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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怎么又不进去了?”迎平看纪慧娴转身离去,有些疑惑的紧追上来问道。
“她不想我进去,那这个坏人不做也罢。”纪慧娴解释,其实她心里却忽然想到,怕是今夜里的事,明日里老夫人也会知道的。怪只怪纪娇娟偷溜出来还这样张扬,唯恐府里没有人知道。到时,若是知道她见了纪娇娟,牵扯上了就有些不太好了。
迎平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自家姑娘心善,这样就不再计较。她不比采吉会说话,虽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走在纪慧娴身前,沉默着为她提着灯笼,照亮那黑漆的木廊小路。
猗院今晚似乎也不太一样,那院门早早的也关了起来,院子里无一丝灯光,纪慧娴走到院门口便有些愣眼:“姑姑今日里怎么这么早歇下了?”
迎平上前往门缝里探了探:“连院子也是黑黑的。姑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纪慧娴犹豫了下,然后点头,既然歇息下了,那么自也没有再去叫门的理由,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
可刚刚一转身,院门却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有一声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三姑娘?”
这一动静却是把纪慧娴主仆都吓了一跳,纪慧娴忙转过身:“原来是兰花姑娘,怎么这样悄无声息的?还好我胆子大些,不然就要被吓晕了过去。”
兰花便忙行礼惶恐道:“是奴婢的不是,吓着了三姑娘。”
“姑姑可是歇下了?怎么兰花姑娘你守在这门口,看门的妈妈呢?”
兰花有些吱唔,却是回头看了下黑漆的院子,不敢说话。
纪慧娴心下便生了疑惑:“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然后从兰花身后走出一个纪慧娴熟悉,但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身影来,她朝纪慧娴行了一礼:“纪姑娘,我们家主子有请。”
宫女素素的神情如往常般清冷,她穿着宫装,站在院子门口,迎纪慧娴进了院子。纪慧娴对猗院再是熟悉不过了,可这会走在这里,却是觉得脚步沉重难以下迈。
宫女素素在这里,屋里会有谁很容易便就想到了。却是没有想到那贵为天子之人,却是模着黑进了这纪府。如此隐秘,如此迫不及待,行为着实不像是个天子该为。看来对纪华荣是真心的喜爱,所以才如此不顾天家体面与威严,如个青涩冲动的少年般,偷偷爬进心上人的院子里与她幽会。
这事怕是瞒不过府中的两位老人,可府里却是如往常无一丝特别的动静,看来是特意交待过的。不然,若纪慧娴不来,也不会发现这个让人脸红心跳,胆颤心惊的场面。纪慧娴不由得就有些羡慕纪华荣,身为一个女子有这样一个男子来真心喜爱,却是人生的美满。
院子里很暗,但屋里的窗纱中却透出丝丝昏黄的烛光来。看着这样的烛光,想像着在灯下相对而坐的两人,纪慧娴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感动。
真宗的贴身的大宫女与大太监都跟着他出来了,而跟着来也只有他们两个。素素来迎纪慧娴,而那公公却是恭着身子守在门口。见纪慧娴前来,便朝她弯弯了腰,然后和气一笑,旁的话也就没有。
还没有掀帘走进去,便听到纪华荣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还是个孩子,皇上这样唤她前来,却是会把她吓坏的了。”
“你倒是疼爱她,可我看着她却是个大胆的,就怕不能吓着这个孩子。”真宗爽朗的笑了起来,显得心情很是愉悦。
是桃青帮纪慧娴挑得帘子,她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坐在榻案上的两人,真宗穿着一件用金色丝线绣着祥云的黑色绸衣,这让他显得随和,而又不失尊贵。正值壮年的他,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特有的让人窒息的气息。
而坐在他对面的纪华荣,却是一身素洁的衣裳,头发在背上随意的扎着,她并没有因官家的到来,而刻意打扮。却是一如往常般简朴,如一朵白菊淡雅。也许正是她这个样子,把看多了锦绣繁华女人的真宗迷了个晕头转向。
纪慧娴朝榻案上一脸笑意的真宗行了大礼:“皇上吉祥。”
真宗免了纪慧娴的礼,然后看着她垂着目,神情有些忐忑,便就又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你这孩子了,倒似乎又长高了些呢。”
真宗说的亲和,纪慧娴却是不敢失礼:“小女得皇上如此关注,实在惶恐。”
“呵呵,我倒是喜欢看你无拘束的模样,可你如此一来,却是失去了几分天真,让人感觉难过。”
“皇上,她还是个孩子。”纪华荣接过真宗的话语,却是怕他对纪华慧娴不满。她转头问纪慧娴道:“娴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纪慧娴回道:“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姑姑的,这几日都没得来。”
“日后,你姑姑进了宫,你可也得常来请安才是。”真宗在这时说了这样的话来。
“皇上。”纪华荣有些嗔责:“怎么在孩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有什么呢,我看纪三姑娘可是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看,我进府里来,也没打算着瞒她。”说完,看向纪慧娴:“三姑娘,是会帮我们守住这个秘密的吧。”
纪慧娴抬起头,迎着真宗的目光,既然他喜欢看到她大胆的样子,自是不能让他失望的:“年轻貌美的姑姑心思寡淡,可为了皇上的喜爱,也愿进那后宫,那皇上呢,可会长久疼惜姑姑?”
屋里静了下来,只听烛火啪得冒了一个烛花,可却无人理会。
真宗对纪慧娴的问话有些意外,但却没有责怪,用兴味盎然的看着她。
“皇上后宫佳丽无数,那些贵人娘娘们就如花园里盛开的百花。皇上自是那处在花园中的唯一主人,赏花无数,阅景万千,如此又怎么能保证会永远疼惜姑姑呢。”不等真宗回答,纪慧娴又自顾解答了起来。
纪慧娴的话让屋中的人都沉默了下来,真宗的脸色也变得肃穆。
纪华荣看着纪慧娴,这样为她着想说话的纪慧娴,让她心中很是感动,可这感动要隐藏起来,她看了一眼真宗的脸色,便佯装喝斥纪慧娴:“娴儿,天家威严,哪容你放肆,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纪慧娴不听,只是固执的看着真宗,又道:“姑姑如夏日河里的清莲,虽身处泥潭,但却能开放出芬芳的花朵来。若是进了宫,姑姑却是要连根拔起,若是得不到好的庇佑,那就会日渐枯萎。皇上若是不能保证,日久的爱护,小女说句大不敬之话,小女却是希望姑姑在这后院孤芳自赏,也不要进宫的。”
“你这小丫头究竟想说什么呢?”真宗沉吟着开口问道。
“小女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但也知道皇上身为国君,自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可小女却还是不想姑姑再受苦。”纪慧娴慢慢说道:“只想得皇上一个答案而已。”
“你这丫头,年纪虽小,但的确是个聪慧的。但你可知朕的承诺,可不是谁都要得起的。”
“难道姑姑也要不起?”
“朕与你姑姑两情相悦,自是希望能自首到头。可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却是谁也无法预料,所以我无法保证会长久的爱护疼惜荣儿。”真宗不愧是位帝王,他可以有满腔的柔情,但说出来的话却也可以如此真实残酷。他的承诺怕他自己也要不起,他看着纪华荣:“我知道,我如今是想与你一块的。”
纪慧娴听了这些,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反驳真宗的话。她的内心有些触动,她的问话,无一个标准的答案。的确,人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难测起来。可日后的事情,若是顾虑得多了,便会失去眼前的美好。只有好好的享受当下,就算日后难过,想想如今也会无了遗憾。
她终归是太小了吗?不,不是的,她只是有些道理活了两世也无法弄不明白,想清楚。只有把握好当下,也许才会有美好的未来。
纪华荣叹了一气:“我何德何能,却是让皇上如此珍爱,实在惶恐。”
真宗探过身子,握住她的一手:“看见你第一眼,便心仪,我却也很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
两人在纪慧娴面前如此真情,完全没有顾虑。她方才的问话被揭了过去,似是没有过的事。但她心里也清楚,因她的话真宗对纪华荣定是会有更多的考虑。
真宗不能多呆,他站起来准备离去,经过纪慧娴的身边时,模了模她低垂的头:“少人敢在朕面前如此大胆,就算是年少无知。你让朕意外,但也让朕感觉到了你的真心,却是望你日后也还能保持这么一份纯真的性情。”
“小女惶恐。”纪慧娴感觉着头顶传来的热量,却是也感觉到了真宗身上那散发出来的威严,虽心里并不是真得害怕,可该有的恭敬却也一分没有少。
真宗收回手,大步出了屋子。纪华荣跟在身后,去送了行。待再转回屋里时,却是把纪慧娴搂在了怀里:“娴儿,姑姑会永远记住你这分情的。”
纪慧娴头靠在纪华荣的肩膀:“皇上可是真的不会怪罪我?”
“你这胆大的丫头,现在才知道后怕?”纪华荣轻笑了一声,然后叹道:“他终归是皇上,虽亲和,但体面却还是要维护的。虽这时没有怪罪,下回可不得再莽撞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