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火月安慰了洛小敏几句,便急匆匆的消失了,他回去找杜天阳他们商量欧阳德的事情。他们早亡,对爹娘已经是不孝,自然一心希望爹娘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过完下半辈子。现今欧阳德的出现,说不定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他们早作准备为好。
洛小敏愁的很,谁能想到堂堂五皇子会从京城跑过来,还窜到屋顶上朝她扔石子。平白无故被人扔石子,肯定是要骂的,不骂那岂不是憋坏了自己,那更不合算。
也不知道明天欧阳德是不是真的回来,来了会找什么理由收拾她。
想了小半宿,洛小敏牙一咬心一横,最坏不过是被五皇子砍了脑袋。脑袋被砍了顶多碗大个疤,总比在这里憋屈的守着三只鬼和两个蠢笨胆小鬼过日子好!
说不定死后阎王看她这辈子活的憋屈,让她投胎到个富贵人家,做个爹疼娘爱的千金小姐。
第二天,欧阳德果真来了杜府,与杜老爷寒暄半响,便提了想见见洛小敏。
大户人家里的女眷自然不能轻易见客,这不成体统。可欧阳德是五皇子,权高人贵,加上他直通通的提了出来,杜老爷无法推拒,只能让人叫了洛小敏过来。
杜老爷实在不喜欧阳德的作风,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祖宗的规矩奉若神旨。而欧阳德则是个喜欢打破规矩的人,常常视世俗规矩如无物。
这欧阳德,从来不按牌理出牌,不仅让他不喜,更是防不胜防。
杜老爷毕竟是官场上历练出来的,心中再怎么不喜,脸上也是带着喜色的,堂堂五皇子大驾光临,自然要喜也必须要喜。
洛小敏进厅的时候,见到杜老爷脸上挂了笑,怔了怔,差点儿就要伸手擦擦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洛小敏穿了身水红色的裙子,水红色的短坎,进门的时候欧阳德眼前一亮,随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洛小敏行了礼问了好,微微低着头,只等着杜老爷说话,她好离开。
她心里紧张的很,担心呆的时间越来,越容易让欧阳德抓住什么错处,以此治她的罪。杜老爷也不想让她在大厅多呆,也就是应了欧阳德的话,让她来走个过场。杜老爷刚张嘴想让她退下,欧阳德开口了,赞道:“弟妹果真是端庄娴雅气质出众,与火月真是天作之合。”
欧阳德睁着眼说瞎话,夸的洛小敏汗颜。
杜老爷听欧阳德油腔滑调夸赞洛小敏,心中愠怒。当着他的面,像风流登徒子一样的夸他的儿媳妇,这简直是在用巴掌削他的脸。虽说他已辞官成了平头百姓,可也不能容忍被人这样的削脸面。
杜老爷老脸一沉,正欲说话,欧阳德却突然转了语调,哀叹道:“我与天阳火月亲如兄弟,亮湖更是为了救我才早亡,我心中极为难过。现今看到火月成了亲,有了这样一位贤淑的妻子,我心中总算是有些安慰。哎-”
欧阳德这么一说,把话就转了个弯,前头那句话立马就转了味儿,不似原本的轻佻。
杜老爷立马换了脸色,眼中染上了几分哀伤,轻叹了一口气。
洛小敏站在大厅中间,也没人让她坐着,仿佛她是被鉴赏的花鸟似的。她规矩懂的不多,言语更是笨拙,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圆滑的插个话,让自己有个坐下或者离开的借口。她还担心着欧阳德可能会突然发难,就更不敢孟浪出言造次,只乖乖站着,跟个受气包似的。
欧阳德见洛小敏那受气包的样子,又想到她昨天活灵活现的小泼妇样,心中觉得好笑,脸上却依旧哀伤无比,却也是个能装的。
他眼神一扫,像是忽然注意到洛小敏似的,赶忙说道:“弟妹怎么还在那里站着,我只顾难受,竟忽略了弟妹,弟妹可莫要怪我。哎-”说着,他又是一声叹息,似是真的难过之极似的。
在杜老爷的暗示下,洛小敏局促不安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谨慎的对欧阳德道了谢。
欧阳德把个难受遗憾模样演绎的入木三分,杜老爷的哀伤则自然而然的散发,两人一直谈论着杜天阳三兄弟,谈的洛小敏都要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他们把她拉来做什么,做旁听客么?她真是一点儿都不爱听。她宁愿回去晒太阳,也不爱在这里呆着,听这两人谈论三个死人。
洛小敏坐的不耐烦,神儿便走了,欧阳德唤了她一声,她没反应,杜老爷重重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人。
欧阳德见洛小敏这呆傻的小样儿,眼里的光点跳了跳,心中更是愉悦。
杜老爷让洛小敏回去,洛小敏赶忙行礼离开。
走出大厅,一拐弯,她松了口气,心也轻轻放了下来。还好,欧阳德没找茬治他。
爱喜早就等在外面,负责把她送回院子。爱喜见她那松口气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少女乃女乃,五皇子会在咱们府上住上些日子,说不定哪天就碰到了。你啊,可别总是弄了这么副紧张样子。”
除非欧阳德又窜到她院子里,否则绝对没见面的机会,洛小敏在心里嘀咕。
把洛小敏送回院子,爱喜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临走前当着洛小敏的面,狠狠训斥了如风如雪一通。洛小敏也不出声,任由爱喜耍着威风,她心知自己的真实地位,自然能不多话就不多话。而且,如风和如雪确实也欠教训了,爱喜训斥的效果绝对比她好上百倍。
爱喜一通训斥,如风如雪机灵乖顺了不少,但也只是机灵乖顺了一下午,到了傍晚,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天黑之前让洛小敏吃饱沐浴完,然后两人‘刺溜’钻回自己屋子。
今晚也不知那几只鬼会不会来?最好不要来。洛小敏心想。
鬼是没来,龙却来了。
欧阳德吃完杜老爷布的酒席,回屋之后,不一会的功夫,从窗口跳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潜到洛小敏屋顶,然后一跃而下。
他跳到院子的时候,洛小敏正抄手倚在门口看天。洛小敏每天傍晚都在门口站一会儿,看看天看看院子,偶尔盯着灰毛乌鸦喜欢呆着的树看上一会儿,她也没人说话,无所事事的很,也只有这么个无聊的消遣。
欧阳德跳下院子的时候,没想到洛小敏站在门口,愣了下,随后笑道:“弟妹莫非是在等我?”这话实在是轻浮至极,听的洛小敏皱眉。
洛小敏本想行礼请安,可转念一想,这欧阳德一派贼子作风,根本不从正道走,她还行个什么礼,于是就装糊涂的依旧倚在门上,也不出声,继续盯着天空看。
如风和如雪几乎夜夜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这会儿听到有男人声叫弟妹,也只以为是杜天阳出现了。她们压低了呼吸,蒙头钻在被子里,丁点不敢出声,更别说朝外看了。
门外的守卫更是如此,早被吩咐里面就算闹翻天也不准进门,他们以前倒是听不见男人说话,今晚第一次听到虽然有些吃惊,但也不敢去管。他们做好本职任务就好,管的多了知道的多了,只会让自己死的早。他们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会做些让自己早死的事儿。
大户人家的龌龊事情多了去了,哪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管的了的,只当自己是瞎子聋子便好。
欧阳德摇着扇子缓缓走向洛小敏,眼神动作莫不风流倜傥,俊雅动人。换做其他女人,知晓了他的身份又见了他这幅样子,那肯定是要争先恐后贴上来的。
可洛小敏一脸的木然,不仅如此,眼神里还透着股鄙视劲儿,这让欧阳德觉得有些不服,却也觉得有几分新奇。
这杜家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有趣的女人做媳妇,真真是有趣之极。
洛小敏最见不得那种大冷天摇扇子的,三里镇有这么三个傻货。一个是张秀才,不管春夏秋冬都摇着把扇子装风流潇洒,去年感染风寒导致心肺枯竭一命呜呼了。还有一个是刘秀才,也是个爱摇扇子的,就因为他总爱在大姑娘小媳妇面前摇扇子,勾引了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其中就有脾气暴躁凶狠霸道的张屠户的媳妇。张屠户因为自己的媳妇对刘秀才生了钦慕之心,一怒之下,一刀劈了刘秀才,这不,这个也死了。还有个马秀才,还没死,不过这扇子摇久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看看这个五皇子,这么冷的天,还摇着扇子,这不是自找死路么。洛小敏在心里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