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沉吟片刻,道:“我们要挽回局面,必须行两件事,一是将那些被赵敏擒获的五大派高手救出;二是我们也要办这等书刊,不光是挽回失去的局面,还要掌控舆论,为驱逐鞑子,容纳天下英豪入我明教;其三,我们还必须迅速找到这幕后人,这样才能找到相应的方法对抗。”
张无忌轻轻拍掌,道:“杨左使所言极是,句句在理,救五大派之事,需要韦蝠王和五散人合力打探;这幕后人我看十有**可能是那赵敏;至于这书刊之事,则需要仰仗杨左使所为了。”
见张无忌将事情分配的很合理,杨逍也是叹服,便站起来拱手道:“属下遵命。”
张无忌忙将杨逍扶住,按在座位上,道:“杨左使无需大礼,这事是外事,关键大事,还是我教蝴蝶谷大会一事,只要本教行得正,立得直,匡扶正义,驱除鞑虏,天下人心,自然心向我教。”
他这话说的豪气凛然,杨逍心中钦佩,只觉得这股豪气自阳教主仙逝之后,教中再无这等气势!如今新教主即将开会聚众,本教重新焕发生机,杨逍心中感慨万千,便道:“教主一声令下,杨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无忌道:“我年轻识浅,忽当重任,常自有战战兢兢之意,唯惧不克负荷,误了大事,杨左使深通教务,还请随时指点。”
杨逍道:“为教主排忧解难,正是属下分内之事。对了教主,说起来本教历代均遭严禁,但始终屹立不倒。南宋绍兴四年,有个官员叫做王居正,对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说到本教之事,教主可以一观。”说着拿出那本《明教流传中土记》,翻出抄录着王居正那道奏章。张无忌看那奏章中写道:“伏见两浙州县有吃菜事魔之俗。方腊以前,法禁尚宽,而事魔之俗犹未至于甚炽。方腊之后,法禁愈严,而事魔愈不可胜禁。……臣闻事魔者,每乡每村有一二桀黠,谓之魔头,尽录其乡村姓氏名字,相与诅盟为魔之党。凡事魔者不肉食。而一家有事,同党之人皆出力以相赈恤。盖不肉食则费省,费省故易足。同党则相亲,相亲则相恤而事易济……”张无忌读到这里,说道:“那王居正虽然仇视本教,却也知本教教众节俭朴实,相亲相爱。”
他接下去又看那奏章:“……臣以为此先王导其民使相亲相友相助之意。而甘淡薄,教节俭,有古淳朴之风。今民之师帅,既不能以是为政,乃为魔头者窃取以瞽惑其党,使皆归德于其魔,于是从而附益之以邪僻害教之说。民愚无知,谓吾从魔之言,事魔之道,而食易足、事易济也,故以魔头之说为皆可信,而争趋归之。此所以法禁愈严,而愈不可胜禁。”他读到这里,转头向杨逍道:“杨左使,‘法禁愈严,而愈不可胜禁’这句话,正是本教深得民心的明证。这部书可否借我一阅,也好让我多知本教往圣先贤的业绩遗训?”杨逍道:“正要请教主指教。”
两人正说得热烈,忽然“咚咚“两声,传来敲门声,随之进来一位俏丽少女,正是杨不悔,她随父亲一路东来,眼见张无忌身边有一个小昭服侍,便一向离得远远地。这时见张无忌和父亲一起商谈教中大事,便趁机弄了几色点心,亲自捧向书房。在门上轻敲数下,然后推门进去。正好两人都觉得月复中有些饥饿。
张无忌先是谢过,然后和杨逍谦让一下,两人都拿了一款点心,吃了起来。张无忌笑道:“不悔妹子,你的手艺果然了得,快赶得上郭大哥了。”
杨不悔偏头一笑,道:“我哪里及得上你郭大哥,不过我做的这些点心,你……你们喜欢吃就好。”
房中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远处月亮门外,小昭低着头走过。
大都,小郭所居住的客栈。
楚翔、太史意等人向他汇报了飞鸽传书,小郭呵呵一笑,对弟子们的工作很是满意,太史意道:“从目前看来,计划初步展开,明教再想从江湖道义上领导正派,已经不可能了。”
小郭道:“不错,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也罢,峨眉派也罢,力量还小的很,领袖西南武林已经不错了,若要统领天下武林正道,进而统领明教,驱逐鞑虏,还是很困难的,我们还需要一步步发展实力,多打胜仗,天下武林才会对我们心服口服。”
楚翔道:“主公所言极是,少林是千年不倒翁,从十三僧救唐王开始,便是谁强倒向谁,是以千年不倒,领袖武林。不管他们做过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他们都是江湖声望所在,他们不会随便就会将投注定在我们身上的。”
小郭道:“不错,其实这些人都是锦上添花的,指望他们同患难,那是极难。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希望他们关键时候不拖后腿,要想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终究还是需要我们自己的努力。”
楚翔和太史意齐声应是,太史意接着道:“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赵敏带着几百名武士已经离开涿郡城,预计明日午时便能到达卢沟桥,相应准备工作已经开始展开。”
小郭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么快!看来我们必须今天离开大都城,此事一完,立刻转兵向东,从海上离开。”
“诺!”
大都西北山区。
白天羽立在一座年久失修的烽火台上,遥望远处的长城——此时的长城已经有近千年未曾休整,已经成了断壁残垣,但是大体框架还在,其中蜿蜒盘旋,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一点点伸向远方,巨龙飞天之势。丝毫不减。
良久,白天羽轻轻吐了一口气,转首对旁边的一位清瘦老者道:“冯兄,看着江山如画,正和我等英雄豪杰去奋斗,岂能让那鞑子坐了江山,在我炎黄后裔头上作威作福,你投奔汝阳王府,这辈子就是一个奴才了。”
冯姓老者捋了一下胡须,道:“当年阿鲁被那谢逊所杀,我报仇无望;而普天下能让我得偿所愿的,唯有元廷汝阳王方可,我投奔汝阳王,岂是为了我个人富贵?”
白天羽叹道:“能威压魔教,处理谢逊的,可不止如汝阳王府,你为了一己之私,做了违背祖宗之事,就算报了仇,又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老者悠悠叹了一口气,道:“那是气血上头,顾不上这许多,可是如今年纪已老,再行后悔之想,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白贤弟,你我相交几十年,老夫一步错,承你批评,心中已经感叹万千。”
白天羽道:“姜尚八十封相,冯唐七十出使,都是老当益壮,你不过刚过一甲子,又有何言老?冯兄,天下大乱之相已现,眼看便要群雄并起,诸葛亮出师表里头说: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这便是乱世。正是我辈奋武意扬之时,威压明教之人已经现世,你何必拘泥?”
老者道:“我知道你一向以虬髯客自居,莫非你已经找到了李世民?”
白天羽道:“万事万物运行皆有其本,《易筋经》上引了《易经》的一段话,大致是说简繁之道,易有三意----变易、不易、简易,在武学上下比喻便是以不易为内功心法,以变易为武功招式,而后循序渐进,至以简御繁的化境,是为简易。而有人以简易之法,压制明教,拯救五派,还顺带让汝阳王和九王朝争愈烈,这等心机手腕,可谓天下豪杰之首。”
“你说的,便是那峨眉郭奉武?”
“不错,其实你身在汝阳王府,心却在汉家百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只之心愿,是辅佐一位英明汉主建立功业,如今明主已现,你还犹豫什么?再说了,这几个月来你奉汝阳王千金之命打探与他,可是他就在大都城内运筹帷幄,调控阴阳,你想不到吧。”
老者喃喃道:“何为豪杰?轻千金而重一诺者。可为豪杰;愤不平而怒杀人者,可为豪杰。凡此等人,都有号令千万之能,却极难取得天下。能取天下者,大多是盖世英雄、傲世枭雄、鼎世奸雄。这峨眉郭奉武,心智坚定,慧眼明察,机敏权达,常以锐破弱,令汝阳王万全计策毁于一旦,让老夫生无力对抗之心,这人,当得了英雄豪杰之称。”
“当今世上,有谁能算豪杰,有谁能算英雄,枭雄,奸雄?胡人从无百年之运,眼下群雄并起,明教、海沙派、巨鲸帮都有豪杰现世,但这些人都是重地利而横行江淮,不过是一时之杰罢了,这郭奉武却是收揽人心,这无往而不利,冯兄,你还犹豫什么?”
老者长叹一声,道:“不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如今大汉生机已现,我岂能再拘泥于一家之仇,当奔之投效以全我愿。”
老者说罢,也不道别,转身翩然下山,身法轻灵如羽,在哪崇山峻岭当中犹如翩翩蝴蝶,姿势优美大方。
白天羽目送老者远去,转首看向长城,良久,默默说道:“既然此人其势已成,何不径回雪山,建立凌霄城,自创雪山派,也算完成我自小之愿!这如画江山,就让年轻人追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