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歌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一双墨漆般的黑眸,宛若无边的暗夜,深浓的化都化不开。
“你听过母狼的哀嚎吗?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狼?”她微微仰首,遥望着悠远的天际,薄云缠绕着明月。
“丫头。”高逸轩一愣,他像她求婚,她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母狼?这表示——
答应还是拒绝?嗯?
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轻唤,她径直说道,“我就听过,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喊,悲恸的哭号在静寂的夜空回荡,丝丝缕缕窜入耳膜,刺人心肺,扰的人根本无法睡觉。”
一缕夜风吹过,李青歌本能的抱紧了双臂,却还继续说着,“听说,那是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狼,”
没来由的,看着她的样子,高逸轩心口突然紧紧的揪起,似乎她随时就会消失不见,似乎她根本就是这个世上的人一般,他想伸手碰碰她安慰她,但无形中似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他,他甚至抬不起那只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
“丫头,别说了,夜深天凉,我送你回去吧。”他一边劝着,一边月兑下自己的袍子,紧紧的裹住了她的身子。
“山里人穷,冬天没有收成,只有冒着天寒进山里,好的话能打些野味回来,好拿到城里与富门大户打牙祭。”李青歌稍稍偏着头,视线落到了高逸轩的身上,就像一个偏执的孩子,非得拉着人叙说着她的故事,“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据看过的人说,那小东西被带回来的时候,连眼睛还不会睁呢,浑身毛茸茸的特别可爱,他们说,许是天冷,食物缺,母狼不得已离开自己的幼崽,去远一点的地方觅食了。”
高逸轩静静的望着她,她低低絮絮的样子,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悲恸与虚实难辨的空茫。
“丫头,别乱想了,那些村民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被逼无奈的话——”
李青歌咯咯低笑,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了高逸轩的话,“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高逸轩耸耸眉,实在无法知道答案,一群村民和一只狼,能怎么样?最多那母狼哀嚎几夜罢了。
“他们想杀了母狼,那是一匹有着雪白皮毛的母狼,据说她的皮毛价值连城。”李青歌道。
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可不知为何,被李青歌如此一说,高逸轩心突然跳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往外冒。
残害幼崽,再杀母?
这丫头,高逸轩心疼怜惜的望着她,是想到那对可怜的狼母子了吗?想不到她外表有如一颗尖锐的刺,内心却如此脆弱敏感。
看他的眼神,李青歌眸光一闪,冷冷道,“只可惜,母狼识破了村民的伎俩,反倒趁他们布置陷阱的空儿,潜进村子——”
“什么?”高逸轩一惊。
“她杀死了所有的牲畜。”李青歌道。
“哦。”高逸轩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杀了所有人。”
李青歌瞟了他一眼,密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嗜血光芒,还有一点她没有说。
豪门公子哥或许不知,牲畜对于农家的重要性,没有了牲畜农耕便无法进行,这样便影响生产,一年的无收成,再加上天荒地灾赋税,第二年,村民饿死者大半,甚至有人易子而食,泯灭人性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