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慧娴却在这时抬起了头,直视着纪泰开:“孙女虽自小在私宅长大,但却是知道自己有一大家的亲人,并不是孤儿。小时不明为何不能与亲人一起,后来懂事了,便也明白了一些缘由,便也知道祖父你定不会同意我进府里来的。所以就是再想与亲人一起,可却没有这个打算,更无心思去谋进府之事。今日里会在这里,是因听到祖母过寿,所以想着尽点孝心。本也想着来了便就回去的,可见到了父亲,父亲怜惜我,便让我住上几日,祖母心慈便也就同意了。若是没有天家这事,我今日里却是也要再回私宅里去的,祖父可能怕也不会见我一面。”越说到最后,纪慧娴红了眼眶:“祖父说我用了心机,我着实委屈。我哪里知道天家会在昨日里来,又哪里会知道天家让我带路。一切只是巧合,还望祖父明察。”
纪慧娴说了一大通,却是显得很是委屈,终究还是自家的子孙,再加上心里也是明白纪慧娴不可能会算计这一切。连他都不知道天家会来,更何况是她?再说在天家面前,一个小女子不软了手脚便就是好事了,哪可能还会有心思计量其他的?纪泰开稍放缓了神情,便眉头还是皱着的:“你倒是长了一张利嘴,这个却是其他人没有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面对长辈也敢这样大声说话。倒真是私宅子里长大,表面看看还行,却实在无规矩。”
纪老夫人开了口:“老爷说的倒是没错,这规矩看来还得再教教。”
“若是祖父祖母能够教我一些,我也是感激的,谁不想做个知礼的大家闺秀。”纪慧娴又垂下了目,轻声说道。
“好了,不必我说一句,你便接上一句。”纪泰开摆了摆手:“既然天家不再计较,也同意让你住进来,那你便就不要再回私宅里了。”
纪慧娴忙行礼道了声谢,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竟然这样就进了府,不用纪华荣的求请,也不需她费尽心思,倒是让意料之外的事。杨妈妈说她进了府,便就顺利起来,倒真是不错的。
纪泰开转过头对纪老夫人道:“后院里的事,便是夫人的事,你看着办吧。”
纪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纪慧娴道:“这里无事了,你先回院子里你母亲那里。去跟她说一声,待她闲些时候,再让她安排安排你的住处。”说完,却是对杨妈妈道:“杨妈妈先留下来,你是老人了,姑娘的事,我还需问你一二。”
纪慧娴出了院子,却是一个人,来时只有杨妈妈跟着。纪慧娴虽不知纪老夫人要问些什么,但也明白一些,可能就是她这几年在私宅里的表现。但她是她妈妈,纪慧娴倒是不担心杨妈妈会说不利她的话。
轻叹一气,心里对这纪家的所谓亲人,却是实在无一丝亲近之意。
“杨妈妈,这几年倒是辛苦你了。”纪老夫人对面前站得恭敬的杨妈妈道:“方氏虽不是有福气的,但她留下的人里,却是不错的。如今我看着娴儿虽不那么细致,但总得来说也没有什么大错。可以看出你的用心。”
杨妈妈忙道:“这一切都是托了老爷与夫人的福,却与奴婢没有关系的。”
纪老夫人却是不以为意的摇头:“这些奉承话,你便不必再说。如今留你下来,却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几事,这事姑娘年纪小可能不懂,但你却是个明白人,还望你能说个明白。”
杨妈妈称了声是。
纪老夫人便就又继续道:“昨日里将军夫人来的事,你定也是知道了的。这事若是他们不提,我们就算知道了定也没有提起的意思。只是如今将军夫人来了,我却是要知道个来龙去脉的。若日后再提这事,我也好知道这其中原由。”
杨妈妈听了,却是一字不漏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这么说,请太医却是你给出的主意?”纪老夫人问道。
杨妈妈点头:“当时也只能这样,虽也知道奴婢人微言轻,怕是不顶用。哪知将军就听了进去,真是请了太医来,然后生下了小姑娘。”
纪老夫人听到这里,脸上有了些笑意:“难怪要感激了,你这建议却是极好的。”然后又问道:“那姑娘可是一直呆在屋子里?”
纪慧娴却是出了屋,甚至还是见一面杨将军的,杨妈妈在急速的思量了一番后点头:“姑娘虽是担心,但毕竟是未嫁之女,妈妈却是锁了院门的。”
纪老夫人却是神情一厉:“你还想瞒着,若是没有见,哪会知道将军的小名?难不成还是将军上前去说的?”
杨妈妈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隐瞒,姑娘的确没有出门,也正如夫人所说,是将军隔着院子向姑娘道谢,说了他的名讳。”杨妈妈心跳如雷,却是没有想到这老夫人还留着这样一个忿,她也还算头脑转得快,却是把这个谎圆了过去。她也不担心,老夫人不可能去跟杨将军问个明白的。
听了这话,纪老夫人神情才缓了缓:“还好,没有丢人。”
纪泰开在这时开了口,沉吟道:“改日那将军夫人定还是会见上一面你们姑娘的,却是要让她更守礼些。你们不懂的事很多,但只需记住一点,将军夫人不能得罪的,但也无需太过亲近。”
杨妈妈心下奇怪,她却是也知道将军的身份,这个纪泰开这个叮嘱,倒是有些不明其中意思。不等她想个明白,纪老夫人又开了口:“那与赵世子是怎么一回事?”
杨妈妈一怔。
“你要如实说来。”纪老夫人回重了语气:“昨日里我可是看得清楚的,你们姑娘认识那赵世子?”
与这些皇亲国戚有了关系,有好事定也会有坏事,杨妈妈便谨慎的把白月庵里的事说了个出来:“姑娘只是留了郡主一会,后来那世子找来,有过一面之缘。认识却是谈不上的,姑娘回来也只略提了下来,却是不曾留心。”
纪老夫人紧着又问:“那王妃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