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人在抢救,情况还不清楚,好的,我明白,嗯,傅总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明天一早向您汇报,好,再见。”保安队长挂断电话,抿抿唇抬头向手术室门口走来。
郝萌站在门口,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空洞无神的目光看着右手上的血,这是莫云清的血,不知何时沾到手上的。
“萌萌——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别哭——我会心疼——你笑起来那么美——我喜欢看你笑——”
保安队长叫肖刚,退伍军人,为人正直,真诚,在大厦里颇有威信,大家都很敬重他,以前也只是点头之交,没想到今天给他添这么大麻烦,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郝萌没说话,她实在装不出来大度,这么多事不是道歉就能烟消云散的,即便她不计较,可云清哥还在抢救,又怎么能轻易释怀呢安如脑挂。
“郝编辑,你还好吧?”见她失魂落魄的无助模样,保安队长于心不忍,“医生正在抢救,你别太担心了。”
手机提示另有电话打进来,蓝牙接听:“阿邦,你说,在公司门口?嗯,找到指使的人了吗?在公安局?嗯,我知道了,你不用自责我知道她在哪儿,你先回去,明天等我电话。”
“怪不得呢,有几次我明里暗里暗示傅总,她总是笑而不语,让我做好自己的事,原来有苦衷。于总知识渊博,文章写的也很出色,只是在方面有些把持不住,放着那么漂亮能干的老婆不疼,却看上胡丽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能有文化的人想法就是与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一样,我理解不了。”
郝萌搓搓手,点了点头:“也是以前报社里的同事,肖弯弯,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吃午饭,眼睛总是笑米米的半长发离子烫的那个女孩,你还有印象吧?”
“胡丽丽?她什么人?查她做什么?老大,你这移情别恋的也太快了吧,再说即便你另寻新欢,什么女的不行,干嘛非找小嫂子的同事,你这不是故意的吗?有点过了吧。”
保安队长重重叹口气,看了眼紧闭着门的手术室,不再说话。
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完,听筒里高娜似乎是被吓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肖刚表情有些尴尬,讪讪点头:“其实胡丽丽和于总的事大厦里的人都知道,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我想傅总那么聪慧一定也知道。胡丽丽一向自命不凡,总觉得高人一等,眼下落得一无所有,有家不能回,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她是没处撒气,才找你发泄,毕竟她再恨傅总也无可奈何。”
“是啊,警察同志,胡丽丽在大厦上班几年时间从未听说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三个多月前才被辞退,怎么会突然患病了呢?请你们调查清楚。”保安队长也觉得胡丽丽病的太蹊跷。
郝萌将手机还给肖刚,焦急的等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从没想过要记住高娜的号码,号码却清楚的刻在脑子里,从未想过要主动打电话给她,现在却不得不打,命运真爱捉弄人
肖刚愣了下,月兑口而出的问:“傅总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俩的事,还用得别人告密?”
“肖队长,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肖刚抬腕看了看表,思量着也该出来了,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依照他的判断,这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照伤口位置看离左肾很近,他忽然问道,“郝编辑,你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次奥!如果你不是云清哥的表妹,鬼才愿意给你打电话!郝萌火大的很,可看了眼手术室,深深吐出口恶气,又播了过去。
“嗯,就是她,其实她是傅总的亲戚,一直暗中打探于总和胡丽丽的事,其实这也无所谓可恶的是她竟然将这一切都扣在我头上,拍拍就走人了!枉我还把她当成好朋友,没想到她却一直在利用我,临走还要陷害我!如果不是她,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你是不是皮紧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马上去查!”
“——”郝萌说不出话,捂着嘴仰头来回走,却舍不得挂断。
这外套是莫云清的,怎么就没想到模模口袋呢,就不用借用肖刚的了。
肖刚微微点头,看着前面白色的墙壁,幽幽的说:“人啊,贵有自知,贪心不足,傅总对她也算仁至义尽,没想到她却以怨报德,农夫和蛇的现实版。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
深吸口气,按下绿色的播出键,郝萌内心五味陈杂,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她不想听到的傲慢声音
幸好她还有一丝理智,生气归生气,手机是肖刚的,壁纸是一个圆润的美丽女子抱着几个月大婴儿,笑的非常甜。
这次换成郝萌吃惊:“你——你和肖弯弯是——”
千万不要有事才好,云清哥真有个好歹,这辈子她也没法活得安心。
他转头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妹妹年轻不懂事,闯出这么大乱子,是我没有管好她,对不起,哪天我一定找她过来向你当面道歉。”
可恶的肖弯弯,一定要找她讨个公道!郝萌忽然发觉肖刚震惊的发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有些不对劲儿:“肖队长,你怎么了?”
郝萌这才想起来,糯糯的摇头:“没有。”
郝萌愤怒的瞪大眼睛:“她骗人!她就是想杀我,计划的那么周密详细,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我早就死了!她想杀我,云清哥是替我挡刀才受伤,她根本没有病!”
挂断电话后,马上又拨通谈书俊手机,正在酒吧里和美女打得火热的他,一看老大来的电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头发都快炸起来。
“真的不用我帮忙?你不是没有开车来嘛,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师傅去博爱中心医院,麻烦你快点!”高娜眼泪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往下掉,忙给家里打电话,“妈,我哥出事了,在医院抢救呢!”
郝萌勉强笑笑:“不会,谢谢你肖队长,给你添麻烦了。”
郝萌勉强笑着点头,仍不安的看着门口,望眼欲穿。
“你听到是什么样的,我将她和于总的事向傅总高密?”
开车来的警察队长从楼梯间里走了过来,看了看他们俩,阴沉着脸说:“我得回局里,你们俩明天也去做个笔录,协助调查。”
“云清在哪儿?云清!”莫舒渺神色慌张,步伐急促,不住是向四处张望,后面不远处的高怀远正拦着一名护士问话,护士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转身走了。
不知怎地,眼泪唰的涌上眼眶,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她捂住嘴,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哭泣。
“说话!”声音低沉急促,“有没有受伤!!”
接过手机,郝萌迟疑的按下数字键,艰难而缓慢,手指不禁摇晃,仿佛每个数字都是毒蛇猛兽一样。
“好。”郝萌见他看到号码,脸上的线条都柔软了,料想一定是他妻子,果然他接通手机,声音十分温柔,“老婆,你还没睡啊,我这临时有点急事还不能回家,没有危险你别担心,宝贝儿睡了吗?嗯,你先睡吧,你带宝贝儿一天辛苦了,不用等我,听话先睡吧,乖乖的,睡吧,放心,嗯嗯,睡吧。”
刚走没两步,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郝萌发觉手里的手机屏幕依然黑着,可铃声仍在持续响着,她茫然的往左右看看,猛然反应过来是衣服口袋里,拉开拉链掏出手机,认出是莫云清的手机。
“抱歉,有电话进来,一直响我觉得或许有急事就帮你接了,给。”
“那个——关于你和胡丽丽的恩怨,我大概也听过一些,她平时是有些骄横跋扈,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肖刚闲聊似的开口,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想进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
“别这样说,是我失职,该道歉的是我。”肖刚正说着电话响了,“我接个电话。”
“你管我——”郝萌刚想讽刺不用她假惺惺猫哭耗子,突然反应过来手机的那一头不是高娜,这声音分明是——纪燕回!!
保安队长也觉得这警察说话夹枪带棒,郝萌在大厦上班这么长时间,对谁都非常友好,热情和善,与总是拿鼻子瞅人高人一等的胡丽丽相比,更加让人尊敬喜爱。
“哦,喂,你好,我是高娜。”
“受伤?——燕回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明天再给陪你吃饭好吗?”
高怀远不住的道谢,叫住没头苍蝇一样乱走的莫舒渺,向郝萌的方面望过来,一下子愣住。
硕大的屏幕上跳动着‘头疼的妹妹’五个字,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高娜急切的声音:“哥,在哪儿呢?”
“那快打个电话吧,出这么大事应该通知家人,真要有什么意外,就更麻烦了。”
肖刚满脸狐疑,难道是她不记得号码了?
肖刚灰头土脸,收起勉强而痛苦的笑,点头说:“我明白,回去后我一定会跟弯弯问清楚,她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也该承担责任。”说着看向手术室,暗暗祈祷苍天保佑,让里面的人平安月兑险。
“你相信我?”郝萌心里暖暖的,没想到他会相信自己,而且从他真诚的眼里看得出,他并不是敷衍,“谢谢。”
片刻的寂静被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哒哒的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郝萌抬头望向楼道,心不由得一颤,缓缓站起身。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郝萌也有点动容,看得出来她是真着急,云清哥没白疼她一场,总算有点良心。
“高娜,我是想告诉——”
金发美女倾身靠过来,如蛇般的手臂缠上他的颈项:“亲爱的,等一下我们去哪儿玩?”
“是我,云清哥还在抢救,他的手机在我这里。”
“你赶快过来吧,在博爱中心医院。”
得知肖刚是肖弯弯的哥哥,郝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违心的话她说不出来,只好低头沉默着。
肖刚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来似的,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样:“真的是弯弯?你确定吗?弯弯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怎么会呢?”
“我们当然会认真调查!”年过四十的警察有些不耐烦,厉声说,“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若没有伤人,最多是扰乱治安寻衅滋事,批评教育一下最多拘留半个月!现在伤人了,已经是故意伤害或杀人的严重刑事犯罪,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好轻易放过一个坏人!”
郝萌气结,怎么都觉得这话听着刺耳,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反驳又能如何,能让莫云清不受伤吗?能让时光倒流吗?
“我没你那么无聊!纪燕回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与我无关!我再说一次,云清哥真受——喂——喂——”又断了!郝萌瞪着手机,恨不得摔墙上去。
郝萌急忙吸吸鼻子,努力平稳呼吸:“高娜,云清哥受伤在博爱医院,你快过来吧。”
“老大,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影响我泡妞了。”
“你马上通知云清哥的叔叔,不过也不是多严重,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赶快过来就是了——”
“啊?不用不用,小事情而已,明天给你电话,一定好好向你赔罪,抱歉我先走了,不要生气哈。”
“她是我堂妹。”肖刚深深低下头,涩涩苦笑,“她并不是傅总的亲戚,傅总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她这个工作,前些日子忽然跟我说工作不开心想辞职,我也没多想怎么也想不到背后会有这么多事。”
这次很快被接起,不等高娜发飙,她率先开口:“高娜,你先别挂电话,云清哥受伤了,你赶快来医院!”
郝萌冷哼,这话没错,别说不是自己高密,即便是胡丽丽也没理由恨自己,是她作茧自缚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傅瑾萱有实力出入有保镖保护,而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自然容易对付的多。
“——是我,”声音的颤抖沉重,压制着内心的挣扎她硬着头皮开口。
“少废话!你马上去派人给我查一下胡丽丽的情况,她是萌萌的同事。”
“郝萌!你又搞什么鬼?中午我和我哥吃饭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我警告你要是敢骗我,我决不饶你!你是不是知道燕回哥和我在约会,故意来破坏?!省省吧,燕回哥早把你忘了,他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不知道有多开心!”
“胡丽丽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到现在她还执迷不悟,简直是疯了!”
肖刚大吃一惊,确切的说是惊呆了:“弯弯——你说是弯弯?!”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出真实的想法:“肖队长,我知道你是真心诚意道歉,但我不想骗你,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如果云清哥没事也就算了,若是他——我会向警察说出实情,追究责任!”
郝萌依旧低着头,泪滴落在手掌,在血上晕染开去。
“哦,好。”郝萌找自己的包,这才想起包被胡丽丽扔了,手机也在包里,肖刚看明白了,把手机递过来,“用我的打吧。”
“打错了!!”
“抱歉,我临时有点事,咱们再约,再约。”谈书俊伸手点了下她的红唇,温柔的却坚定的拿下她的手臂,按了按,潇洒一笑,大步向门口走去,“拜拜。”
出租车往医院驶去,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凯迪拉克,纪燕回鹰隼般的眸光紧盯着前面的出租车,再次拨打郝萌的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嗯,如果受害者情况有什么变化,立刻打电话通知我,就打上面的号码。”警察队长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保安队长,转身走向电梯。
说完起身走向楼道尽头的窗边,深呼吸后再次拨了过去,通了后再次被按断,接都没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弯弯?叫得这么亲昵,等等!肖弯弯,肖刚,都姓肖!
“喂,哪位?”
郝萌幽幽的说:“其实,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胡丽丽和于总的事确实有人告密,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不用,不顺路,——朋友过来接我——那就先这样,明天等你电话,先走了,拜拜。”
“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肖刚见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回走动,六神无主,开口安慰道,“他这么好的男人,老天爷一定会让他化险为夷的。”
不用说这娘俩就是肖队长的爱人和女儿,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怪不得这女人笑得如此甜蜜。
“好的,胡丽丽认罪了吗?”保安队长问,郝萌也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警察队长皱起眉,闷声闷气的说,“没有,她说她有精神病史。”
除了两人的对话,郝萌还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哒哒的高跟鞋声
“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清者自清,不必理会那些无稽之谈,以讹传讹罢了,过一阵子人们就会忘记的。”zVXC。
“我们相信公安,相信法律,一定会积极配合,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你?!”
“我哥真受伤了?!”高娜急忙追问,“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在哪儿家医院!怎么会受伤的!”
“云——”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然挂断,听着听筒里嘟嘟声,郝萌也有点恼火,面对肖刚好奇的眼神,尴尬的笑笑说,“信号不好,断了,我去那边试试。”
“燕回哥,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看看合不合你胃口,这家意大利餐馆的厨师我很熟,这是他最拿手的作品——咦——你拿着的不是我的手机吗?”
“傅总是早就知道,可没有证据,于总和胡丽丽在公司里也不敢太放肆,去外面却进行的十分秘密,傅总也奈何不得,是有人将他们俩幽会的地址报告给傅总,傅总抓歼在床,于总才无法抵赖只好离婚的。”
打完电话见郝萌看着他,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微微轻轻喉咙,没说话。
“你有没有受伤?!”
他看着郝萌撇着嘴:“如果不是病人在里面,我现在就该把你们带回局里问话,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会调查清楚,谁也别想蒙骗法律!至于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精神病,不是她说我们就必须信,即便从她包里找到医生的诊断证明,我们还是会调查到底的,弄清事实真相还受害者真相是我们警察的职责!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喂?萌萌,你在听吗?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听筒里急促喘息声透露出他的紧张不安,刻意放缓的声音仍显得急躁,“你在哪儿,在哪儿家医院?”
肖刚嘲弄的扯扯唇角,追问道:“真的有人告密?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保安队长将名片放进口袋,放柔声音安慰道:“整天和罪犯打交道态度难免会强硬,你别往心里去。”
谈书俊吓的一缩脖子,马上应道:“是是,我马上去!”挂断手机,他不禁撇嘴,这又是抽的什么疯啊,也没说什么,干嘛发狮子吼,女人有更年期,没准男人也有。
莫舒渺也看到了郝萌,气势汹汹的快步过来:“又是你!云清呢!你把他害成什么样了!?”
那高跟鞋尖锐的哒哒响声,仿佛都敲在郝萌的心尖上,她僵直脊背,等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早在要打电话给高娜的时候,她就想到即将面临什么,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有种想逃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