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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在前面马车里的潘老太爷吩咐赶车的小厮放慢速度,不用急着赶回家,慢慢走着也无碍。
他身边的中年仆从笑着说道,“老太爷对孙小姐真好。”
“这丫头从小就没有母亲,她父亲兄长又长年不在身边,祖母又是那么一个贼婆,在沈家这些年,她什么时候能过得开心,难得出来了,便让她开心一些,不能拘着。”潘老太爷感慨地说道。
这中年仆从叫六合,服侍了潘老太爷大半辈子,最了解潘老太爷的为人,听到主子这么说,不由得笑道,“您对家里的少爷小姐们可没这么疼爱。”
“他们能跟皎皎比吗?有爹有娘,还整天闯祸。”潘老太爷哼道。
六合道,“只怕回了家里,老夫人会比您更疼爱三小姐。”
潘老太爷不知想起什么,神情显得有些伤感。
在后面马车的沈梓乔并不知潘老太爷为了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就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欣赏大街外面的景色。
“三小姐,您看那边……”孟娘子指着远处飘扬着各色彩旗的地方,“那里就是二十四行,当年,那里的商家没有人不知道夫人的。”
二十四行,俗称牙行,各个牙行负责内陆商物的缴税和出海,又将海外的商物带到内陆买卖,因牙行是官营性质,所以多半商贾都能获得厚利。
“除了潘家,还有哪个商行最厉害?”沈梓乔问道。
二十四行就是古代的贸易公司吧。
孟娘子说,“自然是贺家,听说贺家已经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商贾,他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男配贺琛就是出自贺家了。
不知道盛佩音还有没有可能跟贺琛发展一段不可告人的奸情。
说起来,似乎很久没听说过九王爷的事了,自从盛佩音进宫后,九王爷好像跟着销声匿迹,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没有男配在身边的日子,这本肉文还能是肉文吗?盛佩音还能跟谁肉肉?
千万别是太子……
“三小姐,三小姐?”孟娘子叫了几声,发现沈梓乔不知在发什么怔。
沈梓乔回过神,将脑海里各种旖旎的想象都赶出去,“怎么了?”
“您看,这也是夫人没出阁的时候开的铺子。”孟娘子指着面阔两间的首饰店对沈梓乔低声说道。
“是吗?”。沈梓乔眼睛一亮,忙凑过去看着装修精致的首饰店,牌匾是娟秀大气的三个字,玲珑阁,“我娘都过世那么多年,玲珑阁还开着?”
玲珑阁渐渐被抛在马车后面,孟娘子拿出绢帕揩了揩眼角的泪花,“东越这边的商行和生意都交给张掌柜和范掌柜打理,有老太爷在背后看着,他们不敢生出什么二心。”
沈梓乔笑道,“你们对我娘的心意我都懂。”
孟娘子低下头,眼眶盈满了泪水,有一种触景伤情的悲伤也有一种感动的喜悦。
“三小姐,到了。”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一座面阔五间的大宅前面,这是潘家大宅,从巷口一直到巷尾都是潘家的大院,其面积之宽广,让沈梓乔一下车就目瞪口呆了。
东越的建筑跟京城那边的完全是两种风格,或许是临海的缘故,大宅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洋气。
大门前站了一溜穿着鲜丽的丫环,一见到沈梓乔立刻整齐地行了一礼,“三小姐来了,老夫人等着您呢。”
潘老太爷笑道,“皎皎,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走,去见见你外祖母。”
沈梓乔被簇拥着进了大门。
越过影壁就是三厅亘,整个潘家大宅分两种建筑格局,一是驷马拖车、在前半部分,后面是百鸟朝凰,规模巨大,构筑精致,毫不逊色京城的名门大院。
过了影壁后面的小广场,便见到有两架青釉软轿,丫环们将潘老太爷和沈梓乔扶上软轿,由四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抬着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小道,从小道出来,是一大片葱茏绿意的花园。
木棉树和紫荆树挡住了白花花的阳光,在这冬末的午后显得特别温暖惬意。
沈梓乔简直看花了眼。
穿过花园的长廊,这才来到潘老夫人的正院。
有两个穿着桃红色短袄的丫环守在院门前,一见到迎接老太爷和三小姐的丫环身影,紧忙就转身去给潘老夫人禀话了。
不多时,数个丫环婆子簇拥着穿着掐金丝牡丹暗纹比甲的潘老夫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梓乔一眼就看到她。
一张团团的圆脸,看起来和蔼慈祥,潘氏的五官和老夫人的有几分相似。
“我的皎皎……”不等沈梓乔从软轿下来,潘老夫人已经忍不住哽咽地走了过来,待沈梓乔从软轿下来,正要行礼的时候,已经被潘老夫人一把抱住,“我的皎皎啊……”
快喘不过气了!沈梓乔的脸被压在柔软的胸脯上,感觉鼻子嘴巴都被压到一块了。
“外祖母……”沈梓乔挥动着双手,“我快断气了。”
潘老夫人急忙放开她,一边抹泪哭着道,“看把我高兴得,来,我瞧瞧!”
拉着沈梓乔的双手端详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养得还可以,也不妄我这些年给你们家那老贼婆送了不少东西。”
沈梓乔愣了一下,外祖母还给老太婆送东西了?
潘老太爷挥了挥手,“到屋里说话去,站在外面像什么。”
潘老夫人身后两个妇人笑着道,“娘一听到皎皎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恨不得到外面等着呢。”
“就你嘴贫!潘老夫人紧紧牵着沈梓乔的手,“皎皎,我们到屋里说话去。”
沈梓乔抬眼看了那两人一眼,继续低头装羞涩地跟着潘老夫人进了屋里。
在来东越的路上,孟娘子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一共都三个舅舅,都是一母同胞,潘老太爷不曾娶过妾室,连通房都没收一个。
当年潘氏去世,去京城看望她的就是二舅舅夫妇。
不知道还有没有记恨她。
转过一个四扇楠木樱草色缂丝琉璃插屏,是小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致。
东越这边是没有炕床的,屋里正中间是两张黑檀木大宝座,底下是配套的脚踏,两边是一溜四张太师椅。
潘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大宝座上坐下。
沈梓乔这才有机会给潘老夫人请安行礼。
“乖,乖!”潘老夫人忙叫身边的嬷嬷将沈梓乔扶了起来,两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已经套到沈梓乔手里,脖子上也多了一个手掌宽的赤金如意项圈。
好重!沈梓乔感觉自己的身子沉了不少。
潘老夫人笑眯眯地打量着思念了十几年的外孙女。
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下面是白色挑丝裙子,梳着小流云鬓,头上只有一只点翠镶珠蝴蝶,如珍珠般的耳垂戴着丁香米珠耳坠。
样子长得很好,就是打扮太素了。
潘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悦地说,“姑娘家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吴家的,去把我刚打的那几套首饰拿来给皎皎。”
沈梓乔吓了一跳,她可不想一来就招仇恨啊,这么给她塞金子,她都感觉到屋里那些年轻小姑娘盯得她背后要着火了。
“外祖母,我有,您别给我,我多着呢,就是……就是我嫌重,戴在身上不自在,我这样很好啊,走路都比别人快两步。”沈梓乔忙叫住准备进内屋的妈妈,跟潘老夫人笑着说道。
潘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哪个姑娘家不爱美,你看你那几个姐姐,哪一个身上穿戴得比你少。”
沈梓乔顺着潘老夫人的手看向站在太师椅后面的几个姑娘,果然每个都是穿金戴银,闪得她眼睛快瞎了。
“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沈梓乔笑着说。
“娘,原来您有好东西都留给皎皎了,难怪最近都不爱跟我们打叶子牌,敢情是怕输给我们银子,要将私己留着给皎皎啊。”坐在右手边的一个身材微圆的妇人爽声笑道。
另一个跟着打趣道,“可不是,大嫂以前总说娘是偏心我的,如今你可看清楚了,娘到底偏心的是谁。”
潘老夫人佯装嗔怒地说,“我就给皎皎这么点东西,你们也眼红了。”
“祖母,您从来没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啊。”有一个跟沈梓乔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蹭到潘老夫人身边,撒娇地说道,眼角往沈梓乔扫了一眼,嘴角高高撅起,似乎很不屑似的。
潘老夫人笑着拍了拍那姑娘的手,“你从我这里拿的还少啊。”
“皎皎,那是你大舅母跟三舅母。”潘老太爷跟沈梓乔介绍,“这是你佳盈表姐,比你年长一岁。”
沈梓乔恭恭敬敬地给大舅母和三舅母行了一礼。
手里又多了一个繁花累累镶红宝石金项圈和一支玉色晶莹的海水纹青玉簪。
“谢谢大舅母,谢谢三舅母。”沈梓乔大大方方地收了起来。
潘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老2媳妇这是故意的吧,什么时候不回娘家,偏偏这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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