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倾尽天下 第025章 以宝易命

作者 : 断崖

当戴铎听扶风来报,说是四阿哥、十三阿哥以及黛玉在自家门口附近遭遇刺客刺杀的时候,心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不过他更加担心的是这件是会不会牵连到戴府,虽然说戴府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在各种捕风捉影之下,谁又能知道会不会牵连进去。

想到这里,戴铎不禁叹了口气,当初他虽答应出任鸿钧书院山长一职,其实一来是因为林如海是自己的好友,二来佟家对自己也算有恩,只是他实不想牵涉到那些是是非非之中,要知道,当初戴家因为多尔衮的关系,已经是损伤了元气,如今却再不想卷入那些皇子阿哥的争斗中去了,所以他当初才会在中了进士之后,便自回了金陵,而没有在朝为官的原因。

但是如今看来,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做出抉择了,而这一点,怕是林如海那个老狐狸早就料到了罢?也罢,也罢,即使是为了震儿,他也是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窝在金陵的,不然也太对起“百年戴府”这个书香世族的招牌了。

既是下定了决心,戴铎也不再犹豫,因此未等胤禛前来寻他,他便先去求见了胤禛。

听到吴有福来报说是戴铎求见,胤禛倒是有些讶异,但随即便明白过来了,心中暗道这戴铎倒果然如先生所说的是个极为聪明的,由此看来他倒是得感谢昨晚的那两拨刺客,若不然,这戴铎怕是不会这么下定决心呢。

“请戴先生进来罢。”虽然说胤禛现下是客居戴府,但是胤禛毕竟是皇阿哥,身份尊贵,因此即使是主人家的戴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胤禛的。

戴铎一开始还以为胤禛会为难他一番,却没有想到吴有福很快便出来,说是胤禛请他进去,由此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这个四阿哥。

走进屋子,戴铎意外的没有看见黛玉,但随即也就了然于心,想来是昨儿晚上的那场刺杀被惊吓着了,更何况现下时辰还早,想来还正睡着呢,如此也好,省得有一个女乃女圭女圭在跟前,有些话他倒也不好尽说。

“戴先生请坐。”胤禛示意丫鬟上了两杯茶,又让戴铎坐下,戴铎倒也没有假意谦让一番,也就依言坐下了。

“戴先生倒是个率性之人。”胤禛心中暗暗点头,若是戴铎刚刚跟他推让一番的话,他倒要怀疑戴铎此来的诚意如何了。

“四阿哥谬赞了。”戴铎道,“草民也不拐弯抹角了。草民今日求见四阿哥,乃是为昨晚之事。”

胤禛道:“昨晚之事,本阿哥心中清楚,并不关戴先生的事,戴先生无须介怀。”

戴铎听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开口道:“话虽如此,到底是草民失察,才致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以及玉格格遭此劫难,草民这里向四阿哥请罪了。”

说着,便自站起身,向胤禛拜了一拜。

“戴先生无须如此。”胤禛让吴有福扶了戴铎起来,“戴先生此来,不是专为此事而来罢?”

戴铎闻言,因叹了口气,道:“草民心知,这几日怠慢了四阿哥,想必四阿哥心中必定也有些恼了草民。”

听戴铎此言,胤禛不禁皱了眉头,“这倒不会。”随即便又听戴铎继续说道:“只是四阿哥不知草民如此做的情由,还请四阿哥一一听草民道来。”

原来戴家自来便是书香世家,明末的时候,更有不少戴家的人在朝为官,只是奈何朝廷吏治败坏,崇祯帝有心整顿朝纲,但是奈何后宫不宁,东西两厂更是强权在手,有心而无力,长此以往,大明必亡,戴家之人心灰意冷之下便纷纷辞官。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不久之后,戴家人便听到了多尔衮领兵打进了山海关,崇祯帝吊死煤山的消息。随后,便是大清朝的建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为了巩固大清的统治,摄政王多尔衮下达了剃发令,下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更是策划的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数不尽的无辜百姓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水,便是城墙似乎也被染上血色,而这其中,也不乏戴家人的血,这也让在朝廷供职的一个名唤戴源的戴家的人的处境极为微妙,而导致的结果就是戴源虽不至被逐出宗族,却也无法再返戴家老宅,而在朝廷中,因为戴源是顺治授业恩师的关系,所以被多尔衮所忌讳,最后戴源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不过五十便自郁郁而终了。

说到这里,便只听戴铎道:“实不瞒四阿哥,那戴源乃是草民叔祖,草民那叔祖可以说是戴家最是博学有识之士,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自是令我戴家寒心不已,更何况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也死了不少的戴家的族人,因此自那之后,为了明哲保身,戴家再不入仕。至于草民为何就任鸿钧书院山长之职,一来是从如海兄之请,二来也是我戴家欠着佟家的恩情罢了。”

说到这里,胤禛算是明白过来了,于是他便问戴铎道:“既如此,不知戴先生如今却是何打算。”

戴铎听了,便笑道:“至于这个,草民早有打算。如今四阿哥尚未出宫开府,一切尚言之过早,倒不如先缓两年,再者金陵这处,鸿钧书院山长一职也未有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有草民在金陵,也能多为四阿哥物色几个他日的左膀右臂,只不知道四阿哥意下何如?”

听戴铎如此说,胤禛不觉微微思索了一下,于是便道:“既如此,便依戴先生所言罢。”

胤禛在与戴铎长谈一番之后,在金陵又待了几日,在这期间,胤禛亦易服往鸿钧书院去了几回,这才知为何林如海说这鸿钧书院乃是孝懿皇后为其退步抽身之所在。

这鸿钧书院与一般书院不同,其学生多为寒门子弟,更多的甚至是父母双亡的孤儿,然而他们却俱是上进之人,更都曾受佟家的恩惠,再加上有戴铎做山长,确能保证他们的品行高洁,绝不致忘恩负义,是以这些人将来若是入仕,势必会成为胤禛的助力,显然孝懿皇后为胤禛,可谓是用心良苦。

“其实四阿哥不知道,其实现在朝中,便已然有不少官员乃是出自鸿钧书院。”这日,胤禛从鸿钧书院归来,戴铎便对胤禛开口说道,“而这些人在朝中,虽不是身份显要,但也是身居要职,尤其是六部中,也有几位出自鸿钧书院。”

听了戴铎这话,饶是胤禛再镇定,也不禁心中愕然,只不过脸上不显罢了。

而戴铎却仿佛在说什么没要紧的话一般,很是平淡地问胤禛道:“四阿哥可需要他们的名单,草民可誊录了交给了四阿哥。”

胤禛听了,略略思索了一番,便道:“暂且不用,如今太子殿下风头正盛,有大哥与其相争便也罢了,爷可不想掺和到其中。”

听了胤禛这话,戴铎只是笑笑,他可不信胤禛会一点争位的心思也没有,不过既然胤禛这么说了,戴铎也不便再说什么,更何况刚才他也不过就这么一问,事实上若是果然胤禛要那名单,他还得仔细斟酌一番,毕竟以现在朝中的形势来看,实在不是胤禛与太子相争的最佳时候。

因着接连几日相处下来,胤禛发现戴铎也确实是位有识之士,因此便也就时常拿一些事情询问戴铎的看法,故而在谈论完鸿钧书院的事情后,胤禛又问了戴铎一些有关政事方面的处置方法。

而事实上,这些也都跟康熙交给胤禛的一件差事有关。而说到这件差事,就不能不提到前明皇室。

当初多尔衮带兵打进山海关,崇祯皇帝在自尽前曾将自己一众妻女尽皆斩杀,只为免遭清兵凌辱,不过因为崇祯皇帝没有武功,所以当时只是拔剑一阵乱砍,所以除了被崇祯皇帝斩断一只手臂的长平公主之外,还有崇祯皇帝的一个妃子存活了下来。而那位妃子当时正是身怀六甲,只是未知男女而已,而为了躲避杀入紫禁城的清兵,她躲入了冷宫中的一口枯井之中,直到后来清兵离去,才被人给救了出去。

也因为如此,便又有一名前明皇帝遗孤给遗落在了民间。

当然,此事一开始并无人知晓,直到后来被康熙命人查探真假朱三太子的时候被暴露出来,后来得知那名妃子生下的乃是一位皇子,母子二人一直暗藏在镇江,后来因为钱塘江大水,那位皇子因此丧生,只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女儿,她的祖母也就是当年的那位妃子便带她逃难至金陵,到如今,这个皇子所出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只比胤禛大上一岁。

为了怕被有心人利用,康熙便命胤禛给林如海送节礼之际前往扬州,顺道至金陵,调查出此祖孙二人的居所,并将两人送回京城。

胤禛当时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还好一阵惊讶,毕竟这种差事,一般来说皇阿玛是不该交给他来做的,但是后来想想,便也明白了康熙交给自己来处理的理由。而这理由无非就那么几点:其一,他是身份尊崇的皇子,又与太子走的近,所以与其交给那些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太子或者有野心的臣子,倒不如交给自己;二来自己在朝中也好,还是在兄弟也好,甚至是自己表面上的生母德妃都不喜欢自己,所以皇阿玛不担心自己利用这事结党营私;三来大概是因为恩师的关系,林家在江南人脉极广,且林家的势力便连皇阿玛也不一定清楚,如果自己处理不好,恩师一定会插手。

想通了这几点,胤禛便也不再多问,当时便立刻接下了这件差事。而康熙当时见胤禛什么话也没多问,心中更是满意。毕竟他虽然是众位皇子阿哥的阿玛,但他首先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不喜欢他在一些事情上多嘴的。也因此,康熙便很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胤禛去处理了。

戴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在江南还是有着自己的人脉的,更何况如今戴家已经彻底的将自己绑到了胤禛这条船上。因此戴铎在得知胤禛在此事上的为难之处后,便立刻着人去打探那前明公主祖孙二人的所在之地了。

其实戴铎不知道的是,即使不用他,有监兵在此,不出两个时辰,监兵便能将那前明公主祖孙二人的所在查得一清二楚并将她们带回来。而胤禛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想看看戴家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二来也是想看看知道了如此隐秘之事后,戴铎会是何种反应。

不过好在不管如何,其结果都让胤禛感到满意,而让胤禛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结果不是完全由戴家查出来的,那个扶风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小的力。而这,不禁让胤禛感到担心,不知道那扶风心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可是没有忘记监兵当时所说的话,这扶风是千年妖狐的化身,而且狐族与龙族一向不和。

不过胤禛也知道,现在不是操心这些事情的时候,而且就他观察,这扶风虽显得有些神秘,但却未必会存有什么坏心,不然以监兵都未必能敌过他的现在,他若果然要对自己不利,也不必一直拖拖拉拉的不是。也因此,胤禛暂时也没有把那扶风放在心上。

而知道了那前明公主祖孙二人的所在之处,胤禛第二日便自赶往了那里。

那是金陵的一个小村庄,且还比较生僻,如果要进城的话,需要雇上马车走上个一二个时辰方能到达,而这村庄的人大都种田为生,只有几家织户以织布为生,算是比较富有的人家,村里连个像样的酒馆都没有,只有村口有个稍显干净的小茶楼,却也并不提供住店,只是让过往的客商稍微歇歇脚而已。

故而这村庄里鲜少看到胤禛所坐的这般精致的马车,而就在那些村民正自猜测着马车里坐着什么达官贵人的时候,胤禛已经着吴有福去问路去了。

这村子里的都还算好客,因此吴有福没多时便自返了回来,只听他开口对胤禛道:“四爷,前面离这不远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了。”

胤禛隔着车帘看过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棵大槐树,于是便对吴有福道:“既然如此,便着紧些罢。”

吴有福答应了一声,便即赶着马车往那有大槐对的房子赶了过去。

这村子很小,平时一有什么事情,不多时便传得满村子连小猫小狗儿都能知道,因此吴有福才在前面打听,后面便有消息传到了那前明公主的所住之处。

那前明公主名叫红玉,跟着自己的祖母化姓为秦一直住在这个村子里,由于秦氏祖孙待人都十分和善,所以与这村子里的人都相处得极好。而秦红玉更是这个村子十里方圆内数得着的美人,因此不知道惹得多少人前来求亲,其中更不乏颇有些家财者。只不过因着秦红玉身份特殊,实不愿牵累他人,再加上秦红玉自己因着祖母的身体不好,近年来一直卧床不起,所以也没有想要成亲的心思,故而对于来人的求亲,都一概拒绝了。

不过好在乡亲们都还算淳朴,只当秦红玉孝顺,所以也不作他想,与其祖孙两人仍旧如平常一样相处和睦。

因此那些个村民们见到吴有福前来打探秦红玉的家,又是那般气派的马车,只当又是哪家富家少年看中了秦红玉,于是亲自过来求亲了。故而也没多想,只飞快地跑到秦红玉家中来说了。

秦红玉听了来人的话,只笑了笑说:“孙婆婆,你别取笑我了,更何况,我祖母她正重病,卧床不起,我哪有那个心思谈论这些。若是他来了,还请您老帮我回绝了罢。”

那孙婆婆听了,却是劝秦红玉道:“红玉呀,我知道你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可是你年纪也一年大似一年,虽然我不是你亲人,但是我也一直将你当自己的孙女来瞧的,我在旁边瞅着心中着急呀。更何况我才也瞧见那个公子,看着是个不俗的,年纪也不大,与你看上去很相配,更何况你出嫁也是件喜事,你祖母正病着,正要这喜事来冲,说不得这一冲,这病便见好了呢。”

秦红玉听了,也不好说自己的祖母其实是那心病,再是如何也是医不好的,更何况冲喜什么的本就不怎么靠谱的。

而孙婆婆见秦红玉不说话,只当秦红玉是答应了,因此便就出了院门。

乡下的婆子不似城中有钱的姑女乃女乃,因为要做活的关系,所以从来不裹小脚,因此走起路来就像一阵风似的。等到秦红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孙婆婆早走出不知道多老远的路了,秦红玉便要喊也赶不及了,因此只得叹了口气,进屋子里去了。

而那边胤禛坐着马车,一路上细细打量着这小小的村庄,不多时便到那秦红玉家门口。

因为事情较为隐秘,胤禛不便带黛玉过来,所以便让胤祥在戴府照看黛玉,故而下马车时,只有胤禛一人。

胤禛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秦红玉祖孙二人的居所,却是两三间普通的低矮瓦房带着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小院外头用篱笆围着,种着几株秋菊并一些菜蔬,院子的右手边则是那株老远便能瞧见的大槐树,胤禛之前在马车上看时还不觉得,如今近前看,不由得啧啧称叹,原来这大槐树极其粗大,足要三人围抱才能抱过来,可见这树种在这里已经很有些年岁了。

胤禛叫吴有福上前扣了门,秦红玉在里面听到了,忙掀了帘子出来,却看到两个服饰华美的年轻公子,不禁心中吃了一惊。

胤禛一路上早听人说秦红玉的美名,一开始只觉得是乡下人粗鄙,长得稍微清秀些便传得跟天仙似的,因此心中一开始并不以为然。但如今亲眼见了,才知所传非虚。

秦红玉也并未穿什么华贵的衣裳,精致的首饰,只是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粗布衣裳,外边罩了一件青布撒白花的褂子,一头青丝松松的挽了一个倭堕髻,并簪了一朵粉色的小绒花,乍看上极为简单的妆扮,却穿出了一身清贵的味道。

胤禛面上不显,心中却忍不住暗暗赞叹,果然即使是落魄了,但到底是正经的公主,这气质不是一般的农家女可以相比的,也怪不得都传说前来求这秦红玉为妻的男子数不胜数。

胤禛在打量秦红玉的同时,秦红玉也在心中品度胤禛的身份。她不是普通的农家女,这一点她自出生便清楚得很,所以她从小便自习学了许多农家女所不会去学的东西,例如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去推测一个人的身份。因此秦红玉在看到胤禛的第一眼便猜出胤禛的来历定然不一般,因此不由得心中微沉,她知道,她这回,恐怕是跑不了了。

“两位公子,请进罢。”秦红玉在心中忖度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打开了院门,请胤禛和吴有福二人进去。

“姑娘对我二人来此似乎并不吃惊?”进了屋子坐下,等到秦红玉泡了茶来,胤禛在品了一口茶后,开口问道。

“这位公子不必拐弯抹角,大可直接报了自己的身份,我在此隐居十多年,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自己的身份自己还是清楚得很,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逃避便能逃避得了的,所以公子有话大可直接讲了出来。”

秦红玉听了胤禛的话,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眉头微皱,开口反问道。

“既然姑娘这般说了,那我大可不必隐瞒。”胤禛听了,心中赞叹,看来这个秦红玉不是一般人呢,这也好,省得他百般试探了。

想到这里,胤禛便看了吴有福一眼。

吴有福会意,于是便对秦红玉介绍道:“这位是当今的四阿哥。”

秦红玉一愣,虽然她早猜到朝廷不会容得她这个前朝公主,但没有想到的是当今皇上会派他的儿子来这里,因此一之时,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而就在这时,屋子来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之后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红玉,你请四阿哥到我这里来,我有些话要对四阿哥讲。”

秦红玉听了,忙掀了帘子进去了,不多会又即出来,胤禛看她,却是眼眶微红,似乎哭过了的样子,不过也没有深究,之后便听秦红玉对自己道:“四阿哥,请进罢,我祖母在里面等你。”

胤禛听了,点了点头,他并不怕这秦红玉祖孙两人会暗算他,因为他知道,这秦红玉祖孙二人都是聪明之人,是聪明之人,就不会想不到,如果自己在这里出了事,她们将会承担何种后果。

因此胤禛一点顾忌也没有地走进了秦红玉祖母的屋子,却见一位老妇躺在床上,虽然皱纹已经爬满了她的脸,头发也已近乎全白,却仍然不难看出老妇年轻时那风华绝代的模样。怪不得这秦红玉生得不俗,有这样的一位祖母,秦红玉想不出色也难。

“罪妇见过四阿哥。”秦红玉的祖母看见胤禛,原本有些混浊的目光渐渐就得清明,挣扎着要起来给胤禛行礼。

“颜妃娘娘不必多礼。”秦红玉的祖母被崇祯皇帝封为颜妃,故而胤禛如此称呼。

颜妃听了,只是惨然一笑,对胤禛道:“四阿哥不必如此,颜妃早在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的那一日便已经死了,如今的罪妇,不过是完颜琴而已。”

“完颜琴?”胤禛一愣,随即目光变得深邃,“颜妃娘娘,你是满人?”

颜妃点了点头,道:“我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嫡系后裔。”说完,她的一双眼睛又变得迷茫起来,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许久之后,只听颜妃幽幽地道:“当初我是随着我的哥哥完颜真到中原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哥哥身上肩负着任务,一心只顾着玩耍,结果对中原本身不熟的我便与哥哥走散了,是朱由检救了我,我当时穿着汉人的衣裳,因此他并不知道我是金人。我也因为这一变故,喜欢上了朱由检,于是在知道阿玛有进军中原的打算,并需要一个内应后,我便主动担下了这个任务,但事实上,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却哪一知,这一见,便是一生相伴……”

“朱由检对我很好,如果一开始我对他只是好感,但后来我是真的陷进去了,所以每每想到自己所背负的那个任务,我的心就有如刀绞般难受,但最后,还没有等到我动手,大清的士兵便打入了山海关,当时我正身怀六甲,我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该出世,但是想到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我就忍不住难过,所以我躲了起来,生下了他。可惜呀,他自出生,身体便不好,钱塘江的那场大水更让来不及逃生,最后落得尸骨无存,我只得抱着红玉逃难金陵……”

说到这里,颜妃又看向了胤禛,目光中闪着希冀:“四阿哥,我知道你此来的目的,更知道当今可能容不下红玉,但是我请求你,无论如何,请保住红玉的一条命,这是我欠朱由检的。”

胤禛听了,却是看了一眼颜妃,道:“你认为我能做到这种事?要知道,即使是太子,也不一定能改变皇阿玛的决定。”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做到。”说着,颜妃挣扎着起身,从床下取出了一个青布包裹,递给胤禛。

胤禛打开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

“这是传国玉玺。”颜妃笑着为胤禛解惑,“当初我的祖上攻破汴梁,掳走徽钦二帝,亦夺走了传国玉玺,后来金国被蒙古所灭,但是传国玉玺却一直在我们一族人的手中,到我这一代,传国玉玺便一直由我保管,如今我将它交给你,作为保红玉一条性命的条件。”

胤禛听了,不禁讶然,但很他便冷静下来,问颜妃道:“你就不怕我得了这传国玉玺后,会反悔食言,转而杀了她?”

颜妃听了,不禁笑了:“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不是那种会食言而肥的小人。”

胤禛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口道:“好罢,我答应你,只要她不自寻死路,我会尽力保她一条性命。只是如果皇阿玛要幽禁她的话,我便无能为力了。”

颜妃听了,顿时笑了:“如此,便也就足够了。”

说着颜妃看了秦红玉一眼,此时的秦红玉早已经怔呆了,她看到颜妃看向她,眼泪顿时忍不住,于是便扑入颜妃怀中大哭起来,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祖母了。

果然,在解决完一切事情后,颜妃仿佛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一般,便自撒手人寰了。

只有还紧紧抱住颜妃的秦红玉,听到颜妃临终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可能,在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在煤山,我要与他永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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