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改变穿衣打扮,学说着藏语,扮作一个藏族少年,跟随一只汉人商队,离开**,沿川藏边境的商旅路线进入川境,平平安安的一路经昌都、玉隆、道孚,过康定而入雅安。
雅安在四川中部,算是一座大城镇,往北便是成都府、青城山,往东三日路程便是峨眉山。五六年前,他随灭绝师太一行人曾经到过这里,算是旧土重游。
说近乡情更怯也罢,说行百里半九十也好,小郭决定不着急赶路,就在雅安好好休息一天。
找了一家旅店登记,小郭闲着无事,往街上转转,但见和五年前相比较,人烟稀少了很多,虽然衣着华贵的也有,但更多的是有人行走也是有气无力,面黄枯瘦,比五六年前又颓败衰废了许多。
小郭心里不知如何,一番惆怅,微微一叹:这便是民不聊生,这便是百业凋敝。这蒙古人统治下的老百姓,当真是毫无生机,毫无希望,让人从哀默走向灭亡。
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茶博士泡了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小二,给咱几个找个座!”说着不等小二回答,已经在一角落处坐了下来,小郭抬头看了一眼,便看着当先是一个胡须男,后面跟着三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青色袍子,一个年长约三十岁左右,身材略矮,另外两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青年。
那胡须男两手空空,三十岁汉子手上也没有什么物件,但都是太阳穴鼓起,显然都是武林高手。
茶馆里其实也算人满为患,但是这四个练家子坐在角落里,周围人言嘈杂,那四个人也没了顾忌,小声攀谈起来。
但是他们那里想到,这茶馆里还坐着一位当世有数的少年高手。小郭此时内力已经登堂入室,耳清目明,便在人言嘈杂的茶馆里,将这四个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十岁汉子说道:“多谢薛兄,给兄弟们送上这么一桩大买卖来。”
姓薛的哼一声道:“风兄弟说得那里的话,这里是四川境内,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薛公远要做这大买卖,能不知会一声你们青城的弟兄么?”
风姓胡须男子笑三声道:“薛兄,自然如此,咱们也不见外了。”
薛公远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这次那贪官返乡,财物颇丰,我们取之,也算是替天行道。”
胡须男点头道:“正是如此,咱们先吃了饭,待会儿再核计核计,哪里下手为妙。”
小郭闻言皱了皱眉,不过没在意,青城派的大侠要做拦路的强盗,去洗劫贪官的财物,也算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行径了,虽然是劫贪官的钱财,济他们自己的贫困,不过这也没什么,蒙古鞑子治下,能有几个好鸟?大家都是黑吃黑罢了。
三十岁的汉子道:“薛兄,你是如何知道这笔大买卖的?”
陈海冷笑道:“也该这狗官倒霉,他的一个奴仆曾经在我华山山上呆过几日,我曾传过他两三手武艺。后来他不是学武的料,便下山自寻前程去了。不料想奔到这狗官门下,这奴仆跟另外一个婢女相好。却被那狗官赶出门来。这人正好撞到了我,他知道这狗官不日将返回京城去当官,大小行李可不少,量他手下几个护院能当什么人事?他这几年剥削广元府民脂民膏不知道多少,我们便从他那里取了,岂不妙哉?“
三十岁的汉子一拍腿道:“既然如此,这买卖弟兄们做了!贪官之财。人人得而取之。”
小郭听他们说的兴高采烈,心中却想:“薛公远?这名字很熟啊,对了,此人是华山派掌门鲜于通门下,本该因为想吃张无忌而被毒死的那位,另外几人却是青城派的,都算是‘名门正派’,所谓朋友有通财之谊,他们黑吃黑,身为峨眉派弟子,自然也要更黑的吃你们这些黑才行,嗯,师父的房内的青花瓷要换了,上回与冯师兄的打赌输了,赌债不能再拖了;静玄师姐事多,肯定忘了给自己照顾的那三个孤儿换新衣了;还有有一年不见芷若师妹了,作为师兄,不能忘了之前的约定不是——没办法,我缺钱啊,看来只好暗中感谢一番这华山、青城的慷慨大度了。
其实抢劫钱财一事,当时元末,蒙古鞑子倒行逆施,敛财太甚,便是名门正派弟子,若是出手对付这些贪官污吏,也不为过。古代素来有侠以武犯禁的传统,当年太湖之上陆家庄便是各水寨的头头,而那陆氏首领却是有德高僧枯木禅师的弟子,便是如此道理。
江湖上地豪杰,若是有什么看不惯,当真是男儿本色,直接便拿刀动枪,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四个人低下头去又合计了一阵,他们是江湖男儿地习惯,喝了几壶茶,吃了一些点心,结了帐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在这个时代,小郭年方十九,但在另一个时代,小郭却是军校精英——曾因为与那场大灾难搏斗而立下功勋;以此,对于一些追踪术,小郭还是很了解的。
知道了华山、青城两派的住处,小郭便回客栈休息,待到三更时分,小郭便出房门,潜至薛公远住处,正好遇见他们出门。
小郭见他们各个黑衣打扮,还蒙着面,标准的盗匪形象,心中不由得一笑,心想:“待会我下手的时候,定然也要一身蒙着面,而且出手之时一定要掩饰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底子。”
远远跟着这群“大盗”,便听着前方传来怒骂呵斥声音,金属碰撞声响起,便看着人仰马翻,火光隐现,幸好这里是荒野,若不是走近了看,断然不会发现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小郭心情莫名兴奋,当下他悄无声息掩了过去,这里荒野一片,本来无什么遮蔽之处,但是天气擦黑,火光散发处人们乱成一片,哪里顾得上看四周,小郭轻功又高,息声闭气,自然无人发现他。
他伏在一块大石后面看,便见几个火把歪歪扭扭倒在地上,这一行人约有五六十人,却有一半儿人是车把式和奴仆,他们抱头趴在地上,这是遇到劫匪时道上的规矩,断然不会伤害车把式的性命。
又有十四五人正执刀抢和四个黑衣人恶斗,便是那十多个护院和几个衙门的差役,而在大车中间,站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旁边站着一个大和尚。
小郭定睛一看,不由得乐了,这和尚不是别人,乃是把他从昆仑山追杀到雅鲁藏布江的那三个和尚之一,手持长铁棍的高肥和尚。
小郭知道,几个月前,这和尚的武功也仅比自己差一线而已,依照薛公远等人被金花婆婆秒杀的样子,这几位“大侠”很明显不是这和尚的对手。
“那就让这几位大侠把小喽啰消灭了,等他们被这和尚交战之时,我再寻机出手,若不一招将这和尚拿下,等他跑了,我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可能——不过这和尚怎么改行做保镖了?这和尚和他的师兄弟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小郭再想。
其实天下武功出少林,虽然有些夸张,但现实的情况却也相差不远,跟少林有渊源的武学帮派、江湖人士,遍布大江南北,小郭想破头皮,也不可能从武功上判断他们的来历。
小郭又想:“和这几个和尚交手,首先在河西走廊,然后是在昆仑山,莫不是金刚门?”
若是金刚门,到可以解释了,因为他们为朝廷效力啊!说不定这位广元知府走的便是汝阳王府的门路呢。所以派遣一位武艺高强的供奉护送他上京城也是正常的。
小郭只是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沙场,却见这十几个人身手却是一般,顶多身体灵活健壮而以,手持刀枪棍棒将那四个劫匪团团围住,看那四人,仔细辨别体型,正是华山薛公远及其青城派的三位师兄弟。
那薛公远不愧是华山高足,无疑精湛,如鹰之灵动,蛇之迅捷,出手又快又灵,他出手极快,绕避几个壮汉地兵器,拎住他们的腰带便抡了出去,一个个倒在地上摔地颇重,却爬不起来。
青城派的弟子也不遑多让,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出手快捷,上下来回跳跃,绕着对手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很快便晃到了三个汉子。
青城派的两位年轻师弟也是了得,他们一个用判官笔,一个用娥眉刺,专门攻击对方穴道刺挑扎打,他俩轻功不错,互相配合,瞬间绕场一周,便将四五个壮漠手腕扎伤,钢刺和判官笔便分别刺入他们穴道中,只是在小郭看来,不够狠毒——既然是抢劫,出手就应当致人死地,他们只是打到对手便算手工,却让这些人斗不是,逃不是,甚至若是侥幸逃月兑,没了功夫在身,以后生存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