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27
第四十六章斩敌酋(二)
廖志新不得已按着曾守山说的对营帐里的将士发出命令。匪军将士虽有不甘,但主将掌握在别人手中,不敢造次,愤愤地退了出去。
营帐四边都已破烂,从里面可以看到外头已火把林立,火光耀天,大量弓矢箭弩指向营帐。
曾守山看着廖志新道:“到底还是怕死嘛,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叫人进来把我剁成肉泥。”
廖志新却毫不在意曾守山的嘲讽,反而闭上眼,静待事态的发展。
不一会,一个青壮年士兵带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矮小汉子进来,那士兵对廖志新道:“将军,谈师傅来了。”
曾守山突然心中一动,看了那士兵一眼。匪军没有统一的军服,那人身着普通民服,个头中等,比曾守山和廖志新要矮一些,长脸微须,眼神平静。但曾守山却感知此人精神完足且极度内敛,这种气质只有在师父陈旺廷身上出现过,连那什么武当掌教身上都不曾有过。此人绝对是个高手,曾守山心中已做出了结论。
曾守山轻轻一动匕首,在廖志新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然后命名道:“让那士兵退出去,谈绳墨留下。”
那士兵不待廖志新说话,开口言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划个道吧。你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
曾守山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出去。”
那士兵道:“那你先让将军止血,他腿上还在流血,这样下去会死的。”
曾守山道:“可以,你出去,让那个谈绳墨谈师傅给他包扎。”
那士兵不得已退出营帐,留下的那个满脸皱纹的矮小汉子便要过来,曾守山喝道:“站住?”
那矮小汉子闻言止步,抬起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就是谈木匠?”
“你要怎么证明?”那矮小汉子睁着他那浑浊的眼睛,似乎了无生气。
“我问你答。投石机为什么能够一直发射而不损坏?”曾守山道。
“杠杆木要宽而沉,支架注意分散受力即可。”
“投石机发射需要多少人配合?”
“两人转动绞盘,一人校正,两人搬运石头。”
“那些投石机是你做的?”
“图纸是前辈传下来的,我稍微改进过。”
“改进过?还可以继续改进吗?”
“理论上可以,只要给我时间。现在投射的石块只有三十斤左右,大了机器就容易损坏,但理论上可以发射一百五十斤的石块。”那矮小汉子本来神情言语非常冷漠,但说到这里时一丝傲色显露出来。
矮小汉子对答如流,曾守山已基本确定这个汉子就是谈绳墨。一边暗自庆幸,如果谈绳墨真的把投石机改进成能投射一百五十斤的石块,守城的伤亡起码成倍增加。
“好,你过来。”曾守山道。
谈绳墨默默给廖志新包扎大腿上的伤口。曾守山随口问道:“刚才那个士兵是谁?肯定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高手。”
廖志新和谈绳墨都不说话。曾守山手上匕首一紧,对廖志新道:“回答我的问题。”
廖志新大翻白眼,道:“你烦不烦啊。就这一招。”
“管用就行。挟持人质,亘古弥新。”曾守山憨笑道。
“他叫孙汉斋,是我的亲兵队长。”廖志新见曾守山对此人已经生疑,便不隐瞒。
“他是个高手。”
“不错。”廖志新与有荣焉地道。孙汉斋从小好武,可惜家中清贫,做学徒为生,后得高手授少林拳,大成。然而并不满足,继续寻师学艺,徒步访游南北十余省,闻有技艺者必访之。他天资聪慧,又能潜心为学,后融会贯通,独创拳种,所向无敌。
“有这等高手做护卫,你手段很高明啊。只可惜啊,他玩忽职守,当时不在,否则我哪能如此轻易的抓到你了。”
“他不是玩忽职守,好几天没休息过,今天我正好特批他去睡觉。”即便在别人的匕首之下,命悬一线,廖志新还是不忘给属下辩解。“只能说我点背。”
说话间,谈绳墨已经给廖志新包扎好,血也止住了。
曾守山拉起廖志新。廖志新一动,腿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处又开始渗出血迹。不过他也够强硬,哼也没哼一声。
曾守山道:“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我们商量个办法吧。”
廖志新道:“说吧,什么条件?”
“备一辆马车。我带着谈绳墨一起走。”曾守山条件并不苛刻。
“好。”廖志新很爽快。
廖志新的命令立即发了出去。大约不到一刻钟,那个孙汉斋进来说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放我们将军?”
“马车往东走,一刻钟之内你们不能追击,然后我再放了他。”在此情况下,曾守山已不敢往西走回城,否则殃及池鱼。只能往东跑,再找机会逃生。
“不行。万一你要在那时伤害将军,我们可就拿你没办法了。”孙汉斋立即否定。
“你们没得选择。我的命没你们将军的命那么贵重,你们如果不愿意,尽管试一试。我不介意一命换一命。”曾守山决然道。“一刻钟之内,你们追击,他死;马匹有问题,他死;马车有问题,他死。”
孙汉斋沉默不应,思考着各种可能。
双方都在等待最佳的机会,争取着己方不死而能杀死对方的最好结果。好比高手对弈,只要对方露出一丝破绽,必定给予致命一击。
廖志新这时开口道:“按他说的去做。”
“是。”孙汉斋应道。转身出去交待。
过了一会,孙汉斋又进了营帐,看着曾守山道:“准备好了,我军将士在你马车离开之后一刻钟不会发起攻击和追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和你们一起。否则将军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一切都免谈。”
曾守山想了想,同意了这个附加条件。孙汉斋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有他跟着走,肯定会增加行动的危险程度,但不同意必定是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
曾守山带着廖志新出了营帐,马车就在营帐外边。曾守山每走一步,数千匪军端着刀枪剑戟,弓矢弩箭便跟进一步,亦步亦趋。
曾守山瞪着孙汉斋,手中匕首在廖志新的脖子上再紧上一分,几滴血渗了出来。孙汉斋叹口气,回头示意将士止步。
“让人把马车顶盖和四壁都拆了。”曾守山命令孙汉斋道。他必须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孙汉斋无奈,只得照着做了。
曾守山左手提着廖志新,右手仍然在他的颈部扣着匕首,一跃而起,稳稳地落至马车上。孙汉斋眼睛骤然一亮,曾守山的这个动作让他大吃一惊,做到这一步说明他力量极大,且掌握得非常巧妙。
曾守山从头至尾都没露出一丝破绽,右手的匕首时刻保证即使自己遭受攻击也能划破廖志新的颈部血管。
待谈绳墨坐上马车,曾守山示意孙汉斋驾车。孙汉斋一言不发,坐上驾车的位置。马鞭声响,马车缓缓地驶出匪军主营,向东进发,然后逐步加速,逐渐离开成千上万匪军虎视眈眈的视线,隐入茫茫夜色。匪军果然没有追击,曾守山稍稍松口气,此时才发觉自己背后冷汗已湿重衣。但他不敢完全放松警惕,还没达到安全区域,何况他身边还有孙汉斋这个高手,随时有可能发生变故。
马车驶入田野的平地,曾守山看着自己匕首下的人质,笑道:“廖将军啊,廖将军,你的命果然贵重,没你这个贵人相助,我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廖志新冷哼一声,他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了。他应该是个骄傲的人,做了这么久的人质滋味确实不好受。
前头驾车的孙汉斋道:“你这下可以把将军放了吧?”
“再等等,没到时候。”曾守山没那么傻。
曾守山的感知能力现在越来越强,后面隐隐有万蹄踏地之声,他能感觉到地表有轻微玄妙的波动。敌人已经开始追击了。
曾守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左手在谈绳墨的颈部轻轻一击,谈绳墨立即晕倒过去。这时前头孙汉斋猛然回头,怒道:“你要干什么?”
“好好驾你的车,看着路,别三心二意,把我们摔下去。我倒无所谓,万一把廖将军的脖子划破一点就不好玩了。”曾守山此时有点惫懒无赖。
晚上骑马驾车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此时天近黎明,星光残月之下,隐约能看见点路,孙汉斋不敢大意,别过头去,继续驾车。
曾守山低头和廖志新道:“廖将军,我很再问你一次。解散部众,跟我走。请认真仔细地考虑再回答。”
廖志新在曾守山的匕首一直不敢乱动,坚持到现在早就腰酸脖子疼了。听到曾守山的问题,他坚定地表示:“不可能。”
“成家没?”曾守山突然问道。
廖志新不明所以,顺口答道:“还没有,以前差点就成了。”
曾守山喃喃道:“那就好。你的人生剧本正进入**,可惜突然剧终了。我叫曾守山,别记错人了。”说完,手中匕首轻轻一划,廖志新颈部一股血箭飙出。廖志新恐惧地想抓住点东西,但什么也没抓住,生命急速流失,扑腾两下然后一动不动。一个将来可能成为领袖的人物就此毙命。
前头驾车的孙汉斋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廖志新脖子喷血,怒吼一声,势若疯虎,扑向曾守山,双拳猛然击出。
马车仍在继续前行。曾守山伸手挡住孙汉斋的第一击,没想到才堪堪接住,双臂感受到两股力量穿透手臂直入骨髓。他颇为意外,他虽未用全力,但差点没接住对方拳头,这是自他拳法大成以来从未遇到的事情。而且对方的拳劲带着一种穿透力,导致手臂阵阵酸麻。
电光石火之间,孙汉斋抢住中堂,连环快打如暴风骤雨。曾守山招架不及,胸口被击中一拳,隐隐作疼。见对方出拳极快,且势大力沉,曾守山飘然跳下继续前行的马车,拉开和孙汉斋的空间。孙汉斋反应很快,如影随形,跟住曾守山,拳如雷霆却无声、劲如利刃却无形。曾守山不得已一边招架一边退,一退再退,然而始终无法拉开和孙汉斋的空间。
匪军骑兵在快速追近,甚至不用去感知,已经可以听到马蹄声了。曾守山见情势危急,如果再被匪军围住,十有**得完蛋,于是再退闪身躲至旁边一棵大树后。孙汉斋攻势受阻,曾守山赢得空间,抖擞精神骤然提至义理之境,天地如我,我如天地,一拳蓦地击出,挟势而来,直如天地之威。曾守山拳一出,孙汉斋知道对方势已成,也闪身大树背后,避其锋芒。曾守山一拳击在树身,拳止劲不止,巨力透过树身击中孙汉斋胸口。孙汉斋猛受巨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已容不得他不信了,体内五脏翻腾,口溢鲜血。孙汉斋跌坐于地,无再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