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前面就是乐成城了……公孙将军虽然心高气傲,但比张燕更有自知之明一些,知道自己在内政方面有所欠缺,故而冀东三郡也是亦步亦趋.两年下来倒也有了些模样,但比起咱们青州,终究还是差得远……”
带着满满的自豪,向导尽职的说明着沿途的地理人文,换成其他时间,王羽肯定会听得津津有味,但现在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正是离开平原城的第五天,沿途上,王羽已先后接到了魏延、徐晃和太史慈的回报,幽州战局的急转直下,说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公孙瓒太急了,敌人也太过狡猾。
鲜卑三部联合的事,历史上应该没发生过,否则这样的大事肯定会有记载。历史上没发生,很可能和曹艹的对外策略有关;现在这件事则很可能和刘虞、许攸的策动有关。
阎柔、鲜于辅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曹魏的高官。曹艹亲征辽东,剿灭了袁尚、袁熙之后,就把北疆留给了这些地方势力,鲜于辅就是刘虞之后的幽州牧,阎柔是什么官职,王羽不太记得,但比起刘虞、公孙瓒时代,肯定是只高不低就对了。
因为是怀柔政策,所以鲜卑人就感觉不到迫在眉睫的危机,依然沉浸于自相残杀。而鲜于辅、阎柔等人掌控了实权之后,也得以更深入的参与草原上的争霸,故而曹魏时代的北疆,没受到过太严重的威胁。
等到后来曹彰成年,出镇北疆,边境就更加安稳了,曹艹也得以专注与孙、刘两家争夺霸权。
现在呢?公孙瓒是有名的强硬派,自己虽然只和外族打过一次交道,但高唐那座得胜山却早已名震天下了。便是当年的霍去病,手段也未尝如此狠辣过,封狼居胥的同时,他没少抓俘虏。
所以,鲜卑人会感到惧怕,采取自保措施也是有情可原。
当然,以鲜卑人的智慧和信息量,很难把握住事情的重点,但许攸可以!此人行走于中原各路诸侯之间,对中原形势的了解,不在任何一家诸侯之下,再加上他从中平年间就练就的阴谋策划能力和口才,说服头脑简单的胡人自然不会太难?
单凭许攸一个,肯定没有行走于鲜卑各部,串联勾结的本事,但刘虞在草原上是很有名望的。年年送钱送粮,还帮忙压制了公孙瓒这头恶虎,如果这样还得不到鲜卑人的友谊,那鲜卑人也就不能算作是人了。
王羽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倒是自己帮了许攸的忙。
他倒不会因此而懊恼,幽州问题迟早要解决,宜早不宜迟,拖着反而夜长梦多,至于被敌人利用什么的,那也是无法可想。
战争的最大特点和魅力,就是过程中充满了不确定姓,即便是兵圣他老人家,也从未留下只言片语,教后人如何完全把战局掌控在自己手中,因为那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一件事。
拿这场幽州之战来说,自己也没想到赵云、魏延在中山打的那么顺手,同样也控制不了公孙瓒的情绪,只能看着他一头冲进了陷阱。
现在的问题不是总结经验教训,而是如何解决难题。
目前的形势是这样的:公孙瓒在居庸城战败,却没有全军覆灭,公孙瓒在激战中受了重伤,在残军的护持下,避入居庸城坚守待援。
一部分突围求援的骑兵,将居庸城的消息传递给了蓟县的单经和涿县的邹丹,二人集中了手上不多的兵马,一边向青州军求援,一边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救援之路。
以两千多骑兵,七千左右的步卒,向刚取得一场大捷的十万胡骑发动进攻,可谓以卵击石。但无论是私心很重的单经,还是邹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二军在昌平会师后,压根没等徐晃的回信,直接就北上了。
很显然,魏延的劝说失败了,不但失败,而且还令得邹、单二将意识到,青州军不可能跟他们一样,不顾一切的救援公孙瓒,所以二将才走得这么干脆。
他们离开昌平时的心情,想必也不是对胜利的憧憬,而是怀着和老兄弟们死在一起的决心吧?
徐晃的应对中规中矩,他分兵四路,遣关平的三千军进驻泉州,协防漂渝津,同时也可以有效防止东面的敌人潜越东路防线,攻入冀州。
胡才率三千兵留守雍奴城,保护漂渝津往蓟县的粮道,同时作为关平的后备军;李乐率两千军西进范阳,与魏延汇合,压制麴义和范阳地方势力;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进驻蓟县,兼顾各条战线的安全,根据战局的进展,采取必要行动。
没有奇谋,也不需要奇谋,这个时候就是要求稳,无论如何,阵脚不能乱,这就是所谓的大将之风。
相对而言,魏延和太史慈就显得有些激进了。
早在与李乐汇合之前,魏延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涿县。
麴义也是一员上将,邹丹围城,魏延窥伺在旁,他自然不敢轻动,但邹丹一走,他若是还意识不到战局有变,采取果断行动,那他也不过是个只会红着眼拼命的庸才罢了。
魏延的计划,就是预测麴义的动向,然后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待其经过时,全军暴起突袭。
计划不能算差,但不确定姓太高,一旦预测不准,或者被麴义窥破,加以利用,魏延的处境就很危险了。情报显示,幽州杂胡领袖之一的齐周,在蓟县之战后,率余部进入了范阳境内。
王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既然能和鲜于辅、阎柔并列,势力肯定不容小觑,一旦齐周和麴义合流,那魏延即便伏击成功,恐怕也无法扭转强弱之势,反而会把自己送入仙境。
但魏延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冒险的是太史慈。
东路是否会有警讯,现在还不确定,所以徐晃统共只部署了六千兵马在东线。王羽估计,徐晃应该是觉得右北平还有田楷挡着,就算挡不住,至少也能传个消息过来,到时候再做调整也来得及。
徐晃的处置毋庸置疑。
现在幽州战线全线告急,处处捉襟见肘,兵力要保持机动才是最安全的,构筑防线,处处被动防御,只会彻底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不过,王羽觉得,以胡虏和许攸联合之后的狡猾,乌丸若来,也不太可能摆明车马的来,应该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太史慈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把漂渝津的防务丢给了副手李斌,自己带着五百海军扬帆东进,准备狙击东来的乌丸大军。
王羽揉揉眉心,搞不好啊,这又是一场几百对几万的悬殊战斗,这个太史子义,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呢?
王羽皱眉苦思的时候,诸葛亮这个参谋也没闲着,他一面拿着舆图仔细研究,将战局和地理状况一一对应上,一面向几个向导请教,避免纸上谈兵。向导有关乐成的介绍,倒有大半是说给他听的。
远远已经望见了乐成城的棱廓,诸葛亮终于理出了头绪,提醒道:“主公,到了乐成,就必须要决定前进方向了,是沿着清漳水东北而进,去支援漂渝津?还是沿着沠水继续北上,去范阳支援文长将军?亦或走滹沱河路线,去蓟县主持大局?”
这是个很艰难,也很重要的选择,三路都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魏延和太史慈不用说,他们面对的敌人都很强,自身的兵力却很有限,徐晃那里看似安全,其实也挺危险的。
一方面徐晃要决定在什么时间,以怎样的规模支援同僚的分战场,另一方面,他还随时有可能直面乘胜而来的十万胡骑。把这么重大的决策交付在部将手中,这也是一种风险。
“不等羽林军和疾风骑兵的回报再决定?”王羽还在思考,未及答话,吕绮玲心直口快,插嘴问道。
王羽摇摇头:“子龙出关后,一直行踪飘忽,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都很难讲,给他下指令,还不如指望他自行判断呢。其实,我现在倒是希望信使找不到他,如果能被信使找到,他的处境恐怕也很危险了。”
不像他这支亲卫,赵云的轻骑机动力超强,就算明知他的行军路线,信使都未必追得上,更别说在兵荒马乱的代郡了。所以,王羽给赵云的命令是最模糊的,甚至可以说,那不是命令,只是提供了军情分析供对方参考而已。
吕绮玲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倒也理解。
名义上都是骑兵,但以烈火为名的亲卫重骑行军速度并不很快,因为这是一支武装程度极高的重装骑兵。
别看表面上只有一千五百人,但随行的扈从却足有两三倍于此!换乘的战马,驮马,再加上马夫,上路后吕绮玲才发现,这支一千五百人的小军,实际规模却已经超过了五千人的雷霆军,远远看着行军的队列,说是一万兵也有人信。
所以,风火骑兵的行军速度,特别是战略行进速度,其实是差了好几倍的。信使能准确找上王羽,找赵云却是千难万难。
“那羽林军呢?”想了想,她又问道。
“文则啊,”王羽呼出一口气,形成了一条长且粗的白雾,看着白雾渐渐消散,他的思路也开始清洗起来:“只要有命令,文则肯定能执行得完美无缺,他那边不用担心……”
说着,他一欠身,在诸葛亮手上的舆图上指了指:“我决定,咱们就走这条路!”
“这条?”看着王羽指点的地方,诸葛亮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选择,着实有些不靠谱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