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石步庭夜夜听着父母的欢爱入睡,都快二十天了,石步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昨天晚上,石步庭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张安花怀孕了。
这可是件大事。
石玉亮夫妇头胎是男孩,按照有关规定,是不能生二胎的。
不能生,就得流产。
石玉亮干建筑,而且是大工,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到主家去了,所以每天早饭都是石步庭和自己的母亲两个人吃。
石步庭一如既往地能吃,张安花无可奈何地能干。
石步庭试着好几次没说出口,终于心一横,看着张安花说:“娘,你最好在92年之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要不你会后悔。”
对于自己儿子的话,张安花被雷的不轻,心里嘀咕,这小子是不是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再一想坏了,自己不能和自己丈夫这么放肆了,孩子大了。得给孩子盖间小西屋住了。
“小庭,你说什么呢?”
石步庭知道张安花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有些道理她会明白的。
“我给你算算吧,我们这代独生子居多。三十年后,你们都老了,而那时候我的孩子才十几岁,如果我再找个独生子媳妇的话,两边加起来,总共四个老人,还有一个孩子。一旦赶上时候,哪怕就是感冒打针,我们也没法分身啊。所以我觉得谁多生孩子,谁沾光,尤其是你们这代,生育成本这么低。”
张安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低着头吃饭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是大人了,比他爹强一百倍。
“可是为什么要92年之前生呢?其实我和你爹不是没想过再生个,可是罚款要五百块钱,咱没这么多钱啊。”不过张安话也觉得这句话不像和自己儿子说的,更像和自己丈夫谈论。
“钱的问题你别愁了,如果92年之前不能生出来,一旦到93,94就不让生了。”
石步庭吃饱了,几十个煎饼不见了,张安花已经习惯了。
石步庭站起来走了出去,没有告诉娘干什么去,娘也没问。张安花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儿子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但是好像自己儿子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石步庭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异常彪悍,昨天被胡家玉用砖头打在手掌上的口子,今天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不过石步庭必须得想点办法弄点新衣服了,宿主以前那些衣服,都已经穿不上了,自己只能穿比自己稍微矮一点的爹的衣服。
石步庭溜达到了大寨村小学门口,刚好碰到胡二胖。
“大哥,你昨天晚上怎么惹得我家老大,喝那么多酒,咋呼着要找你们家算账,让俺老子打了个半死。”
石步庭心想,得亏大队书记仗义,要不然碰上不讲理的,一家子赖到我们家,有理也没处说。石步庭知道农村的一些处事法则,要是碰到撒泼耍赖的,自己现在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胖子,你家老大和方老师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人家方老师一看俺家老大那样就没答应,谁承想俺家老大一见方老师就拉不动腿了,俺爹可气坏了。对了,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上学呢?”
“谁说我上学,对了,昨天下午我跟安刚说了,你们两个找十个力气大的,明天帮我上山拣兔子,一个人十块钱。”
“好,这事我乐意,我一说他们肯定都去。没事我去上学了,马上到上课时间了。”
胡二胖说完,走进了学校。
石步庭是不打算进去了,没准自己想进校工也不让进了。自己一米八的个头,跟别人说十二岁,别人不说自己头脑有问题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石步庭来到大寨村最东边,是有自己的打算,那便是考察牟汶河。这条蜿蜒曲折的大河自东向西流淌,沿着河流,一条乡村土路,坑坑洼洼。
绕过大寨村小学的院墙,便是牟汶河。细软的河沙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清澈的河水,完全可以直接饮用。没有一个塑料袋子,没有一点生活垃圾,没有一点杂质,这河水弄到2013年,可以直接当矿泉水卖。石步庭非常满意,忽然发现,河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什么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牟汶河位于大寨村的河段,河道很宽,河水比较浅,大部分水深也就五六十公分,水流也很缓。
石步庭走近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背上背着个竹篓,手里拿着是一根铁丝拧成的软铁根,大约有一米多长。自己在宿主的记忆库里没有找到匹配,这个人也是陌生人。
“大爷,您这是干什么呢?”
“抽鱼啊!”
大爷说完抡起软棍,一下子抽下去,只见平静的水面立刻被抽起两道波浪,然后立刻有几条一扎长的小鱼翻了身死了。大爷熟练地拣起几条小鱼,扔到竹篓里。
石步庭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捕鱼的。
“好玩,大爷我能试试吗?”。
大爷站起来撑起腰,说:“呵呵,很简单,你看到没,这里这么多鱼群,慢慢靠近,抽下去就是。”
石步庭接过老大爷的铁丝条,弯着腰瞅着水里,果然水里很多鱼群。
“这大河里面沙多,白条子多,白条子怕人,水一动就跑,要是鲫皮就好了,鲫皮钻脚底。”
石步庭不知道河里竟然这么多说法,轻轻地靠近一个鱼群,奋力打下去,立马就有几条翻身。石步庭高兴地把被打昏的鱼扔到竹篓里面。
大爷接过铁丝鞭子,走到河边的白沙上,光着脚丫踩在细软的河沙上面,绝对比洗脚的小姐还舒服。
大爷掏出一盒香烟,金鹿的,没过滤嘴的。抽出一支,递给石步庭。石步庭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虽说石步庭在2013年也抽烟,但是一般都是抽七块钱的红将军,自己穷人一个。不过对于1991年的金鹿香烟,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大爷用火柴自己点上,然后把烧着的火柴棍递给石步庭,石步庭接了过来,立刻借着火抽上一口。烟劲真大,石步庭抽了一嘴烟沫子,好在憋着脸通红,忍着没咳嗽。
“头次抽?”
石步庭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别撅着嘴抽,沾到唾沫容易黏住。”
大爷说完示范了一下。
石步庭学着大爷的样子,抽了一口,真的没沾烟沫子,这烟的劲比红将军大不少,不过石步庭喜欢。
“喜欢抓鱼不?”大爷问石步庭。
石步庭点点头,说:“怎么不喜欢,打小就喜欢。”
“这个抓鱼啊,办法多了,这种用鞭子的就是闹着玩。抓这种小白条子,最好的还是小口沾网。如果水面子小,水又深,那样最好的办法就是撒氨水,不过捞上来的鱼活不了。还有在干子河里,就得垒鱼梁子张鱼了。”
看样子这个大爷还是个捕鱼达人,可惜石步庭志趣不在河里而在山上,毕竟一条小河,做的文章不如山大,这个地方的特色和长处是山。不过有山没有水,总显得没有灵性,所以说,要想经营好山,就得必须懂河里的知识。
“大爷你手机号是多少,以后我们常联系吧。”石步庭激动地一时紧张,说了无厘头的话。
“什么?什么号?瘦鸡是什么鸡?”
其实在1991年,那种大砖头的大哥大还只是在暴发户手里的装b品,手机,还没影呢。
“不不不,我是想问你,大爷要是以后我想跟你学抓鱼,上那找你去。”
“学那个干什么,你没听说过逮鱼模虾,饿死爹妈吗?不过你要是想找我的话,就到方家庄大队西边第一户,对了你家有年纪的叫什么?”
“俺爹叫石玉亮。”
“石玉亮?大寨村的石玉亮?”大爷有点惊讶得问道。
“对啊,怎么了大爷?”石步庭问道。
“那你娘是不是叫张安花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大爷?”石步庭也有点疑惑。
“别叫大爷了,你叫我大舅,我和你娘是叔辈兄妹,不对啊,我记得你才十来岁啊?”石步庭新认的大舅疑惑地挠了挠头。
“对啊,我今年十二岁。”
“哎呀俺的娘啊,你十二就这么高了,你二十还不把天顶破了。”石步庭的大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大舅,你看你说的,早长了晚就不长了,也就长这么高。快吃中午饭了,你上我家,外甥伺候伺候你。家里有野兔子,咱爷俩喝两盅。”
石步庭的叔辈大舅一听自己外甥这么孝顺,笑迷了眼,说:“你看外甥,这么会说话,可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石步庭知道大舅说的话的意思,自己脑子不聪明这件事情,一定在他姥娘家当个笑话传开了。可怜他那些亲戚,头里顶着多大的压力啊。
鲁中这地方,亲戚和本家分的清楚,都有大小。一般来说,以姥娘家来的人为上手,那是贵客,然后才到本家。尤其是这个舅,那可是贵中之贵。举个例子,如果外甥不听话,不走正道,调皮捣蛋不孝顺,所有本家没门了,就会到姥娘家搬出舅来。外甥在本家一个长辈带领下,得到舅那里赔不是。
路过小卖部,石步庭赊了一瓶白酒,那时候的买卖人不像现在这么精,尤其是都是一村的,赊赊欠欠的事情,都很正常。
正在猪圈喂猪的张安花看到自己大爷家的哥哥到自己家里,激动得不轻。匆匆倒下猪食,就走出了猪圈。
“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不大外甥非拉着我来伺候伺候我吗,你别说,我这个外甥真是要人物有人物,要嘴有嘴,要心有心。”
“你看俺哥哥说的,真是自己不夸没人夸了。”张安花高兴的满脸是笑。
“我这是实话实说,哪里是夸啊。”
“娘,你快炖点兔子肉,再炒一个,我和俺舅喝两盅。”石步庭也陪着笑对张安花说。
“好好好,对了,你去叫你爹回来吧,跟他说你大舅来了。”张安花的意思是,来贵客了,一个小孩子陪不了。
“娘,我自己陪俺舅就行,再说了,俺爹回来也不见得能说出几句话来。”石步庭说的是事实,石玉亮除了干建筑这一行是个好手以外,陪客说话,看茶倒水绝对做不来。
“别耽误妹夫功夫了,我和外甥喝酒就不孬。”
张安花也觉得一个叔辈哥哥,耽误丈夫一个工不值当,一个工十块钱呢。看着石步庭赊了一瓶一块三毛钱的白酒,有点心疼,也就没再提这事。
“对了小庭,你能喝酒不。”张安花又问。
“娘,真不大会喝,从来没喝醉过。”石步庭嬉皮笑脸地说。
对于现在这个儿子,张安花感觉和以前变化确实挺大,不过自己更觉得,现在这个更值得骄傲。
一瓶白酒,石步庭和他叔辈大舅没剩,平分了。原来这个大舅叫张安亮,是个二半吊子,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是单论抓鱼这一行和水里的知识,整个大寨乡,你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来。
张安亮喝醉了,跟石步庭称兄道弟。张安花安排石步庭把张安亮送回了家,张安亮非让自己老婆再炒俩菜再喝,石步庭不答应。熬不住酒劲,张安亮睡着之后,石步庭又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