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氏奇了,忽地正声道:“休要胡说!你是叶姐儿的丫鬟,如何听得弦姐儿差遣?!”
那月诗忙地跪地,道:“奴婢在假山外遇着四小姐,本想道安离开,却不料四小姐喊住了奴婢,说是有点事情要跟奴婢说,让奴婢陪同她一起,奴婢当时因有事急需回画梅阁,四小姐便让奴婢办完事便去找她。奴婢去了莫玲阁,丫鬟们却说四小姐来了老夫人这里,奴婢想到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忙地折了回来,当时并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瞧着气氛怪异,奴婢当下便多问了几位姐姐一些话,问过之后方知自己逾越了,都是奴婢的疏忽,还请老夫人责罪。”
佘氏气息微缓,瞧着月诗有条不絮地说出此番话来,已经信了大半,月诗平日里不是个撒谎的,而且叫她得匆忙,她亦没有时间和陌心叶通气,不可能事先做好准备,这便回头,看了眼陌心弦,冷道:“果有此事?”
陌心弦心下哑然,一双眸子突地盯向陌心叶,只觉此人越发恐怖。自己突然出击,她不可能做好准备,可这些事情明明莫须有,她如此淡定,月诗又说得如此顺口,显然便是早已安排好的。陌心弦忽觉有些冷意入骨,看来那日陌心叶在陌心媛的房中已然瞧出了端倪,只是没有点破,既是如此,陌心叶对自己便早已有了防备,她能出此策,必然还有后招。如果自己现在否认,不知陌心叶还有想出什么对策来对付自己,她要不要赌?
现在收手,双方都不会有损伤,但如果自己否认,那么月诗此来便是公然欺骗老夫人,陌心叶不会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她的后招是什么?
佘氏见陌心弦暗自沉思,有些不耐,脸上微沉,孙氏见此,忙道:“弦姐儿,老祖宗问你话呢,怎地走神?!”
陌心弦这才回过神来,却已换了一张脸色,显得又是歉疚又是恍悟,忙朝佘氏道:“老祖宗,都怪孙女这记性,现在才想起来这事,错怪月诗姐姐了,”这个关头,她便绝口不提陌心叶了,而是说自己错怪了月诗,“今日给母亲请安时,母亲说了外面有人送来了不知存着何物的箱子,指名道姓说要交给三姐姐,去兰轩阁路上遇到了月诗姐姐时,便忽然想到此事,本想让她跟着母亲的小厮一起去取,月诗姐姐当时有事回了画梅阁,我便想先去看看五妹妹要紧,到了兰轩阁,却听说老祖宗派人将司鸣等几位姐姐带走,欲问五妹妹落水缘由,我当时在场,此事与我有关,是应当亲自给老夫人来说的,便跟了来,后来的事,老祖宗也知道了,当时我心里自责烦乱,看到月诗姐姐,便一时忘了此事,这当想起,实在是我的疏漏,不仅连累了月诗姐姐,也害得祖母生气,我真是……”
“哎……罢了罢了……”佘氏见又是虚惊一场,当下便累了,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
月诗起身,不敢多瞧,便和丫鬟们躬身退了出去。
陌心叶神色清淡,却不免多看了陌心弦一眼,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女子能如此快地权衡利弊,且将谎言续借得天衣无缝,却是个心思缜密的,这样一个对手,还当真不能疏忽。
佘氏微微叹了口气,不等风氏劝她休息,忽觉疑惑,看向陌心弦道:“什么箱子?”想来她应该不甚清楚,又问向孙氏,“谁指名道姓要交到陌心媛手中的?”
这件事却是真的,府里的大事小事皆有孙氏管理,当时听管家说有人送来了一箱东西,指明是送给陌家三小姐的,心中便有些疑惑了,后来她偷偷将箱子打开,竟发现成堆的玉石翡翠,当时便吓了一跳,这件事她后来告诉了陌心弦,陌心弦亦是知情的,只是无端打开陌心叶的箱子不能多说,陌心弦便道不知内中存了何物。这个箱子是孟坦上次被陌心叶坑骗,答应给她送来的,本是约好送到陌心叶的丫鬟手中,小心转进来,可这些小厮却很不靠谱,居然在陌家大门晃悠等着,当下便惹来了疑心,陌府守卫本欲将他们驱走,后来听了这么一层缘由,都是疑惑不解,管家便直接报告给了孙氏,于是这么兜兜转转,孙氏母女便知情了。
陌心弦心思转得很快,利用此,又给陌心叶出了一道难题,孙氏知道这东西是孟坦送的,涉及陌心叶名誉,必然能给她狠狠一击。把握得好,定能将陌心叶捏得死死的!
刚才陌心弦提起时,不着声色地给了她提示,即使佘氏不问,她也是会拐着弯主动提出的,佘氏此问,正中下怀,当下便道:“这些事媳妇亦是心存疑惑,还请私下给母亲说说。”
佘氏听此便知情况不简单,凝了凝神色,便点了点头。众人知趣,一一给老夫人告安,都纷纷回了自个儿院落,佘氏特意将风氏留了下来,既是涉及陌心叶的,她也应该听听。
陌心叶觉得有异,细细想来,便想到在荣府遇到的那位男子身上,当下便是生气,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谁让他亲自派人送来了,不是说好自己的丫鬟来接收吗?什么事!
陌心叶心事重重,落到后面,陌心媛便故意慢下步来,等前面的人都远了,才对陌心叶道:“今日这事,姐姐可要小心了。”
陌心叶看了她一眼,知她并非出于好心,“彼此彼此,妹妹此遭,亦要小心了。”
说罢便是故意加快步伐,陌心媛有些急,由着丫鬟搀扶着靠近陌心叶道:“事到如今,姐姐还不愿考虑妹妹以前的点子?”
陌心叶淡淡一笑:“上次妹妹救了我,我已还了人情,现在两不相欠。”
陌心媛眸色一沉,微垂眼帘,“姐姐是怪妹妹连累了姐姐?”
陌心叶摇头笑着:“我既然做了,岂有后悔之理?有些人事,我是从来不怕的,你退她进。你越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她便越是得寸进尺不知忌惮,所以无论如何,我无需给她们示弱,即便没有你的事,我这般亦照样会给人盯上,与你无关。”
陌心媛安了心,听陌心叶此说,又觉来了希望,刚要说话拉拢她,便听她又道:“我想要清静,一开始便不能清静,只要将欲得罪我的人压得再也翻不了身了,她们才会收敛,这一次既然她们主动送上门来,我便给她们瞧瞧,什么才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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