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潜王枢之处得《心神幽虚炼火诀》的上半卷,其中然有凝聚元精之海的办法,不过仅言语描述,颇为模糊。
没有师尊长者指点,仅凭寥寥数语也难以理解其中真意。
此时以然为师,亲眼所见漩涡运转之轨迹,暗暗体会其中玄妙,却比任何讲述都要直观贴切,心中渐渐明起来。
“原来这般道理。张潜微微一忖,将此时心中所悟与《心神幽虚炼火诀》中所载之经义结合起来,便隐隐知晓具体法门,正欲宁心静气进入定境之中,忽然觉得身后泛起一阵凉意,回眸一看,却见一片黑色的幽光飘来,无形物质,好像将夜幕撕下一块,便见那黑暗之中,似乎连通着另外一个世界。
宁静,寂寥。
那黑暗中悄然亮起一道白光,那一种明灭不定、恍如清晨雾气的幽光,在黑暗中漂浮不定,慢慢的从那个世界中飘出来。
像一缕青烟,带着虚无缥缈,在半空中不断幻化,竟然显现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来,陡然来到这个世界中,怨毒的眼神中浮现一丝迷茫,而后看清咫尺相隔的影,那一丝迷茫又话作贪恋,慢慢的靠拢过来。张潜神色陡然阴寒,未想到鬼相费心寻觅之物,竟然被己碰到,此处深渊虽然与地府冥界接壤,然而并不相通,只随着地心元磁之力的波动,偶尔被撕开一些缺口,但这都非定数,全凭机缘巧合,可以说己这运气的确有些糟糕。
这生魂恶鬼对鬼相而言,有莫大用处,但对而言,却百害而无一利。
指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飘然而起,往后退半丈。
那幽魂却似闻见血腥气的鲨鱼,紧追不放,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靠近,似乎心存忌惮。
张潜心头渐渐明,这幽魂实力应该比较羸弱,观其神色,木然呆板,犹如禽兽一般,应该未能修成鬼道,才会受地府黄泉之气影响,而丧失生前记忆,而且连形体都未凝聚,若体内元精充盈,身上阳气鼎盛,这幽魂甚至都不敢靠近,随便一道法术都可轻易将其打灭,可如今体内元精枯竭,连气血都转化消耗许多,气息微弱犹如濒死之,这幽魂然不会有所顾忌,反而想侵占这副炉鼎好重归道之中,情况可谓凶险至极。
虽然修炼道渊之术,炉鼎强横难以损伤,可这幽魂乃虚无缥缈之物,应付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能否抵挡。
张潜微微皱眉,若无法,只能将体内所剩无几的气血转化成元精,祭起真火其焚死。
只如此一来,己便用尽所有手段,再无一丝保之力,在实力恢复之前,完全处于任宰割的局面。
“我却忘,还有这血炼黑金剑气张潜手指轻轻敲着大腿的一侧,被坚硬的触感惊醒,忽然想起,当初祭炼这血炼黑金剑气之时不仅熔炼大量的庚金之气,更吞噬体内不知多少气血、元精融入其中,短短一月便使得明显削瘦几分,这对修炼道渊之术的而言,简直不可思议的。
因此这血炼黑金剑气不仅锋锐至极,更蕴含着浓烈的阳煞,或许对这鬼魂有一丝克制作用。
张潜心头渐渐有几分底气,不再后退。
那生魂先前本慢慢飘荡逼近,而张潜一直在心避让,形成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此时止住步伐,木然呆板的幽魂陡然间被激起凶戾的本性,朝之飞扑过来,尖啸声如哭如泣,带来一阵凉入心扉的寒意,显然这幽魂只差一线便可凝聚出形体,实力几乎可比拟渡过四重心魔的修士,攻击手段更难以捉模,甚至深入魂魄之中,若无相应法术予以克制,简直可以轻而易举索性命。
张潜见那幽魂瞬间化作恶鬼,也不见惊慌,抬手一挥,黑沉沉犹如玄铁一般颜色的指甲陡然斩在鬼魂之上。
只听得嘶嘶之声响起,犹如撕裂绢布。
那幽魂转瞬间被斩的四分五裂,却未散去,而在极力聚合着,只那断裂之处粘附着一些暗红色的微光,阻止着形体的凝聚,显然血炼黑金剑气中蕴含的血煞阳气起到作用,那幽魂尝试一番未有丝毫结果,顿时羞恼,桀桀怪叫不止,每一缕雾气中都幻化出恐怖的脸,越过指缝,朝着身上扑去。
“好生难缠。张潜微微皱眉,飞快后退,同时双手交织挥动,在身前聚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那幽魂转瞬间便被撕裂成飞蛾般大的碎片,却仍未彻底消散,仿佛毒蜂一般,四处缭绕。
张潜满头黑发陡然飞扬,犹如千百针芒,陡然刺出。
幽魂终于碎做烟尘,然而血炼黑金剑气终究只在一个锋锐上取胜,对付这等幽魂恶鬼却并不擅长,纵然将其碎作齑粉,可并未将这生魂之中蕴含的意识彻底打灭,还朝身上扑来,张潜心头厌恶难耐,若体内存有元精,只需一团真火便能将这恶鬼炼的魂飞魄散,哪像如今这般,被弄得应付不暇,正欲抬手以血炼黑金剑气继续斩杀,忽然那些残破的灵魂碎片像被磁石吸附的铁屑,朝着腰间而去,恍然间生出这种变化,连也未能预料。
只眨眼之间,便尽数扑在身上,微微一惊,却发现身并无异样,这些灵魂碎片竟被腰间的破碎玉璧吸取。
张潜一直以为此物不过寻常灵宝的碎片,毕竟功用甚少,只其中所带的微尘洞天稍有用处,一直也无多大兴趣,却没料到还能吸纳鬼魂这等虚无缥缈之物,神识随之进入其中,那股沉寂、永恒的气息又弥漫上心头,犹如浓墨的黑暗中,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物,那被血炼黑金剑气绞成褴褛的幽魂卷入其中,顿时被剥夺意识,凶戾、阴毒消散一空,而后那黑暗好像粘稠的沥青一般,将那些雾气裹住,片刻之间,竟然融化开来。
“这玉璧竟然能炼化恶鬼、吞噬生魂。张潜微微心惊。
这一切都在意识之外进行,并没有操控,甚至都无力插手,那幽魂便被炼的空无一物。
“这玉璧竟然活的心头悚然,所谓的活的,当然不指这玉璧如鸟兽虫鳞一般具有生命,灵宝通灵,才可称作灵宝,都有己的灵性,甚至有些经历岁月磨难的远古灵宝能生出器灵,其思维有如一般,能行沟通天地,引动然之力,修士得之,便似平添助力,这才灵宝珍贵之处,然而当初得到这块玉璧,破损的已经相当厉害,祭炼之时,未曾察觉一丝一毫的意识,想来灵性已经泯灭,只能做微尘洞天用,这才做等闲视之。
但此时,这玉璧竟然行吞噬生魂,并将其炼化,明显有己的意识。
然而携带身上一年有余,竟然未能察觉丝毫,怎能不惊
若这灵宝有邪性,己岂不有性命之虞。
当即将那玉璧从腰间卸下,紧紧攥于手中,只有有丝毫异变,便将之粉碎,绝不容许半点威胁产生。
然而事情似乎比预料之中的要平静许多,那黑暗吞噬生魂,又从新归于平静,只那黑暗好似像远处延伸一些,原本只有三丈的直径,如今却凭空多出半尺来,使得这微尘洞天却比先前宽敞一些,慢慢退出神识,眼前既然无事,那也不必才此处多废心思,只对此物多留意一些,将来若还生此类变化,也不至于被弄得手足无措,而后目光看身外丈许之处那片飘荡的黑暗,便通向地府冥界的缺口,如今尚未闭合,心头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竟然有些熟悉,心头微微一忖,才发现这中气息竟然与那玉璧之中的空间有几成相似之处。
然而又略有不同,玉璧之中的黑暗似乎更为纯粹,也更为沉寂,好像时间都停止流动感,曾将梼杌的尸身放入,数月之间不去理会,也没有腐烂。
而这地府冥界,却多几分生气,有风有飘荡的雾气,有幽魂生存其中,不似玉璧之中,空无一物,就像一个密封的棺材一般。
至于为何有相似之感,一时半会也难以明晰心头这种感触,或许都与黑暗有关,未能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