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没有听老三媳妇提这个事呢?我一把年纪了,半个身子就要进棺材了的人,自然也没有人当回事了。”
谷太太多少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是不满意的,不对,是很不满意。
自从张氏嫁进来,她便提议自己和明成分了出来,要不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夭折,她也不会妥协,唉,想起那孩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偏偏就撒手去了。
谷太太摇了摇头,真是作孽啊!
再到后来包产到户单干以后,儿媳妇和儿子借着在街道上做生意的幌子享清福。
她便什么话没有说。
张氏这个时候看着谷太太自然是不善的,她的女子死的冤枉,不过是得了个哮喘,十六岁的人了,咋会好好地就死了呢!那天她不过去了农业社干活挣工分,下田的时候花花还好好地,她回头的时候就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劲的指着嗓子难受的叫着,她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花花离她而去了。
除了谷太太,还能是谁!
就是谷太太一直看着她的花儿不顺眼。
她在甘肃张家沟那个山沟沟里认识了先家的那个男人,也算是机缘巧合,那时她还年轻漂亮,闫一山在这边为官,主要是国民党派过来对抗八路军的,对她一见钟情了,她就嫁给了她,生了两个孩子,大的一个女子,老2是个后人,幸幸福福的过着日子。
再到后来,他患上了肺癌,他老家是山西乡绅世家,她自然带着孩子跟着他到了山西,可是婆婆带她不好,一山一出去,婆婆就责罚她,打过也骂过。
没多久,男人病死了,扔下了她们母子,那个时侯婆婆把她和孩子分开了,关着她,好不容易瞅住了一个机会,趁着婆婆外出的时候,她把花花和清清偷了出去,从闫家后院的狗洞里爬了出去,带着军人的家属证一直往回来逃。
那时鬼子也很猖獗,一路上她东奔西跑,不但要逃避着闫家的追击,还要小心鬼子,幸好有那个家属证,住店不要钱,吃饭也不要钱,坐车还是免费的,因儿一山在甘肃的时候剿灭八路军得过二等功。
在经过陕西地界的时候,饥民扎堆四处流窜,遇到了鬼子扫荡,她带着两个孩子跑的急把军人家属证给丢了。
就凭着两条腿,她带着两个孩子沿路乞讨走回了甘肃,吃了多少苦!脚底磨破了,从起初的疼到最后结成了痂,再到磨得麻木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娘家,娘家的人还不认她了,她在这一带带着孩子要饭,一直到碰到了谷家老爷子,他见她可怜,不但给了她饭吃,还留着她住在谷家,渐生情愫,便娶了她。
那时谷太太是那样的反对,我嫁进来多么的不容易,遭了谷太太多少白眼。
花花和清清是她千辛万苦从闫家偷出来的,一路上从山西流浪过来,孩子就是她的半条命,可是谷太太竟然害死了她的女子,她怎么能不恨!
要不是为了清清,要不是谷老爷子真心对她好,那一次她绝不会和谷太太善罢甘休的,不过借着那个机会将谷太太和谷明成分了出去,她和玉山占了老宅子,她自己掌握了家里的说话权。
花花对她的打击再疼,她也忍了。
这些年分了家后,谷太太也不回来她的地盘了,眼不见心也不痛,再一次看见谷太太,想起她的花花,她的心血淋淋的。
花花,我的花花。
谷老爷子也注意到了张氏情绪的变化,伸手捏了捏张氏。
她的花花死得冤啊!张氏陷在那种沉痛中,好似她的花花还咬舌叫着她,“娘,你出去了,我有好吃(ci)的呢!二娘给了我好多好吃(ci)的,我帮二娘看着孩子,二娘给我油饼子吃。”
她的花花,十六岁,还没有嫁人了,就那么平白无故的死了,一直到怼怼的出生,生下怼怼的时候,第一眼看去很像很像她的花花,所以她要把欠缺花花的爱都弥补给怼怼!
不管她的怼怼做了什么都是对的,谁也不能欺负她的怼怼,谁敢惹她的怼怼,她就跟谁拼命。她相信怼怼是老天给她补的花花,要不怼怼咋会这么像花花呢。
谷太太也知道张氏想着什么,可是那件事就算是有口说不清的,索性让张氏恨着她吧。
这样的情况除了几个当事,说也不知道,气氛有些不好。
谷太太其实也是想念着儿子和孙子,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喜儿和谷明忠的。这些年,她几乎不出门、不走动,见他们的日子少则又少。
曼儿出生的那时她来过一回,喜儿出生的时候她也来过一回,张氏却都不在,再到后面,她会偷偷来看喜儿,可是喜儿不理她。张氏住在街道上,她自然也碰不到。
前些天,她听说喜儿去了程氏的娘家,好记挂着呢!刚好今儿个老三媳妇进来的时候说老2两口子在老宅里编排明成的不是,她问了句喜儿在不,孙媳妇说在,她也跟了来。
她那没有出息的儿子,就是一个气管炎,有着媳妇提着甩,人家说啥就是啥,这些年,逢年过节也不奔着她的门来看她一眼,真是伤透了心。
偏偏听了媳妇的话,还说她偏着老2古玉川。
玉川两口子就算奸了一些,至少还是有孝心的。
总不能这么僵着吧!
谷明国一看形势不对,咳嗽了两声,还有正事要等着办呢。
谷老爷子磕了磕烟锅子,点了个活,抽了一口,“娘,你坐着吧!”
谷太太也没说啥就坐了,坐在了正面的挂着中堂的主位上,这个位子就该她坐着。
谷老爷子抽了一口旱烟,看了一眼谷明忠,又看了看程氏和谷曼曼。
谷明国立马会过神来,“曼儿,嫂子,爹刚才说了分家时男人家的事,女人家不得在场,你们先回南房里去吧!我二哥是个男人,这个主总做得了吧?”
刘氏被踢出去了,他和谷老爷子想着老2一家也合着留着老2一个人,顶多谷大龙在场,也不顶事,下面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谷曼曼偷偷的趁着大家不注意,在谷大龙的耳边嘀咕了一声。
谷大龙不满的忸怩起来了,“三叔,我女乃和我太太不是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