只看刘郁昨晚救了她的份上,哪怕他真是打杀丈夫的凶手,她也会放刘郁跑的。
“我跑不掉?”刘郁冷冷一笑,他低语道:“你错了!”
在大脑犯病的时候,刘郁出于自我机制的保护,神经错乱,几乎成了神经病。
但现在……刘郁的心已经扭曲!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对他影响太大了。
天下……几乎无不可杀之人!
从心理学上讲,刘郁出生,他的幼年,极不正常,没有朋友,没有友情,没有哥们,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正常的上过学。这样的封闭,这样的自守,刘郁心中,可以值得他珍惜的,就很少了。从开始学功夫,到后来,刘郁所珍视的,在潜意识里,就是父亲,母亲,还有李云这后代替了部分父亲感觉的师父。
可是这一切都给打破了。
首先,老爹给李云一掌轰杀。
由此,打掉了父亲,和李云这两个人,于刘郁心目中的位置。心理的天平被破坏,人格的残缺,使得刘郁开始寻求保护,这时,若母亲方清雪还活着,也许好办,可以慢慢治疗。但母亲的死,让刘郁的病,加重了。心灵深处,全部的支柱,一一的消失,彻底的不复存在。这让刘郁痛苦不堪,他进入了内闭,自封的道路,尽可能少的和外部接触。
或许,刘郁还有华顶这个引导者,但他被**干涉了,对刘郁不是没有影响,却很少。
而且,华顶死了。
如此一来,刘郁已经没有多少精神财富空间,他变得贫穷一片,他变得……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存在的了。失去了亲情,失去了信仰,在宗教里,把这样的人,叫为无信者。称为魔鬼。凡人没有宗教信仰,还有朋友,没有朋友还有亲情,没有亲情还有社会关系,没有社会关系还有道德法律。但现在……对于刘郁来说,这一切都崩坏了。
他身上,仅余的,最多的,是他感觉中,杀人的那种快乐!
楼下,刑警大队的齐队对陈至善道:“不安排狙击手,真的行吗?”
陈至善看着从楼上开始行动的那些往下徐徐而落的特警,道:“你们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武术家,一般人,普通人,你用狙击枪瞄准,那是没问题,甚至普通的武术家也是可以这么对付的。但这个人却完全不同,他经历过生死的战斗,只消你一瞄准他,他立刻就能感应,到时,我在里面的那位嫂子就危险了。”
齐队道:“真有那么神啊……得,反正小子们一动手,也可以搞定。这么些年了,我就没听过什么武林高手可以逆到天去。”
这时,一个信号响起,从步话机里,一个特警说道:“队长,我们已经到位,是否现在行动?”齐队道:“现在行动!”上面的特警立刻开始往下落,他们动作飞快,却不知道,刘郁已经在里面,把菊真打抽出来了。
情况一触即发。
赵致红感觉到不对,她道:“你……你还是自首吧……坦白从宽……”
刘郁道:“你想我牢底坐穿?不!再也没有人可以控制我,左右我!”
赵致红方要叫,但已经迟了。
“砰”一声响,一枚催泪弹从外头打进来,烟雾一下子就升起。
刘郁一步跃起,一个特警刚刚跳进来,就被刘郁抹了脖子,还没等他倒下,刘郁已经杀向余人。催泪弹,对别人有效,但不是刘郁。他眼睛闭上,只凭感觉,一刀刀斩出,将人杀死。虽然是警察,可刘郁一点也没有留手的习惯,他的灵魂,他的道德,他的过去,一切,都已经扭曲了。
从那贫瘠的心灵里,长出的,只能是丑陋畸形变态的怪物。
一个变态怎么形成的?
不幸的童年,剧烈的打击,悲惨的命运……这一切,都形成了。从小学武,被父亲毒打虐待,从来没有过轻松休闲,没有玩乐,也没有什么朋友,如此的童年,称得上是悲惨。只不过,和那些士兵们一样,刘郁从小被训练的死死的,几乎没有思想的空间,但,那片空白,却是必然的。如果以后,刘郁有好的朋友,亲情,这一切是可以弥补的,但那都消失了,所以刘郁的确是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至于剧烈的打击,父亲在面前被打死,打死父亲的是他的师爷,这让刘郁根本下不去手,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随后,又目睹了母亲上吊,这一切,形成的悲惨命运,让条例齐备。
此时的刘郁,已经可以说是个变态了。
他因为自己的痛苦,所以也不把别人的痛苦放在眼里,也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哪怕稍有一点心,也不会对这些特警如此的斩尽杀绝。
但此刻,刘郁出手,一刀刀,都是奔脖子去的,只消抹断一点点,切破动脉血管,立刻就能杀人。这是那些特警,哪怕装备了防弹衣都没用的。最要命的是……在外头,由于怕刘郁感觉到,所以特警们还没有安排狙击手。
因为诚如陈至善说的。
以刘郁那经历了生死广州十虎拳赛的经验,感觉是十分敏锐的。
只消有一丁点不对劲,他都可以感觉到。
当年,孙禄堂老先生自己的住宅内教徒弟,鼓励徒弟偷袭。结果没有可以得手的。
还有东瀛的武道大家,宫本武藏。他年青的时候功夫很粗糙,但老年的时候老而弥辣,厉害得不得了,也让人来偷袭自己。有个弟子打算偷袭他,结果方一出手,就被宫本武藏感觉到了,一个眼神过去,对手就不战自溃了。
这就是武林高手与众不同的特质。
你想要用狙击枪狙击一位真正的,有过生死体验的武林高手,那不啻于做梦。
的确,是有很多习武的,功夫好,却被枪狙死。
让人觉得,你功夫再好,用狙击枪远距离狙杀,一样可以将你打死。但,那仅仅是指一般的武林高手。而不是刘郁这样的。这里说刘郁这样的,是打死过人,而且,不止一回,是经常杀人,不仅经常杀人,还常常自己也处在生死的危机中,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锻炼出来的五感六识,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甚至,你拿眼瞪一个普通人,都会让人有所感觉,何况是这样的武林高手。但,不用狙击手,结果是,这入窗进屋的七名特警,先后的,被杀死。
血流一地。
赵致红看得呆了,没想到,这个少年人,会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