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忙道:“这位小姐,出门在外,难免要将就些,如此是委屈小姐了。”
那女子倒不像她的丫鬟一样粗鲁刁蛮,反而彬彬有礼。兰芷原先还在想这样的丫鬟伺候的主子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可见其仪态,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那女子笑道:“江南伊尔觉罗氏浣纱,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兰芷道:“京城叶赫那拉兰芷,家父在徽州任职。”
浣纱莞尔一笑,道:“瞧着小姐,我想着兰芷小姐也是待选的秀女吧,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一路同行,也好有个伴儿。”
兰芷低低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礼貌颔首答应了,而那个蛮横无理的丫头,被伊尔觉罗氏唤作喜鹊,虽然极为不情愿,但却只是生闷气,莫不作声跟着。
兰芷与温言温玉用完吃食,便上楼进房了,而车夫陆九也在旁的房间里休息。温言收拾了细软,却还忍不住碎嘴道:“那个叽叽喳喳的喜鹊真是惹人讨厌,莫不是她家小姐说话还有几分道理,真看不下去。”
兰芷道:“罢了,就这你便是看不下去了,若是当真入宫,可不要憋屈死你?”
温言低头一笑,道:“还说我呢,小姐也忍不住替掌柜的说话了。”
温玉此刻才道:“是啊,温言是个莽撞的人儿,小姐也是个冲动的,幸好这伊尔觉罗氏是个讲道理的主儿,否则若是人家发起蛮来刁难,我们怎如何是好?”
温言道:“就算她是个待选的秀女,我家小姐也不输给了她去。”
温玉道:“人家也是江浙巡抚的嫡女,身份也尊贵着。”
兰芷见两人争执不下,只感觉有些乏困,微微躺下,笑道:“纵然家世不算上乘,但若是处处要憋屈着自己,那不是这辈子都要憋屈了?宫里头哪个人不是身份地位上乘的?难道我们就该处处忍让吗?”。
“就是。”见兰芷这样说,温言忙应了一声,对温玉做了一个鬼脸。三人嬉笑间,却闻外头传来声响,轻柔的女声道:“兰芷小姐在里头吗?我是浣纱小姐身边的黄莺。”
温言压低了声音道:“又是黄莺又是喜鹊的,这一府都是鸟儿了。”兰芷笑嗔她说话不饶人儿,忙道:“还不去开门?”
黄莺是个不太起眼的婢女,眼睛有些小,都快挤成了一条缝儿,她进门,低低道:“兰芷小姐,我们小姐还没睡下,托我来问您一句,看您是否得空,若是可以,我家小姐有请。”
兰芷道:“好,反正我也没有心思这样快就睡下,你去回话吧。”
那黄莺前脚刚走,温言便不满道:“这还是唤人过来请?还是来传话让人过去?也太没礼貌了。”
“这些虚礼,穷讲究什么?”兰芷责备其嘴碎,慢慢踱步出去。
浣纱见兰芷前来,轻轻一笑,道:“兰芷小姐,这么晚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兰芷笑道:“我也睡不着,小姐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浣纱忙拉了兰芷坐下,吩咐去看了茶水,轻柔道:“此去京城,大概还有六七天的路,我想和小姐搭个伴儿,让车夫日夜兼程,这样也快些,否则我们的时间都是被耽误的。”
“为何要日夜兼程那样匆忙?”兰芷疑惑。
浣纱解释道:“是啊,我就一个车夫,紧赶慢赶的,到了晚上也只能休息,若是我们同车,两个车夫轮流赶车,倒是会快一些。”
“这…可是这时日也不赶,小姐怎的这样着急?若是如小姐说的这样,不说车夫身子累,就连我们坐车的,也怕是受不了的。”
浣纱道:“时日哪里不急,二月十八就是大选的日子,如今也二月初了,到了京城也需要打点几分的,总比错过了时间延误了大事要好。”
原来这秀气婉约的江南美女也是个性子急躁的,兰芷见其执拗,忙道:“那就随了小姐的意思吧。”
浣纱这才展露笑颜,莞尔道:“头一次出这样的远门,总觉得不踏实,让小姐笑话了。”
兰芷摇头,只笑着告辞。这个浣纱小姐,才是真正的传说中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事事讲究。等她回去,温言便忍不住抱怨,只道:“求人帮忙还这样大的架子,不就是巡抚的女儿吗?瞎得意个什么劲儿。”
兰芷止住了闻言的话,只躺下睡去。
翌日清晨,兰芷等一行人早早就起来了,那浣纱身旁总计四人,两个丫头,一个婆子和一个车夫,由着她的车比较大,忙让兰芷等人都入了她的马车,将两匹马一同套在车上,吩咐车夫们轮流赶车上路。
温言心里有些不满意,却也不说什么。而她和喜鹊两人,正是相互看不顺眼。浣纱轻声笑对兰芷道:“我是道光十四年生的,如今十八岁。你呢?”
兰芷答道:“我是道光十五年生的,今年十七。”
浣纱道:“如此说来,你可唤我一句姐姐了,再不济我也是长了你一岁的。此番上京,先不说能不能入选,咱们也算是一场相识的缘分了。”
兰芷笑道:“恩,浣纱小姐容貌秀丽,家世也上乘,定然能够如愿的。”
浣纱被这样一说,也丝毫不避忌,只道:“我这番前去,本就是报了要入选的心,否则若是落选回家,怎去面对阿玛额娘呢,我额娘虽然不会说我,那几房姨太太可要闲话了。”说着看着兰芷,又道,“若是实在不能应选,嫁了亲王贝勒也甘心,听说恭亲王,还没立嫡福晋,倒也算好的人选。”
闻言恭亲王,兰芷只想到那个小正太,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只淡淡笑道:“小姐考虑的也算周到。”
“那你呢?”
“这些事都是随缘的,我并不在意。”
浣纱微微讶异看着兰芷,顿了顿才道:“唐突问一句兰妹妹,你是不想入宫吗?那为何要应选?”
兰芷笑道:“家中一双女儿,妹妹尚且年幼,入宫事宜便是我承担了的。宫里头波谲云诡,纷繁复杂,小妹天真无邪,也不舍得她去吃了那样的苦。”
浣纱似是不解,只道:“我家里的姐姐妹妹可是多了,奈何只有一个名额,便给了我。她们颇为不服气呢,未曾想还有人不愿意的。”
兰芷道:“许是人各有志吧,希望浣纱小姐能够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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