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6
风,寒风;冬,严冬。
这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犹若一泓春水,荡漾着纯真,清澈,空灵。
这双漂亮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孩子,一个被抱在襁褓里的孩子,孩子虽然眼睛有神,但他的身子隔着襁褓也能看出骨瘦嶙峋之感。
孩子连着襁褓被一双瘦弱的双手轻轻放在路边的草丛中。
英俊却消瘦的男孩站在路边,脸色黯淡,神情悲愤又无奈,男孩看着女孩将他们的亲骨肉放下。
女孩的脸庞即使憔悴依然美丽,眉心有一颗淡淡的红痣,美人痣,泪水大颗大颗的划下,犹若带雨梨花,凄凉绝美。
襁褓里的孩子还不知道他的父母要将他抛弃,也不知道妈妈的脸上为什么会带着泪水,但他能感觉到妈妈的痛苦,颦蹙着秀气的淡眉,仿佛像为妈妈分担痛苦。
女孩依依不舍将自己的骨肉放下,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不肯抽离孩子的身边。
突然一只苍白、消瘦、无名指处纹着一圈树藤的手抓住女孩的手,将她拉起,向着路上停着的一辆路虎走去。
“走吧,我们还会…”男孩想安慰女孩,自己却止不住泪水,泣不成声。
女孩踉踉跄跄的被男孩牵着远离自己的孩子,头却始终转回目光依旧盯着草丛里的那个襁褓。
突然,女孩挣月兑男孩的手,跑到孩子身边,将孩子的襁褓拉的更高一点,挡住呼啸的寒风,然后对着孩子倾情一笑,终于站起,跟着男孩上车离开…
这一刻,男孩十七岁,女孩十六岁,而那个孩子,只有三个月。
孩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顿时大哭,声音嘹亮却凄凉。
突然两道白汽喷在孩子被冻的通红的脸上,一片粉红的舌头轻轻舌忝在孩子哭闹的脸上。
渐渐的孩子哭闹的声音小了,最终被脸上的舌头逗弄的“咯咯”笑起来。
他不清楚眼前的这是什么,但能感觉到她的善意,就和妈妈一样。
油亮的皮毛犹如绸缎,雪白的绸缎,矫健的身体充满力量,犀利的眼神却充满慈爱。
这是一头狼!
夜,黑夜;林,深林。
外面寒风呼啸,这里却温暖如春,一头雪白的母狼静静躺在舒适的窝中,仿佛像一个高贵的皇后,优雅从容。
她的身下有三只雪白的狼崽在抢女乃吃,和三只狼崽抢女乃的还有个全身光溜溜的孩子!
突然,母狼突然站起,不顾那些嘴里突然失去乳水的狼崽和狼孩哭闹,紧紧盯着洞口,獠牙毕现,毛发乍起。
一只布鞋踏入洞中,布鞋破损,还沾着泥土。
布鞋的主人是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老者注意到这个狼洞里除了一窝狼还有一个狼孩。
老者蹲下来,和母狼对视。
久久,母狼呜咽一声,后退一小步。
老者将手伸向那个呆了的狼孩。
狼孩发现一只手伸过来要将自己带走,突然暴起,狠狠咬在那只手上。
那只手并没有退却,任凭狼孩咬住自己,就这样将狼孩吊起,带离狼窝。
老者带着哭闹撕咬的狼孩消失在丛林,雪白的身影在洞口,映着明月,昂首哀嚎。
这一刻,老者八十六,狼孩五个月。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栋古香古色却被用红漆写个大大的“拆”字的茶楼里传出阵阵叫好声。
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
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一个老者,胡须皆白,坐在桌后。
“…但见那青龙偃月刀一闪即逝,众将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雷霆霹雳炸开,万籁俱静。待到闪电再现,天地皆白,赤兔已然不见,只余下敌将——身首异处!”
“好!”“好!”…
掌声雷动,众客欢呼。
老者桌下,有一小孩,如狼伏卧,竖耳聆听。
这一年,小孩三岁;这一年,小孩有了名字——偃青月!
清澈碧空,空空落落,骤雨初歇,垂柳叶残。
残破的柳叶坠入颠簸的河水,河水颠簸,撞击在青苔石壁上,打旋迸散。
河边是一个古老的大院,院墙的墙皮月兑落大半,斑斑驳驳。
唯有院门上方的大字依旧苍劲——清河孤儿院。
一只瘦小的脚跨入破败的院门,男孩的目光犀利而孤僻!
说书老者逝世,男孩进入孤儿院。
这一年,男孩四岁;这一年,还有个叫槿篱的女孩进入孤儿院,女孩两岁。
朝阳初升,洋洋撒在院中,院中孩童成群。
孤儿院的孩童各有过往,即使在院里玩耍,也各自不同,或开怀大笑,或追逐打闹,或安静发呆,或避开众人…
然而,所有孩童,无论年纪,无论性格,都不敢踏入院子最阴暗的一角。
因为那里蹲坐着一个男孩,那还的身后同样蹲坐着个女孩。
男孩入院两年,从不说话,性格怪异,不让任何人近身,所有的孩子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会刺瞎眼。
甚至有大人只因为动了一下男孩的食物,就被男孩扑到撕咬扯打。
只有一个人可以靠近男孩,是那个女孩,女孩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却在进院的那天就紧紧跟在同一天进院的男孩身后。
女孩不会说话,却一直紧紧攥住男孩的衣角,寸步不离。
“勇关羽,莽张飞,一身是胆赵子龙…”
渐渐的男孩开始开口说话,以自己的方式逗女孩笑。
女孩不会说话,只是咯咯笑。
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开来,如春风吹开男孩的心扉。
男孩沉默时,女孩会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伸出右手食指,在男孩眉心处轻轻一点,蜻蜓点水。
男孩会轻轻捏着女孩小巧的鼻子,女孩会摇着头,躲避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即使女孩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头发枯黄,但她笑起来,就会让男孩从心底舒愉起来。
“巴女骑牛唱竹枝,藕丝菱叶傍江时。不愁日暮还家错,记得芭蕉出槿篱。”
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女孩渐渐长大。
男孩依旧冷酷,却会在女孩面前说那些并不好笑的笑话,女孩也会因那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而笑。
女孩依旧喜欢攥住男孩的一角,男孩也习惯被女孩攥住衣角。
女孩喜欢笑,只对男孩笑。
终于,女孩八岁那年,有一对外地夫妻收养女孩。
女孩不愿离开男孩,紧紧攥住男孩的衣角,从不对女孩生气的男孩第一次凶女孩,拍离她的手。
女孩离开的那天,男孩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女孩忍不住从车上跳下来,跑到男孩的身边,再一次攥住男孩的衣角,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男孩眉心,蜻蜓点水。
男孩伸出手捏捏女孩的琼鼻。
女孩第一次在被男孩捏鼻子的时候哭了。
在女孩离开的第二天,男孩也独自离开孤儿院。
十岁的男孩独自步入大社会!
男孩在社会里模爬滚打,渐渐变得开朗活泼,甚至爱吐槽,然而,男孩骨子里的狼性并没有被磨去,只是被埋藏的更深。
当十二岁的男孩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那条河边,已经没有了那家大院。
于是,男孩开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工作,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漂流,只希望,有一天,能够遇到那个始终攥住自己衣角的女孩。
十九岁这年,男孩自学考上了竹山市的一所大学。
男孩来竹山报道,天上掉下群大螃蟹。
末世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