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爷赵元俨,乃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传闻他聪慧,学习骑射无一不精,先王在世时对他也是称赞的。只是这样一位多才的王爷,却在生母德妃娘娘逝世后,遭受打击,却是犯上了阳狂病,不定时会发作一下。于是他从此不上朝议政,只是留在府里养身子,却是令人扼腕叹息。
纪慧娴也是只听说过他,如今却是第一次见到。待看清他的身姿面容后,很难想像出这样一位清俊略瘦的王爷,会有阳狂病,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精神病。于是心里对这个王爷只是佯装称病,为消除官家顾虑的想法更加肯定了。
周王妃迎了上去:“王爷,你怎么不在屋里歇息,却是走出来了?”
周王爷呵呵一笑,神情随和:“听说芙蓉妹妹来了,怎么也得出来见见,都是自家亲戚,若不然,就太没有礼数了。”
孙氏上前朝周王爷行了一礼道:“王爷太过客气了,你身子不好,却是不用出来见我的。”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有几年未见过了。”周王爷神情淡定,说话声音不轻不重,让人听着很是舒服:“也许久不见杭之了,他可还好?”
杭之是四老爷纪海淦的字,孙氏回道:“他还是老一样子,虽没有什么出息,但也没有什么事。”
站在门口又寒暄了几句,周王爷就道:“如今都已是午时了,便就留下来用饭吧。”
孙氏便拒绝:“明日便就要离去,屋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却是不能再逗留了。”
周王爷倒也不坚持,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纪慧娴身上,然后又看着拉着她的手的小郡主,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这位是哪家姑娘,却是让我们家宓儿喜爱的紧呀。”
孙氏便道:“是我家大伯的女儿,家里排三,名慧娴。”
提到她,纪慧娴便上前朝周王爷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周王爷便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多话,只是招手让小郡主走到了他的身边。周王爷便模模她的头问道:“宓儿今日可听话,有无闯祸?”
赵宓猛地摇头,轻声说道:“宓儿,乖。”
待周王爷拉着小郡主进了屋子,周王妃便送孙氏与纪慧娴出了府。待孙氏离上车前,周王妃便红了眼:“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日后可要常来信,也好让我知道你们的情况。”
孙氏也有些激动,握着周王妃的手郑重的说道:“会的,姐姐你也要保重身子。父母亲那里,还要你替我多去尽孝。”
纪正尚在一边往府里探了好几次头,然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姨娘,怎么不见世子表哥出来?”
周王妃抹了抹眼角,然后露出一丝笑意回道:“他最是不喜出来送人,莫要管他这个没有礼数的。但尚哥儿去了苏州后,却也是可以写书信过来给表哥,你想学射术,尽可以向他讨教去。”
待上了车,行走出好一段路程,孙氏的神情都有些恹恹的。纪慧娴便对她劝慰道:“四婶婶不必伤感,若是想念,有空还是可以回来探望的。”
孙氏看向纪慧娴叹了一气,然后朝她挤出一丝笑意:“婶婶没事,只是一时伤心罢了。”
纪慧娴听了便就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婶婶擦擦眼,待会进了府,却是莫要让人看了出来。”
主子在下人面前红着眼睛,怎么说也是有失了体面。孙氏听了这话,对纪慧娴的细心却是有些感激:“多亏你提醒了。”说完接过纪慧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然后看到帕子上的刺绣却是露出惊讶:“这可是娴姐儿自己绣的帕子?”
纪慧娴点头:“不过是些粗手活,让四婶婶见笑了。”
“这哪里粗了,却是我见过许多的活计中最是拔尖的。”说完,又叹了一气,然后欺身过来拉过纪慧娴的手:“真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婶婶也自顾不暇,却是从未关照过你。如今想想,心里也觉得亏得紧。只是还好,娴姐儿你如今不用再受苦了。若日后有什么事要婶婶帮忙的,便尽管开口。”
孙氏是在第二日天蒙蒙亮就离开的,带着纪正健两兄弟,还有一郡丫环婆子。府里的人都出来送行,老夫人也有些不舍,却是不停的叮嘱着孙氏。要她路上小心,到了苏州要好好的服侍好四老爷之类的话。
孙氏一一应了下来,然后便就坐着马车往苏州而去。
老夫人待见不到了马车后,才转身进屋。王氏扶着老夫人的手,边走边道:“娘,你不必担心。四弟妹却是去了好地方,想那苏州富庶,却是不可能吃一点苦的。若不是二爷他没功名,不然我倒也想当个官夫人去那外地好好的享受享受。”
老夫人脸色一沉:“怎么,你还嫌这里府里不好,想到外地去?”
王氏回过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错话,忙道:“娘,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有其他意思的。”
老夫人摔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你怎么说也是我们纪府的二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说话做事却是一点分寸也不见长。说过多少次让你跟你大嫂多学学规矩,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妻不贤,这是非便多,你这个二屋的当家主母,却是要好好反思反思。”说完这话,纪老夫人却是一眼不看王氏,只是往院子里走去。
韩氏见状,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娘,你也消消气,二弟妹只是说话爽直了些,但性子却是很好的。”说着话,却是扶着纪老夫人渐渐走远。
王氏看着她们俩的背影,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老夫人的话让她很没有了面子。
纪慧娴一边看着这样的情景,自是一话也不能多说的。只是暗叹,老夫人的心偏在了大房的那里,很是明显的。依王氏的性子,怕老夫人的话不但没有点醒她,反而只会让她更记仇。
当然这些事情,纪慧娴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每日里上午跟着夫子学习一些妇德,写些大字,再学些计算。下午,便就跟着苏嬷嬷学习刺绣。除了纪娇娟偶尔的找茬,日子便就过得四平八稳。
这样,二月很快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