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神色震惊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齐明晏,脸色也突然变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谁跟你说的?你是齐家大少爷之子,是齐霖天的亲生儿子,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那些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齐霖峰神色颇为激/动,像是被人挑了逆鳞,金融界温文尔雅的齐家二公子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震惊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齐明晏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对他此时的表情没有惊讶,只是在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时冷冷一笑,“是,叔叔,我是齐家大少爷之子,齐霖天的亲生儿子!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孩子?我会让他知道,他有个多无耻的母亲,贺丝玥,你永远都别指望你儿子会原谅你!”
“好,好,好,我成全你们,想要双宿双栖?可以,把孩子留下,你们给我滚!永远不准回来见孩子!”
孩子对这个陌生人有些排斥,几次想要挣月兑她的手,但都没有挣月兑开,被长长的手指软软地缠着,他抬头目光淡漠地看着牵着他手的女子,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也是留着长发的,酒红色的,跟妈妈的一样。
啊,她不过是主动吻了他而已,最后还不是被他反守为攻!
王彦的一句未来少夫人让她一时间有些失措。
站在书房里的男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颤抖着抓紧了桌案上的纸页。
这是一个顶级宴会大厅,他随着父亲来参加这个晚会,但父亲早已将他抛下,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宴会厅因里,过往的人都会时不时地打量着他,窃窃私语的说着一些不会当面说出的话。
黑暗中,响起了一阵低低地轻呼声,握在手心里的是一个能把玩的小玩具,一个小小的弓弩,木质的手柄磨得发亮,安装了机关弹簧的部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个弓弩比不上外面买的那么精致,年成久了,弹簧都生锈了,不过他却始终舍不得更换。
他们白天吵吵闹闹,晚上却愿意等到他睡着了才离开。
他们是同一类的人,有着让人无法切身体会到的心酸,然而此刻,她却能感同身受,感受着他的痛,他的孤独,他的倔强和无奈的苦!
“蓝茵,我们别像那样好不好?好不好?”他低低地说着,蓝茵却感觉到了颈脖处有一滴滴带着热度的液体慢慢地浸湿了下来。
蹙眉的蓝茵顿时觉得脸上燃起了火,脸颊浮起了一片绯色的红晕,发现同一餐桌上用餐的王彦此时正用暧昧不清的目光盯着两人时,啊,如果没看错,齐少脖子上还有一小块异样的红痕,呀!!!!
不值得啊!
直到花园里的那汽车启动的声音渐渐地远去,齐明晏才转过了身,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地躺了下来,靠过来,伸手揽着她的腰,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脖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我该恨他的!”
“董事长将齐氏的一切权利都移交到了您的手里!”王彦深深地看了坐在齐明晏身边的蓝茵一眼,静静地说着,“董事长说,这是他送给齐家未来少夫人蓝小姐的见面礼!”
“齐明晏,我饿了!”
“哪有这样的妈?呵呵”黑暗中,发出一声难过的笑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还不停地抽吸着,坐在没有开灯的黑暗屋子里,夜风垂着垂地的帘子,落地窗的窗口留下一个黯淡的影子,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代,那追着他后面跑着的女子,无论他如何冷落奚落她,她都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老是揪着他的衣领一提就拎了起来,瞪着大眼睛唬他,“再不听话,我要打你了!”
多么可笑,一个说爱儿子胜过一切的女人最后做出来抛夫弃子的壮举!
孩子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小西装的衣角,狠狠一拉,西装的纽扣便掉在了地上,滚碌碌地滚落在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旁边。
蓝茵侧过身去,用唇含住他脸上滚落下来的泪滴,她是如此惊讶却又如此地心疼,她没见过这样的齐明晏,蓝色的眼眸里滚落下来的泪水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每一颗的泪水都衔在了嘴里,涩涩的味道让她止不住地心酸起来。
“你是后妈!”
“我要吃牛肉面!”
那个已经暴虐成性的男人临死前喊着的是贺丝玥的名字,玫姨,你在死的时候喊的却是他的名字。
记忆闸门被推开,压抑在内心里的痛苦片段纷然涌出。
“你敢!”
“我叫林枚,你呢?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说跟他母亲很像,她母亲是混血儿,你看他的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齐明晏只是看着她,蓝茵被他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懊恼地蹙眉,王彦还在呢,他怎么这么看她?
“你说的就是那个跟着叔叔跑了的女人,啧啧,真是天大的丑闻啊!抛夫弃子,居然嫁给了丈夫的亲弟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
她说,全世界的人都比不上你,我的儿子,妈妈爱你胜过一切!
他们不是母子却有着比母子之间更深厚的情谊。
呃——王彦一时语塞,“那,那季家老夫人今晚上筹划的晚宴,也有请你出席的,你去吗?”
那是一个多么明朗的女子啊!
“小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穿着黑色晚礼服的漂亮女子拉着一个表情冷漠的孩子的手,轻轻地拉着他走到提供客人休息的房间。
倒是齐明晏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依然很安静地吃着早餐,听完王彦的汇报点了点头,“媒体那边你去办!”
他该赞扬她有勇气,还是该嘲讽她的无耻?谁实些说。
“哥哥!”
蝶翼般的轻吻慢慢地从脸上转移到了那张绯色的红唇上,她是如此小心,像是呵护着一颗易碎的水晶,软软的贴合在一起,温情的拥抱着,轻吻着……
“不要,丑死了!”
他真怀念五岁以前的日子啊,清贫,孤独,甚至是无助!
蓝茵感觉到他揽腰的手渐渐地收紧,落在颈脖处的呼吸有些冷,她伸手用掌心贴合着他微凉的手背。
阴奉阳违,表面上说好话,背地里却撮人脊梁骨。再读读小说阅读网
蓝茵惊讶地望着王彦。
“明晏,妈妈要很晚才回来,你要乖,在家里好好的知道吗?”……
这些人都是坏人!
“那齐少今天要去公司吗?”王彦问道,心里一阵雀跃,啊啊啊,你老人家终于回来了,我是不是该休息休息了,我累啊!
这就宣告了齐霖峰彻底离开了齐氏,而齐家正式由齐明晏接手!
不应该啊,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
“卡擦——”门柄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漂浮在黑暗中的思绪被打散了,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借着过道上柔和的灯光,他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目光缓缓地下移,落在了她赤着脚的脚背上。
齐明晏一听,拿着刀叉叉着一小块蛋糕的手顿了顿,眉头微微一蹙,女乃女乃又来这一招?季皖熙,难道你没把我的意思传达到?
“后妈也是妈,你敢跑,站住,站住!”
“我是你妈,你看我敢不敢?你给我站住,喂,臭小子,你给站住!”
妈妈不见了——
“难看死了!”
“真不要?”
“哥,哥哥,不是的,你明明知道我们相爱,我们相爱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活活拆散我们,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求求你别伤害他!”
“唉,好吧,只能这样了!”女子看着他敌意的眼神,无奈地转了个身对着门外的侍者低声说了几句,很快侍者便送来了针线,她折回来,见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蹲下来把掉了钮扣拿在手里,一针一线的地缝了起来。
“啊,这就是齐家那个在外流落了五年的小少爷啊,啧啧,长得真漂亮啊!”
“小家伙,看看,喜欢吗?”zVXC。
“咳咳,咳咳——”喉头干涩难耐,背靠着微凉的透明落地窗玻璃,齐明晏轻轻咳嗽了起来,闭上眼,脑子里一会儿想起了五年前还没有进齐家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清贫,但母亲却极为疼爱自己,生怕自己受了委屈,她每天努力地赚钱,没有办法将他带在身边,家里又请不起保姆,他从三岁开始便被关在家里,屋子里堆满了塑料玩具,所有的窗户都安上了防盗窗,母亲每天早上离开之时还会检查每一扇封闭死了的窗户,关掉煤气总阀,并把一整天的吃食都摆放在他能拿得到的小桌子上。
妈妈——
“哎哎,这可是我花了两天时间才做好的呢,你给个面子,收下呗!”
“说不要就不要!”
蓝茵穿着睡衣,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她已经睡了一觉了,一觉醒来,身边依然空空荡荡的,枕头依然冰冷,他并没有回来。
难道是他还在想今天早上她主动的那事儿?
“齐霖天,你要我孩子干什么?你把孩子还给我!”
“啊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必须要,不要的话我打你!”
她陪着他走过了孤独的两年,然而就在第三年,父亲害她染上了毒瘾,那是多么灰暗的一年!
“不愿意月兑/下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头用倔强地眼神盯着这个牵着自己来到休息室的女人,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敌意。
齐明晏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大开着的书房门,长长的过道上有冷冷的夜风涌了进来,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脚步声也随着那影子的去向越来越远。
他的身体好凉,她靠过去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丝冰冷,她浑身颤了颤,柔软的身体覆了过去,伸出双臂环抱着他的颈脖,用自己温暖的心跳覆上了他冰凉的胸口。
“嗯!”王彦回应了一句,其实这事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齐明晏会答应地这么爽快,早些年董事长就提出了要让位的要求,只是他一直不肯接手而已。
齐明晏朝旁边坐着的蓝茵看了一眼,她此时很安静,低着头吃着面前的蓝莓蛋糕,感觉到他在看她,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嗯?”
“你们这两个践人,一个是我最亲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女人,你们居然……那个野种,我要杀了他,啊——!”
凌晨三点多,温暖的灯光下,齐家那大得离奇的厨房里,穿着衬衣休闲裤的高大男人不太熟练地用筷子挑着面条,在他的旁边,穿着睡衣的蓝茵一动不动地凝神望着他的背影。
坏人,坏人!
“今天不去,有事!”齐明晏淡淡地说道。
“齐明晏!”她在他怀里低低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叫了一声又一声,直到他那双僵硬的手臂缓缓地收紧,将她紧紧地抱着时,她才停止了呢喃声,缩在他怀里。
齐明晏,从今以后,你有了我,别怕了!
一年365天,她都会说着这句相同的话,然后离开,锁门,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孤独地坐在窗边,踩着小凳子目送着她匆忙离开小区的单薄背影。
玫姨,玫姨!
清晨,蓝茵睁开朦胧的眼睛,隐约听见了从花园里传出来的汽车鸣笛声,她侧过身去,见到了那个隐藏在窗帘背后的男人,他很早就醒了吧。
“贺丝玥,你知道我有多疼那个孩子吗?我有多爱那个孩子,我这么爱他就是因为他是你为我生的儿子,结果呢,你骗我,你骗我!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你却跟他在一起,还有了儿子!贺丝玥,你把我的真心践踏得一文不值!”
她看着屋子里从落地窗倾洒而入的月光,那一个角落里有个黯淡的影子缩成了一团,她走过去,缓身蹲了下来,靠着那个身影,钻进了他怀里。
“齐霖天,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是你,是你拆散了我和霖峰,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会活得像见不得光?我从十六岁就跟他相爱了啊,你明明就知道,可你却自私地要将我们拆散!我恨你,如果不是想知道霖峰的消息,我又怎么会带着孩子来找你?”
蓝茵恨不得把脸低在最底了,却听见耳边飘来一句含笑的低语声。
“蓝茵,今天去民政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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