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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台上,一袭略显苍老的身影矗立着,看向苍茫的远山,神情肃穆。他一身金黄,金黄色中隐约有张牙舞爪的龙四处游走。
天边瞬时阴沉下来,风声大作,雷声滚滚,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而至。
岑公公看了一眼那个矗然不动的身影,把佛尘挂于左手处,小心冀冀地走上前去,小声道:“皇上,转风了,还是回转吧。”
皇上并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
岑公公一下子不知如何是何。他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黑的天空,那聚集在上空的雨点,仿佛一下子就坠落下来。
面前可是万金之躯,如果淋了雨有什么闪失的话,这可不是他们这些近侍能负得起责任的。
正在这个时候,凤仙台下的汉白玉石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涌簇过来一群人。
两排的宫女静肃地站于两旁,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宫女搀扶着一名鬓发花白的老太太步上台阶。
岑公公举目细瞧,脸上马上换上异常恭敬的神色,转身正要向前面那伟岸的身影禀报。就见那老太太挥一挥手。他马上噤声,躬着身子小跑下来,搀扶着老太太走上来。
老太太在皇上的身边站定,抬头看着满天乌去,感叹道:“暴风雨要来了啊。”
皇上似乎预料到老太太必定会来似的,没有一丝惊讶的样子,转身过来,道:“儿子见过母后。”
“皇帝真的好闲情,如今朝廷正如风雨来袭,眼看就要乱成一锅粥,皇帝倒在这凤仙台上看风景。”
皇帝微微一笑:“母后都知道了?”
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不想知道,哪能成啊。如今哀家的寝宫真是比以往十年都热闹啊,全都挤满了那些官宦家眷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把哀家都烦死了。哀家好不容易偷个空出来,透透气。”
皇上有些动容:“儿子累及母后了。”
太后叹口气道:“这倒没什么。哀家顶多不理她们,她们闹得没意思,也就回去了。再说哀家这些年不理朝政,她们也是知道的。既然做了决定,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好说什么。哀家只是不明白,皇帝这样做,到底为什么?”
“那些人在暗地里都在骂朕年老昏庸吧?”皇上微微一笑,炯炯有神的眼睛陡然射出一缕精光。
“唉!”太后轻轻叹息一声:“连哀家也被皇帝弄糊涂了,难道皇帝真的要弄得天下大乱,人心惶惶吗?”。
“必须如此。”皇上点头道。
“又是为何?”太后不解地问道,“如今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这样不好吗?”。
“太后认为这样好?”皇帝冷哼一声:“江南河工盐务永远是个亏空的无底洞,官商勾结,年年大涝,年年官盐运不过去,年年向朝廷讨要修缮费,而结果呢,年年修,年年皆如此,也不知那笔巨款都拨到哪里去了。”
皇帝顿了一下,气息微喘,岑公公忙捧过一杯温热的茶,给皇帝润喉。
皇帝喝下一口茶,平定气息继续说道:“我们有几十年没打仗了吧?那些军队骄纵之气横生,单看前几天传来的禀报,就令人生气。一个军队的将领,受命剿匪,居然跑到边远一个村落奸yin妇人,闹得乱烘烘的。大理寺尚未审理此案,这求情的人就络绎不绝……”
皇帝重重一拍面前的桌子,震得面前的茶盏不停地跳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吓得下面一干人等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真有这样的事情?”太后讶然道。她以为天下太平,国强民富那自然是好的,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母后有所不知,如今的军队骄纵之气滋生,将士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烧杀yin掠,跟山贼没什么两样。如果这种风气再不整治的话,那外敌入侵,朕拿什么来抵御外敌?”
“还有,朕近日让内臣取几件士兵们穿的盔甲来。那些盔甲偷工减料,随便一个不太锋利的矛就可以刺透。这样的衣裳,这难道不是在拿天下的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太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有些明白皇帝的举措了:“皇帝,你这样做用心良苦,可那样的话。朝政未免动荡……”
皇帝胸有成竹道:“朕正是要朝政动荡,让那些根深蒂固的关系统统瓦解,然后再看看我那两个好儿子的本事,能不能让天下太平下来。”
太后抬起头来,看着皇上:“皇帝,这考题你出了吗?”。
皇帝含笑点头:“我已经派人分别给他们送过去了,想必他们都已经看了。”
太后忧虑道:“这宁王与靖王旗鼓相当,皇帝要逐鹿中原,会不会弄得两败俱伤?这万一出什么事情的话……”
皇帝的眼睛瞬然转为严厉:“母后请放心,祖制规定,王子之间公平竞逐帝位,若是使出非常手段,一经查出,必定废黜。而且,这狭路相逢肯定是常有的事情,就看谁是勇者了。”
太后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皇帝说得极是。哀家看这天时也快下暴雨了,皇帝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还是回转吧。”
皇帝点头:“有劳母亲挂心,儿子待会便回。”
然后目送太后离去。
待看不到太后的身影之后,皇上才吩咐道:“传朕旨意,今晚朕哪里都不去,就歇在养心殿里。”
陈宝珠站在廊下,呆呆地望着漫天雨幕。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呢?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她才刚刚看完哥哥的荣市,还没有好好地逛逛京城的繁华街道,这雨说来就来了。
她记得天监司不是说今天放睛的吗?看来这雨来得不寻常啊,居然连天监司也有测错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面忽然格登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也不知缘何惴惴不安起来。
“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陈宝珠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不稳定的思绪。
可能是这雨下得不寻常,才害得自己胡思乱想吧。陈宝珠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到自家小姐一个人站在廊下发呆,迎面而来的水珠溅湿了裙摆也不知晓,犹自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擦、绿意不由急走几步,撑开油纸伞,遮住风雨和:“小姐,你看这雨下得这么大,你还有心情观雨啊,要是着凉了,夫人又要担心了。”
就这样哄着把自家小姐拉回到房间里。
走回屋里,绿意忙取过干净的毛巾,替自家小姐拭了一上的水珠,又催促着陈宝珠去换衣裳。
陈宝珠笑笑:“你家小姐才没有那么娇贵呢。”但心中的不安却一直存在,闹得她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惊雷劈下,惊得陈宝珠猛地站了起来。外面不知道哪个胆小的丫环被雷声惊到,手里的铜盆什么的没有拿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一阵巨响。
绿意马上出去,然后外面便传来绿意的斥喝声:“小晴,你这个蠢笨的丫头,连个铜盆都拿不好,吓到小姐了。”
然后是端茶水的丫环小睛惴惴的声音:“对不起,绿意姐姐,我心里害怕……”
绿意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下去吧,把东西收拾干净。”
在屋子里的陈宝珠心中一动,连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感到不安,难道说,真的有事情发生了吗?
“小姐,只不过小晴那个丫头把铜盆摔了,我让她下去了。”绿意进来道,看了看陈宝珠,“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歇着罢。”
她转身去唤翠微:“快去,把洗漱水端过来。”
外面风大雨大,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雨夜听得特别的清晰,过了一会,大门大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宝珠心里一紧,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陈府的大门一般很少开,除非有什么大事。
绿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对翠微道:“你在这里陪着小姐,我到前院去看看。”
陈宝珠忙道:“外面雨大,拿把伞再走。”
绿意点点头,接过翠微递过来的油纸伞,打开,忧心忡忡地走入风雨之中。
陈宝珠坐在桌子边上,看着桌上的台灯发出柔和的灯光,愣愣地发着呆。她的情绪也传染给了翠微,翠微不安地时而看看自家小姐,时而看看外面的雨幕,时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小院子的门发出了一丝声响,翠微马上撑着雨伞踏着雨水跑了出去。外面传来她焦急的声音“绿意,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陈宝珠再也坐不住了,奔出门去。见绿意浑身湿透,被翠微扶着踉踉跄跄着朝着这边走来,而她出去时执着的一把油纸伞,早已不见踪迹。
“绿意,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回来就成这样了?”陈宝珠忙奔进雨里,把绿意扶进屋里来,同时,心头那片不安在不停地扩大。
“小姐。”绿意气喘吁吁道,“宫里面来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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