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寻欢醒来时,发现自己侧着躺在床上。
她忍不住欢呼一声,终于能动了!
恢复行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镜子,没办法,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否狼狈。
薛肃家的镜子太差,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寻欢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薛肃不在,才从右耳的碧玉耳坠中取出一面雕花铜镜。这两枚耳坠是柳孽送她的八岁生辰礼物,储物空间分别可达百丈见方。
锃亮的镜子中映出一张芙蓉面,柳叶蛾眉,杏眼水光潋滟。
寻欢却只注意到自己发髻散乱,容颜略显憔悴,不满地噘了噘嘴。
正要梳头,院子里忽然传来稳重的脚步声,寻欢悄悄凑到窗前,就瞧见薛肃手里提着两只水桶去了菜园子。
健壮的身材,刀削般的侧脸,紧抿的薄唇,她不禁看得入神,第一次发现,薛肃长得还挺英俊。
薛肃一时半会应该忙不完,她重新回到床上,将碧玉耳坠里的东西都放了出来。
作为一个修二代,寻欢想要什么都会有人乖乖送上,照理说她应该有不少宝贝。
可是,作为一个天生废柴,那些修士眼里的宝贝她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所以她干脆不要,只将自己最喜欢的几样东西收进了耳坠,剩下一些便是随手放进去的杂物。
一个个小玉瓶里装的是辟谷丹和杂七杂八的丹药,都是她从柳孽的那些炉鼎手里抢来的。
一枚丹方玉简,一个炼丹用的赤龙鼎。寻欢在柳庄里无所事事,就靠蹩脚的炼丹术度日。
一柄下品灵器青霄剑,她目前无法催动,因为喜欢佩剑的感觉,当年才收起来的。
剩下的就是大量灵石,再也花不出去的灵石。
这样算起来,她浑身上下,只有五件灵器,翠烟裙,飞云鞋,青霄剑,赤龙鼎和储物用的碧玉耳坠。
不过,寻欢并没有觉得遗憾,她天生资质差,这里灵气又稀薄,想来也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何没收集一些金砖银砖……
寻欢用碧玉簪子将长发绾在脑后,额前留着活泼的留海,露出纤细的峨眉,两旁各垂下一缕及肩的秀发,清新动人。她对着铜镜满意地笑了笑,将东西收好,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足下飞云鞋落地无声。
薛肃刚刚将院子里的青菜浇好水,弯腰去提水桶,准备回屋做早饭。
一双清凉的小手忽的从后面蒙上了他的眼睛,同时耳旁传来一道早已印在脑海深处的动听声音。
“猜猜我是谁?”
“寻姑娘。”他呆愣地月兑口而出,那双小手就撤离了。
木然转身,目光所及,仿佛有朵青莲在他身前绽放。
晨风拂动她耳旁的碎发,更衬得她肤如白玉,眸似星辰,笑盈盈地望着他。
半晌之后,薛肃才回过神来,慌忙别开视线,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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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寻欢坐在屋前的矮凳上,看着薛肃刷锅洗碗。
他家北面挨着山坡,中间隔着一条欢腾而下的溪流,旁边那户人家的媳妇出来打水,路过门口时,频频打量寻欢。等那媳妇回了家,两个五六岁的娃子争先恐后跑了出来,好奇往她这边瞧,定是那媳妇回去后说了什么。
两个幼童相貌普普通通,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纯净无比,寻欢心中喜欢,朝他们友好一笑。
男娃子都红了脸,你推我搡,齐齐跑回了屋里。
寻欢笑着收回视线,却见薛肃正满脸复杂地看着她,不由疑惑地道:“薛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那笑容明媚如海棠,薛肃呆愣了片刻,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寻姑娘如今行动自由,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影响你的清誉。”在他心中,男女大防的思想根深蒂固,昨晚发生那种事情,她又拒绝了他的提亲,两人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寻欢一愣,垂眼道:“是啊,留在这里只会弄坏你的名声,若是让村里人误会了你,日后娶不到朴实的姑娘,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说着,她拿出之前头上戴的一枚金镶玉发饰,递了过去:“这两日劳烦你照顾了,我身上没有银子,你就收下这个吧,就当是……”
薛肃面沉如水,看也不看她手里的东西,冷声道:“施恩不图报,这东西还请寻姑娘收回。你沿着村东头的土路一直向南走,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能抵达安喜镇……
寻欢没有说话,只嘟着嘴看他。她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学会的小法术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最好就是能够赖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熟悉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物价水平。
在她直白的注视中,薛肃抿了抿唇,最终别过脸。
眼神攻势失败,寻欢叹了口气:“那你保重,我走了。”
她三步两回头地走到篱笆门前,默默等了片刻,见薛肃纹丝不动,再也不留恋,朝村东走去。
薛肃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寻欢回头看他的眼神,极其缓慢的莲步,特别是最后顿住的那一刻,让他差点就忍不住喊住她!可,她昨晚拒绝的声音犹在耳旁回响,提醒他,她不愿意做他的妻子。
“薛肃,薛肃!”
旁边传来故意压低的声音,薛肃迅速恢复如常,侧身朝那妇人道:“王二嫂,叫我何事?”
村里人哪怕没有亲戚关系,也会互相称兄道弟,他称邻居王二柱一声二哥,便称她媳妇孙氏为二嫂。
孙氏手里捧着两串青葡萄,迈着碎步来到篱笆前,示意他过去。
薛肃知道她是要打听寻欢,但碍于颜面,还得招呼她。
“给,昨个我回娘家,带回来的,不多,解解馋的事。”孙氏把葡萄塞进薛肃手里,暧昧的笑道:“薛肃啊,嫂子我也不是外人,快告诉嫂子,刚刚那姑娘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唉,你说你,给你谈过多少亲事,都让你拒绝了,这次可得抓紧点,你都十八了……”
薛肃硬着头皮听李氏说完,才闷声解释:“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前两天帮了个小忙,人家过来道声谢。”
李氏一怔,想到那张芙蓉面,暗道可惜:“原来是我误会了,唉,那姑娘长得可真是俊,比我在临阳城里见过的大家小姐还好看……对了,她是村里哪家的亲戚?”这方圆几里就杨家村一个村落,既然那姑娘能早早赶来,肯定是住在村里了,说不定她还可以帮着去打听打听。瞧薛肃方才那丢了魂的模样,还敢说对人家没意思?
薛肃苦涩一笑,胡乱找个借口回屋了。
随手将两串青葡萄放在桌子上,他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远处青山延绵不断……
蓦地,他狠狠捶了一下门板!
杨家村四面环山,唯一通往外界的土路也蜿蜒在两山之间,寻姑娘一个弱智女流,背井离乡,又生的那副容貌,万一遇上……
他不敢再想下去,锁好门,直奔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