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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耳房,便是正屋,一银发体盘的老妇,衣着富贵,绫罗绸缎,见到陌严弛一家,缓缓从炕边下来,满含泪色,双目紧盯着陌严弛。
陌严弛噗通一声跪下,“母亲!”
这一声叫得老妇心肝俱颤,眼中打泪,身旁的大丫鬟素笔眼快,立刻上前将二老爷扶起,“二老爷且起,您一跪,老太太更加心痛了。”
陌严弛这才起身,风尚美看着面前的妇人,缓缓福身:“不孝儿媳,见过母亲。”
佘氏看着风尚美,轻轻点头,再次看着自家儿子,抚模着陌严弛的脸颊,叹道:“多年不见,越发清瘦了,你不顾念你母亲,岂会知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呀!”
陌严弛心中一怔,却又要下跪,兴得孙紫姚扶起,连连道:“二叔一家回来,本是喜事,怎地弄得哭天喊地悲恸不已?快些起身,这一双双儿女出落得如此玲珑可人,也给老太太瞧瞧自家孙儿女。”
陌严弛这才恍然,身后的陌风嘉面色怔愣,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佘氏,半丝喊人的意愿也无。
陌心雪却是来劲,看着面前的佘氏,立刻欢喜叫道:“女乃女乃好!”
明显,此二人种都是现代意识遥遥领先于古代记忆的典型范例。
而陌心叶,神色淡漠,这世上不管是谁,要先入她的眼方可,否则即便是天皇老子在她面前变鬼脸,她也不会笑一笑。打量了佘氏一眼,心中并不讨厌,她这才微微俯了俯身,淡道:“孙女陌心叶,见过老祖宗。”
佘氏脸上挂不住笑意,这个倒是比前两个正常一些,但却是死绷一张脸。长得虽然漂亮,却太过傲慢,佘氏心底不喜。
再看陌风逸,一双俏脸衬得幼童越发伶俐聪慧,他眼眸含光,看着佘氏,声音甜道:“孙儿陌风逸,见过老祖宗!”
陌风逸夹着的一张耐人寻味的笑脸下,心底里却暗道:“老妖婆,这么着你该满意了吧!”
佘氏瞧着陌风逸,心中自明,神情淡淡,也不多言。
最小的陌心心,一脸稚气,前世的记忆对她根本无用,她压根不知道那玩意儿是神马,看着面前簇拥着的华贵妇人,所有人都看着她,好像自己也应该看着她,一双眼珠好奇地打量着佘氏,歪着头,似乎想从佘氏身上瞧出个什么名堂来。
佘氏有些迷惑。
陌心心看了半时,翻了个白眼,好似要倒,微微扯了扯陌心叶的衣裳,将自己扶稳,虚弱地扶着自己的头,老态道:“哦,好晕,这妇人穿得太凌乱了,我看得有点发昏……”
“……”
众人满脸诧异,全都愣怔地看着陌严弛,一个个的表情仿佛都在问:“这就是你养出的儿女们?”
陌严弛脸色尴尬,无奈地看了眼佘氏,“母亲莫怪,他们平日被我惯坏了,不懂规矩,子不教,父之过,母亲消消气。”
佘氏本是脸色不悦,但看着陌严弛,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儿子孙儿,既然迁回主宅,以后有的是时间管教,不急着一时。
叹了口气,由丫鬟素笔搀扶着,坐回炕上。
炕边,依次站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少女,见祖母坐上了炕,便依次向陌严弛等人行礼。
分别是大房二少爷陌风轩,三小姐陌心兰,四小姐陌心媛,四房的五小姐陌心婉,六小姐陌心何。
陌心叶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一个个规规矩矩,言笑之间似木头一般,她无甚喜意。
佘氏见众人都互相行过礼,也算认识了,虽心中不悦,还是命婆子将见面礼一一送给陌严弛五个妖孽孩子,叹了口气,道:“今日替二老爷接风,摆上宴席,让大老爷、四老爷都快些回来,素笔素墨,你们带几个得力丫鬟将景园布置好,带二夫人和这些哥儿姐儿们去看看,二老爷留在荣升堂,另安排住处,我和二老爷还有话要说,留下使唤的丫头,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听此,都一一退下,陌心心一直拉着陌心叶,被一青绿色箭衣的丫鬟带领着,陌心叶微微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陌严弛,陌严弛那张脸,皱得跟包子差不多,注意到陌心叶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更是一团火。
佘氏靠着青绿色金丝弹墨引枕,手中转着碧绿佛珠,眼睛微微闭着,似睡似醒,对陌心叶的举止虽不多言,却暗自明了,微微不悦。
陌心叶最后扫了一眼佘氏,知道此人是精明的,能在后宅模爬滚打这么多年,如今成为了陌家呼风唤雨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和手段。自己的举止,在科技时代并无不妥之处,但在封建时代,却是不敬。淡漠地转过身,拽着陌心心的小手,随众人而去。
众人的身影刚刚转过角门,佘氏便示意了一眼身旁的素纸,素纸领意,吩咐身旁的二等丫鬟去小厨房弄些点心来,素砚在室内催了催暖炉,便退立一旁,丫鬟们将茶水、点心端上炕桌,佘氏便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众丫鬟领命,便退出了角门。
佘氏才微微睁开眼,将佛珠放下,对陌严弛道:“今晚好好歇息,明天季月初你就要上任了,这边母亲已经为你打点好了,身边也物色了几个干练的助手,一会让端泽带给你先看看。”端泽是给陌严弛的小厮。
陌严弛这次举家迁回主宅,一来是多年没能伺候母亲,希望尽尽孝义,二来是圣上的升迁令已经颁下,明天季月他便要在德昌任知府。如今是开冬,天气还没有那么冷,他们便趁着天气还算暖和之际迁回德昌,离他上任还有五个多月,接到圣上的旨意时太过匆忙,他并未做太多准备,只飞雁传书向佘氏寄了家书。
却不料佘氏接到信便早早替他想好,他一到,这边的人脉关系都已经替他打点好。这个身子虽不是他的,但面对着眼前这个妇人对自己的情谊,陌严弛还是心中感动,前世自己的老母亦是对他操心呵护,可未等他带着母亲过上好日子,母亲便早早过世了,这是陌严弛心中永远的痛。
看着面前被珠翠玉环笼罩却依旧沧桑的妇人,陌严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一动,声音发颤,“谢谢母亲!儿子实在让母亲太过操心了!”
佘氏微微一笑,“傻弛儿,母亲为你做这点不算什么,只愿你过得好才能让母亲心安呐……”说完是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你在外,逢年过节也不回家探望一次,孙儿们都那么大了,却连母亲这个做祖母的也看不懂了……”
陌严弛知佘氏言外之意,心中讪讪,自家那五妖孽,别说放在如今的大齐国,就是现代,也是朵朵奇葩呀!
“烦劳母亲了,儿子日后一定严加管教。”
佘氏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身旁的茶,有些凉了,便道:“素纸。”
素纸一直守候在角门,听到佘氏的召唤便立刻进屋,“老夫人。”
“这茶凉了,去热一热……罢了,晚膳时间也快到了,去叫各房的夫人少爷们吧,到东次间用饭。”
素纸领命,立刻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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