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房间,不知道在哪里。
屋顶沾满了蜘蛛网,饱经世事的石砖已经开裂,冰凉地守在那里,一旁有个巨大佛像,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明若昧像发了疯的禽兽,唤着林姑娘,抓着林姑娘,抱着林姑娘,扯烂她的衣服,轻吻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青筋暴起,神智起不到任何作用,想控制自己的手,控制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脑,却根本无能为力。甚至他身上的每一丝毛发,都已经不再听自己的指挥了。
林素衣紧紧闭着眼睛,不反抗,不作回应,咬着嘴唇,任凭他去。
还是那冰清玉洁的容貌,还是那唯美曼妙的身材。
若昧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膨胀,心脏的跳动,那种控制不住的可怕**蔓延在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里,嚷嚷着要出来,要出来。
采薇站在门外,被封了穴道,只听到里面疯狂的翻滚声,喘息声,呼唤声。
这极像梦,却又不像梦。
因为明若昧醒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身处在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破庙里,周围乱作一团,好像是被自己发了疯打烂的。这样真实的场景,还有残留在身上,如此感同身受的触觉。那这应该就不是梦了?
林姑娘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穿好衣服,在破庙四周一边喊,一边呼唤,一边跑,一边找了好久。
后来,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拿起身边的青龙剑就冲到城里的刘府,就是刘正的府邸,不说二话,杀光了守门的侍卫。这种凶狠的劲道,加强了青龙剑的凌厉和霸气,威力一下增加了好几倍
刘正的鬼魅鎏金剑法不过是跟东洋人学的玩意儿,只知道东躲西藏攻其不备,最要紧的手段就是快如闪电,可是这些年生活太安逸,养了一身的肥肉,对付普通人或许还行,要碰到实实在在厉害的,只有往后退的份儿了。
在院子里互相拆了大约四十余招,明若昧有些心烦了,不愿意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砍光了园里的花草树木,又把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毁的一干二净,向无处可躲的刘正正面攻过去。在夕阳谷学到的武艺派上了大用场,十招之内,就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说,林姑娘,在哪里!”若昧凶横的看着他
刘正脚都软了,看着只离自己一寸近的利刃,吓的直哆嗦,手在地上瞎寻模,应该是在找东西,为了拖延时间,只能大喊:“她被你给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记得,我是去救他的。”
刘正唯唯诺诺,嘴角却露出一丝邪笑:“你忘了么!是你,喝下了她自己准备的噬心露,是你把她带离了风月楼,是你点了她仆人的穴道,是你风流完之后,把她杀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尸体,尸体呢?”
“我的手下可都看见了,你风流完之后狂性大发,把尸体扔到江里去了!”刘正向旁边吓坏了的幸存衙差使了个眼色,他们也只能一个劲的喊:“对!对!不管我们的事,大侠饶命啊。”
明若昧或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些话,或许是接受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更或许是因为药性残留的关系,脑袋疼的像要炸开,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刚才那一幕幕。林姑娘的身体,自己的冲动,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自己的每一声心跳,自己的禽兽一样的行为。
刘正看到眼前这个疯子已经失去理智,无心顾暇自己,才大胆按动了底下的机关,不顾自己的手下,顺着密道逃走了。贪官们心里永远是害怕的,怕有一天锦衣卫会来抄家,怕有一天皇上会下旨灭了满门。为了留条后路,才造了诸多精巧的机关用来逃跑。
他在暗道里一个劲的爬,死命往前爬。若昧此时根本管不上这个仓皇的老鼠,脑子乱成了糨糊,提着剑,大喊大叫,一路向郊外跑去,引来热闹城区,好多路人的侧目。
一路跑,一路开始回忆。只是这几天的事情散得支离破碎,若昧无论多用力,都没办法把他们完整拼凑起来。只记得断断续续,几个片段。
昨天傍晚,明若昧骑马进了重庆城,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客栈风月楼投宿,进了店才发现里面好大的阵势,几十人穿着官服,像是衙役一类的人,趾高气扬地在各处巡逻,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个官老爷今天来这儿小住。
向旁边喝茶的老头一打听,才知道,这原来是当地的都指挥使司刘正,他偶尔会来店里住住,经常会带几个姑娘风流,如此明目张胆,当地城中的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说自己的仇人就在上面,不免起了好奇心。自己的武功大进,有了能力,复仇之心自然生出了萌芽。若昧唤来小二,给了钱,先到自己的房间卸下行囊,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再用了壁虎游墙的功夫,爬到刘正所在的那间大房间,在窗上捅破一个小洞,想一探究竟。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里面坐着一个白衣姑娘,身形很是熟悉。但她好像中了什么**药,浑身瘫软,趴在桌上。
那个一脸得意的奸笑的男子,应该就是刘正了,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露出贪婪的目光。上下齐手在这个姑娘身上到处模索,拿出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瓶,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拔下瓶塞**一闻,冷笑地说:“这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噬心露啊,小美人刚才在大厅,往我茶里放的,就是这个吧?幸好我早就有准备了。”
那女子趴在那里,只有手指在微微颤动,偶尔能听到几声游丝般的喘息声。
“姑娘好不害羞,用这种手段勾引男人?哀,这点伎俩就想杀我一个朝廷大员,未免太天真了吧?”刘正越发得意,眼睛瞪出来,动着歪脑筋,继续说:“既然姑娘那么要,那今天就从了我吧,陪我快活快活,我就饶你一命,收了你当小妾。”说罢,放下瓶子,猴急的抱起这姑娘。白衣女子自然的脸一歪,正对窗口,面纱惯性掉落下来。
竟然是林姑娘,她说过要来城中办事,听刚才这男人话里的意思,莫非就是刺杀?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可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林素衣在那儿,神情越来越狰狞,呼吸越来越急促,很害怕的样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种英雄救美的时刻怎么能够错过。若昧打破窗户冲了进来。正准备上床哈喇子都掉下来的这个色男人听声一惊,跳起身来,两个人拆了几招,急急对了一掌。刘正的手被一下子震麻,自知不敌,顺手抄起桌上的噬心露,退到窗口,往里对着若昧使劲那么一扔,乒一声……瓶子碎了,整一瓶的噬心露洒在了明若昧脸上,身上,躲都来不急躲。刘正就趁着这个空隙,翻窗狼狈地逃跑了,披头散发。心里还婬邪的想着,这对狗男女,这回有可他们受的了。
噬心露的药力一点一点渗入皮肤,若昧的底子好,一开始还不觉得,用内力让林素衣姑娘恢复了体力,帮她打发了门外几个不中用的侍卫,扶着她出了风月楼,一路小跑,找到在城外破庙里候着的采薇姑娘。
方才,一路疾走,一路出汗,身上的毛孔开阖,药力顺着肌理,渗透的越来越快,直抵五脏。好几股莫名的燥热邪气从任督二脉彭涌而出,搅得心脏不得安宁,又直接冲上灵台,让人神智不清。这么几个来回,欲火大盛,肾阴不敛,到了破庙的时候他已经忍无可忍,如百爪挠心。若昧强力用内功压制着,身上汗如雨下,热气蒸腾。林素衣清楚的见到他皮下的血脉暴起,整个人都红彤彤起来。若昧知道自己再也扛不住了,发狂似的吼叫,让两位小姐速速离开。
剩下来的事情,就再也记不得了,只有刚才做的那个梦了。自己曾有被“春梦乱魂散”毒到的经历,痴心安慰自己,刚才那个梦,可能仅仅真的只是梦。
可刘正那句“她被你杀了!”反反复复回响在明若昧的耳朵里,挥之不去,一遍一遍,每一个字都深刻的印到了他骨髓里。
那些画面,那些记忆,那些残留在自己身上的肮脏感觉,像藤蔓一样,牢牢附着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
自己又害死了一个人,又害死了一个人。
难道自己生来,就是给别人带来不幸的么?
新旧两种自责混杂在一起,扭曲,缠绕,生长,壮大,鞭笞得这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另一面,刘正顺着自己设计的密道爬了好久好久,在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掀开草皮钻了出来。一个身穿黑衣,脸上画着京剧中青衣妆容的男子站在前面,似乎已经等了好久,有些不耐烦了。
刘正定是认识他的,完全没有防备,拍干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当即跪下哭诉着,请眼前这位男子救他性命。
青衣男子冷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在厚厚的妆容上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一个箭步走上去,飕的一剑,弹指间回鞘,干脆利落,啪一声,人头落地。刘正的头就这样滚到了草地上。表情还是刚才那个哭诉的表情,死的应该不痛苦吧。
跪在那儿的身体巍然不动,还是跪在那儿。
喷涌出来的血液,溅在周围的青草上,远远看去,还以为那边开了一地不知名的红色野花。
第二天清晨,守城士兵换防的时候,那张哭丧的大脸无声无息地被挂到了高高的城楼上面,在夏天大风的玩弄下,孤零零地左摇右摆,朝霞的映衬下,血色变得更加浓艳,痛苦的表情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