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十六年,注定是国运多舛的一年。
河南旱灾还未好转,帝都金陵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又发现了瘟疫,还隐隐有着蔓延之势。
为此事,容华已经好几日没好好休息过,眼睛周围都布满青色,人也憔悴了些,可看着却自有一股颓然的美丽。
这天下朝后,他留下符云想在御书房议事。自上次清思阁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对。二人皆是无言,一时间,气氛竟陷入凝重。
容华看着眼前之人那副坦然的模样,心底就无端恼恨起来,既恼他的浑不在意,又恼自己的耿耿于怀。以至于有点心不在焉的符云想都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恼意。
轻咳一声,目光柔和又带点无奈地望向他,问道:“不知陛下……”
听到他询问的声音,容华顿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忙打断了他,急切而直接道:“朕要出城。”末了停顿了下,又道:“你同朕去。”
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这就代表着他是在下达旨意,而不是询问意见,基本上已经再无更改的可能。
符云想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他只是微微一惊,便躬身道:“是,微臣接旨!”心里却又做了另一番打算。
他知道,容华出城不过是想视察下瘟疫的严重性与否,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哪能轻易犯险?但此时阻止他出城绝不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看来只好等出城后再想办法催促他回宫了。
符云想打定主意后,便退下去安排出城的事宜。此事不能伸张,不宜带过多侍卫,所以安全方面得更为重视。于是,他回了趟久违的军营,挑选出二十名警觉性高、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士,并命令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到城外候着。
因为事关重大,符云想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要做什么,只说到时看他手势行事。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情同兄弟,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再次回到宫里,容华已经准备妥当。
只见他一身暗红锦袍,低调又华丽,如墨黑发用蓝色绸带高高竖起,手拿一把折扇,风流倜傥,华贵无双,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家的公子。
元宝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陛下,外面不安全,您就留在宫里吧!要办什么事儿,只要您交代一声,各位大人自会替您办好的,何必一定要亲自跑一趟呢!这宫外鱼龙混杂,多危险啊!陛下您带上小的也好啊!”见容华不理他,又继续道:“万一您要有个什么闪失,那小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容华听他越说越离谱,皱了皱眉,冷声呵斥:“大胆元宝,朕还未出宫,你就在诅咒朕有什么闪失了,说,你是何居心?”
元宝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倒地上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的就是……就是……”
“担心您”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容华冷哼一声打断,“我们走!”
符云想看看容华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还跪在地上的元宝,淡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元公公,您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元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符云想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特意不带上您,不就是看重你在宫里的资历么,有个什么事您也能帮陛下担着点,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跟着离开了。
算上带出来的五个侍卫一行共计七人,他们从侧门出了宫,旁边的小巷子里符云想早准备好了一辆低调又不失舒适的马车,供容华使用。他则上了一匹马走在最前面,其中一个侍卫赶马车,另外四个走在后面,就这样一路相对隐秘的出了金陵。
城外,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其中就有符云想之前安排的人,看到他骑着马出来,便或近或远的尾随在后。
离城愈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立刻有侍卫发觉了不对劲之处,绷着身体正准备抽出武器防御,却被符云想一个眼神阻止了,后仔细一想,顿时明了。
行至午时,马车在一处较平坦的地势停下,借由旁边的大树遮去些日头。
稍稍用了点从宫里带出来的御食后,符云想便开始思索着该如何打消容华继续前行的念头。照行程来看,他们距离发现瘟疫的村子应该越来越近了,可奇怪的是附近田地里竟无一人劳作,想找个人了解下情况都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