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也疯狂 四 懂还是不懂

作者 : 望向白驼山

万寿山千年峰由峰底五庄观大殿往上依次错落分布着四十八处修行之所,这些修行之所乃是四十八个真传弟子用自己的无上法力,自行开凿而出,在那山峰顶部,万年石下,自然是五庄观主,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的修行之处。

清风,明月此时正将那写有第十八代弟子名字的布帛缓缓展开在一张方桌之上,镇元大仙身量极高,头戴紫金冠,一身镶着黄边的红色道袍,可谓玉树临风,鹤发童颜,目光炯炯,更有那几缕胡须直垂至月复,颇有仙家风采。

镇元大仙左手搭着拂尘,右手边袖袍一抖将那些新进弟子的名字统统装进袖里,好一招袖里乾坤,看得身边的两个弟子都呆了眼,直到镇元大仙将那些名字都放出来,一个个都回到布帛之上,方反应过来。只见镇元大仙脸色陡的一变,喝道:“清风,明月,你二人给我跪下。”

清风,明月心叫乖乖不得了,师傅上次如此变色还是那该死的弼马温偷了人参果,掀倒人参树时,连忙跪在桌前,镇元大仙手中拂尘一抖,道:“让你二人去寻找有缘人,你二人竟敢如此大胆胡乱寻一些人来凑数。”

明月年纪最幼,平常最得师傅宠爱,大着胆子道:“师傅,清风师兄和我是万万不敢做下此等事情的,若有什么问题,请师傅明示。”

“刚才我一一试探诸弟子,”镇元大仙虽然生气,可是始终语气平和,毕竟他是修行多年的得道真仙:“其中有一弟子名唤有金,资质平平,怎的能选上?”

清风赶忙解释道:“师傅,此子之父在凡间极为富有,这些年前前后后捐助我五庄观的香火钱,抵得上十八枚金丹砂。”他没有再往下说,师傅自然心里清楚,每一代弟子中必然有这样的人物,这也是五庄观的收入之一,不然偌大一座五庄观靠什么支撑运转。

镇元大仙心下稍安,毕竟扬五庄观之名不需要这种弟子,又问道:“那名唤有贵的亦是如此么?”

清风思索片刻,道:“此子乃两界山刘太保的后代,当年刘太保曾经护送唐三藏西行,靠着佛家暗中庇佑,刘家越来越是富贵,本来是想着将此子送入普陀山修行,但又觉着太远,便求了大悲观世音菩萨送入咱们五庄观来,今年蟠桃会时大悲观世音菩萨亲自向师傅你要了一个名额,师傅难道忘了?”

镇元大仙想想,这大悲观世音菩萨当年曾经救活自己的人参果树,她的面子自己是不能驳的,将来万一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推倒了人参果树,自己也好再去求他,更何况蟠桃会上她亲自打了招呼,只得作罢,接着问道:“那有缘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道德真经中哪儿来的那个缘字?”

清风,明月无奈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与镇元大仙听了,镇元大仙也奇怪动容道:“飞沙走石,那些字竟然丝毫未动?”

明月连忙接口道:“师傅,清风师兄和我亲眼所见,绝对不敢有丝毫瞒骗。”

镇元大仙也微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叹道:“既然如此,他便做我五庄观第九个有缘人,有缘,有缘人,有缘。”镇元大仙念了数遍,忽地由叹转笑:“索性破例依了他,就让他叫有缘吧。”

次日一早,东边刚刚露白,有为便一一叫醒有德,有缘两人,这间竹楼之中毕竟他为师兄,又是第一日,若是有人迟到却是不好,三个懵懂少年固然睡眼惺忪,可是依然挣扎起身,出了竹楼,只见旁边竹楼之中的师兄三人也出来了,趁着天色尚早,一步步往上模去。这一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莫爬了一炷香时间,到得芙蓉峰顶,正好看见东边旭日初升,霞光万道,只见横跨天际之间,红云纵横,时不时还有几只仙鹤翱翔于云端,几声鹤鸣,振聋发聩,催人奋进,将这些个少年们一路爬山带来的疲劳,一扫而空,沉浸在那绝美朝霞之中。

芙蓉峰顶早有一人,等候多时,身高八尺,剑眉星目,站在那山尖石上,迎着朝阳挺立,山风吹来,衣袂阵阵响动,飘飘然似神仙中人,他转过身来,朗声道:“鹤鸣三声,众位师弟、师妹请进鹤鸣堂。”

众新进弟子此时方醒过神来,依次入内,里面亦如休息之竹楼一般,亦很简陋,堂前挂着五彩丝线绣成的天地二字,前面摆着一张简简单单的长桌,堂下三个一排,依次摆着九个蒲团,不用多说,有缘自顾自的寻到角落那个蒲团,站在蒲团之前。此时,刚才那人飘然进屋,站于长桌之前,声音柔和之中带着力量:“诸位师弟、师妹,我乃尔等大师兄,道号逸云。”

他话音刚落,九名弟子齐齐稽首道:“见过逸云师兄。”

逸云很是亲切友好,微笑道:“诸位师弟,师妹请入坐。”众人才齐掀道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逸云见众人坐好,才接着道:“本来每日一早是晨读时间,我们四十八个真传弟子一般是不过来的,待得诸位用过早膳之后,每日上午都会有一人过来给诸位师弟、师妹讲课,下午自行修行,只是有一条只能在这芙蓉峰活动。”

说到此,逸云扫视众人一番,见都没有异议,便继续道:“修行之要,在于法力,而法力增长有两条路,一是服食金丹,二是吸天地之灵气,或打坐,或立功,或炼龙虎,或配雌雄等,某一日能达到引气入体的境界,便算是入门了。”

他这话一说完,底下众弟子不由开始议论纷纷,来了这么多日子以来,众人终于听到关于修行二字,难免轰动,逸云微微咳嗽一声,弟子们赶紧安静下来,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熟悉这种境况,接着道:“一会儿我自会教导大家吸收天地灵气之方法,稍安勿躁。”

“四年修行,分为两个阶段。前两年自行修炼,同时我们也会考察诸位的资质,第二阶段会根据各人资质不同因材施教,教各位那无上法术。”逸云这番话又在众弟子中引起波澜,只因着那无上法术那四个字,此时的他们最羡慕的就是仙家腾云驾雾,点石成金。

“但是,”逸云突然的转折总算是又引起众弟子的注意:“这两年时间有两个要求,其一是要将我道家五千道德真经倒背如流,其二要做到精通梵文。”

他话音刚落,就有胆大的弟子有为起身问道,只见他略一稽首:“逸云师兄,我觉的吧,我道家五千道德真经倒背如流,理当如此,只是后者精通梵文,我略有不解。”他话一说完,就有不怕事大的有金,有贵跟着起哄,当然大部分人如有勇,有德,有缘都安坐于此静等大师兄逸云解答。

逸云示意有为先坐下,然后叹一口气道:“有为师弟,实不相瞒,百年前我道门大行其道时是不用修习这梵文的,然则如今在这三界中,佛家经典盛行,依靠佛门生存的修行者也比比皆是,诸位若能精通梵文,也多一门谋生之道,对诸位师弟、师妹的修行之路也会大有帮助。凡间有云艺多不压身,修习梵文也不是坏事。”说着,他顿了顿道:“在芙蓉峰后山有一藏书楼,各家各门的经典书籍大多收录其中,尔等可自行前去借阅。”

逸云如此说完,众弟子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意气昂扬,声称以后定然努力修行,复我道门昔日雄风等等,这等场面逸云也是见过多次,也不泼冷水,只是微笑着多加鼓励,待得众弟子气息平息,才正色道:“诸位师弟、师妹都仔细听好了,下面我将传授诸位那吸收天地之灵气的要诀。”

众弟子一个个屏气凝神,倾耳细听,就是那好动的有勇也坐直身躯,一向什么都不在意的有德也睁开双眼,有缘自也不例外小眼睛瞪得浑圆,然则逸云却忽地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半空之中传来几句俚语:“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善用三宝可长生。”只留下众弟子一个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不知所云。

逸云传完修行入门之法,踏云回千年峰,正好遇见镇元大仙的二弟子流苏,这流苏与逸云长得截然不同,体态偏胖,个也不高,脸上的肉将眼睛挤得圆溜溜的,一点也没有修行者的风范,此时他正咧着大嘴冲逸云笑道:“大师兄,每一代弟子,你都故弄玄虚,化作一道清风,留下这几句话语,有意思么?”

师兄弟之间显然感情极好,逸云听了倒也不恼,不答他话,也笑道:“死胖子,你一会儿去讲课,不也是老一套么,什么道德真经乃我道门太清道德天尊所作,是我道门经典中的经典,诸位师弟,师妹定要用心……”

流苏赶紧陪着笑打断师兄,道:“逸云师兄,逸云师兄,我错了,我错了,你且打住,你且打住。”说着一溜烟的架着云往芙蓉峰飞去,边跑边道:“师兄,我还没吃饭呢,我且去那边蹭一顿早膳。”

逸云拿他没辙,呵呵一笑,自顾自的踏云回自己修行之所不题。

却说众弟子早膳之时都议论纷纷,主题自然是逸云所留下的那几句俚语,说什么的都有,有为,有德,有缘三人自然坐在一桌。有勇活泼好动,吃饭时也四处走动,琢磨道:“日月星,水火风,精气神……”他嘴中念念有词,猛然拍着有缘的肩膀道:“有缘师弟,你怎么看这几句俚语啊。”

有缘尚未说话,旁边的有德嘴角嗤的一笑,道:“浑身蛮力,没有脑子,这么好理解,天之所以长生是因为日月星,地长生是由于水火风,而人要长生自然是精气神。”

有缘生怕有勇反驳两人吵起来,赶紧道:“有德师兄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我们的精气神能如天地一样自然了,就应该入道了吧,你说呢,有为师兄。”

“我觉得吧,那有金,有贵实在是太过无耻了,公然去有玄师姐那桌吃饭。”有为压根儿没有听他们说的什么,眼睛依然瞅着有玄。有勇,有德,有勇,三人对望一眼,齐齐摇头叹口气,开始低头喝粥,再抬头时,有德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胖子,肉嘟嘟,冲有德贱兮兮的笑道:“你小子,很聪明,有些像我。”

有德生性不羁,眼高于顶,见有人厚颜如此,只是淡淡的向上吹了一口气,他本就没有结发髻,吹的头发微微飘起,眼角甩都没有甩那胖子,自顾自的起身离开,真是帅的一塌糊涂,远处已有师姐,师妹尖叫不已,那胖子却是不恼,贱贱笑道:“有性格,越发像我了。”众弟子看的浑身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鹤鸣三声,众弟子赶紧纷纷入鹤鸣堂,都坐好之后,却是那个胖子走了进来,顿时眼珠子掉了一地,尽皆傻眼,只有有德依然酷酷的眯着眼,有为依然盯着前排的有玄,有勇时不时的挥挥拳头,有缘只有在一侧看着这三个神经大条的师兄直摇头的份。

“师弟,师妹们,我是你们的流苏师兄。”其实胖子这次的笑容很正常,可是在众弟子眼中却被打上了贱的烙印:“今日上午由我来带领大家学习那道德真经的第一章。”

“道德真经乃我道门太清道德天尊所作,是我道门经典中的经典,诸位师弟,师妹定要用心……”流苏说到这儿猛然然想起大师兄逸云说的话,不由陡然打住,又笑起来了,于是乎流苏在众弟子中间有了个很可爱的绰号三笑师兄,流苏见众弟子齐齐盯着自己,好似反应过来,略觉尴尬,咳嗽一声道:“师弟师妹们手中想必还没有道德真经,这个后山藏书楼有,你等自行抽空抄写一份便是,好在今日所讲甚是简单,下面我开始讲那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流苏将道德经第一章背诵了一遍,接着道:“怎么样,简单吧,听明白了吧。”说着,就要出鹤鸣堂而去。

有玄是这一代弟子的师姐,见状赶紧起身稽首道:“流苏师兄,您还,您还,没讲呢,怎么就要走。”有玄本就出尘月兑俗,此时站在流苏身旁,这一对比,简直美得不可方物,有缘只听得有为花痴状道:“我觉得吧,有玄师姐太漂亮了,声音也好听极了。”

流苏闻有玄之言,满脸不解道:“你等皆是有慧根之人,怎会不解呢?当年吾师给我讲时,也只读了一遍,就算讲完了。”他本是聪明之极的人,当年镇元大仙给他讲解之时他确实是一听便明,此时已经是众真传弟子中法力最为高深之人,他如此一说将这九人,人人都鄙视了一遍,只是人人都敢怒不敢言而已。

有缘见众弟子顾及面子都不再问,他连忙起身道:“流苏师兄,有缘愚笨,着实不懂。”

流苏听了倒是赞道:“你倒实诚,不懂就是不懂,还知道问,只是这道着实难讲,每人理解都不一样,每一种理解又都没有错,你自己用心琢磨便是。懂是不懂,不懂是懂,哈。”流苏轻笑一声,就那么洒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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