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脚步,渐渐的远了。
过完元宵佳节,就要回京城去了。
门前的大河还没有解冻,依然是滴水成冰的天气,早上起来,田野里的枯草和青菜上面,打满了白白的寒霜。一眼望去,只有河堤上的竹子跟香樟树,依然葱翠一片。
杏儿就微笑点头:“爷爷放心,分开过之后,爷爷只会更开心。菊儿娘一家三口,都是好的,一定会对爷爷非常孝顺的!”
姜氏冷哼,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姐妹俩。
杏儿忽然放声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姜氏脸一沉:“放肆的丫头,在长辈面前如此没有教养,到底是没人教的贱*人生养的贱*丫*头......”
杏儿也不在意,恭敬的问安:“爷爷女乃女乃好,杏儿跟大姐来看二老了!过两天,我们就要回京城去了,今天来看看二老,有什么缺的东西,尽管跟我们说。”
许悠然迎面走来。
“许大哥,早安!”杏儿微微一愣,随即坦然的笑着,迎了上去。
姜氏冷哼:“什么叫做啥都不缺?俺们可缺银子!”又满脸愤恨的嘀咕:“黑心肝的东西,自己一顿饭就上百两,给自己嫡亲的祖父祖母,每个月却只有二两银子!烂心烂肺的下*贱东西!”
柴老实见连桃儿都跪下了,也连忙跪下,下人们也连忙跪下。
想了想,就对柴老实道:“爷爷,不如您搬去菊儿家住吧!我会出钱给菊儿家在别的地方修建房子,都别住在这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要跟沈捷好好过,互相之间要体谅,不要轻易就猜忌对方。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出来,免得闷在心里,自己难过不说,还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放肆!”杏儿厉声打断,用手一指老太太:“你说,谁是贱*丫头,谁又是没人教养的贱*人?是说从三品的明珠郡主,还是说正一品的安然郡主,抑或是说超品的长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柴老实吓得腿都软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哭喊:该死的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嘴贱么?杏儿啊,可不敢当真砍了她啊,她毕竟是你嫡亲的女乃女乃啊!冰眼只早。
他忽然就道,一如父亲或者兄长那般,殷切叮咛。
祖孙俩这里说得欢快,姜氏见没事了,就爬了起来,阴测测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个老不死的,分开就分开!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一起过啊?睡觉打呼噜,又老说肉不够烂咬不动,米饭太硬了,菜里多放几个指天椒,都说辣得不行。诸多挑剔,分开过正好,我想咋样就咋样,谁也管不着!”
每天都这样吃,还不知道,是不是成心不让我好过!还有,就说打呼噜的事情吧,没错,我确实打呼噜。但是,家里屋子那么多,既然嫌弃我打呼噜,为啥不同意我去另外一个屋子睡?家里又不缺那一点柴火,连烧多一个炕都不舍得!这些年曜儿和亮儿给的银钱,都被你紧紧的抓在了手心里,也不知道想干啥!”zVXC。
碧果大喝一声:“大胆,还不快快跪下?这确实是圣上御赐之物,这样有着尚方宝剑功能的令牌,全安澜国也只有三块!一块,自然是圣上自己留着;一块,赏赐给了安然郡主;还有一块,曾经给了忠国公世子爷,忠国公世子爷几年前秘密出访西凉国,前段时间刚刚回到京城!如今,这第三块令牌,应该回到了圣上的手中!”
说完,就拉着桃儿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去。
许悠然很想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一下将心上人紧拥入怀的美妙滋味。
杏儿邀上大姐,带上礼物,一起去了老宅那边。
许悠然施展了轻功,给杏儿一种“惊慌逃跑”的感觉。
杏儿冷哼:“记住了,这一次,就看在你爷爷和父亲的份上,饶恕你一次!下次,再敢辱骂我们母子六人,定叫你人头落地!”
杏儿晨跑之后,在河堤上漫步,看河光山色。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某过于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却不能拥抱她一下!
柴老实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控诉:“你,你颠倒白黑了你!我都没有几个牙了,肉没有煮烂,自然咬不动。哪里像你,满口牙齿都好好的,连炒的蚕豆都咬得嘎嘣响。再说辣椒,那菜汁都是红的,那菜还没有吃,一端上桌辣味就扑面而来。吃一口,把人眼泪都给辣出来了,还说就多几个辣椒!
杏儿冷冷一笑,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圣上御赐金牌令箭在此,尔等还不跪下?见此金牌令箭,等同于面圣!”
姜氏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哼!好大的口气!你又不是钦差大臣,怎么可能有这个权利!莫以为我是乡下老太太,就可以轻易吓到的!”很是不屑的瞪了杏儿一眼。
桃儿脸色大变,气得手脚发抖。
柴老实听了,心里豁然一亮,连忙应下:“好!爷爷早就想搬走了,爷爷早就受够了!时不时的,就要发一阵疯,骂这人数落那人,在她的眼里似乎除了她和老大,就没有一个好人似的!也似乎这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的,欠了老大和老四一家似的!我受够了,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柴老实热情相迎,姜氏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姐妹俩。
“许大哥,杏儿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到幸福!”杏儿的眼里赫然有了泪光,声音控制不住的,就带了点哽咽。
话锋一转,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分贝:“无论是谁,你这样说,都是以下犯上,辱骂皇族,罪该万死!本郡主有圣上赐予的金牌令箭,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今天本郡主就是讲你一刀给砍死,也不用抵命,更不会有人敢说本郡主半点不是!”
柴老实瞪了老妻一眼,看向杏儿桃儿时,目光又柔和了下来:“这么快就要回京城去啊?”非常恋恋难舍的样子,又道:“俺们啥都不缺,达儿安排的很好,什么都不缺!”
桃儿连忙喊道:“还不跪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对圣上的不敬!对我和杏儿、娘亲不敬,那也就罢了,如果敢对圣上不敬,那是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的!我们母子六人身边的暗卫,就有皇帝舅舅给的人,我们即便想要保你,也无能为力!圣上的尊严,岂容他人践踏?!”
这样刁钻、糊涂、狠毒、不可理喻的女人,他竟然跟她生活了几十年!根可怕的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他竟然事事都顺从她,由着她作践他,也作践他的小儿子,以及小儿子一家!
杏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对上爷爷悲苦的眼神。心里忽然一动:老太太这么嚣张,莫非是因为觉得无论她如何闹腾,大家都不敢对她咋样?依然会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
亲爱滴,我爱你!然而,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资格对你表白了。在将来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幸福,不要让我为了当日的退让,而追悔莫及!如果你过得不幸福的话,我心里的疼痛,将会加剧数倍。
柴老实跟了过来:“杏儿,桃儿,都是爷爷没用,爷爷让你们受委屈了!”声音悲凉凄苦。
河对面的峭壁上,一丛丛火红的杜鹃花,星星点点,分外的妖娆。
再不走的话,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损害她的名节的举动来。
姜氏依然大马金刀的坐着,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恨不得给这老婆子一纸休书,跟她彻底的了断!只是,她到底是英武将军的亲生母亲,休了她的话,让儿子面上无光。否则的话,他早就休了她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严厉。
回到宅子里,他果然不见了,据说是跟沈捷、沐清风、柴达一起去了英武将军府,找几个新结识的年轻军官去了。嗯,似乎是在帮柴达挑选人才。
回首往事,柴老实只觉得就是噩梦一场。
“我先回去了,今日要去英武将军府告别,你慢慢来。”最终,他却亲切的笑说着,跟她擦肩而过。
桃儿和身边的丫鬟侍卫一看,立马就跪倒在了地上,口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氏终于服软了,终于知道怕了,只觉得头皮都麻了,后背冷汗直冒!双腿一软,就很没有骨气的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着,嘴里念叨着:“圣上恕罪,民妇有眼不识泰山,民妇罪该万死,还请圣上饶恕民妇一次。”
桃儿气得够呛,杏儿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杏儿,早安!”许悠然笑着回了一句,随即站定,笑容恬淡的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在心头。
听到吵闹声,左右邻居早就来了,听了柴老实的控诉,都不禁摇头叹息,纷纷数落姜氏。
“哎呀,想不到啊,这老婆子竟然这样对待老实,真是太过分了!”
“是的啊,刚才她还辱骂郡主和公主,又公然藐视圣上御赐的金牌令箭呢!”就有知情人小声揭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