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兄妹俩被堵住嘴巴,蒙住眼睛,在车里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吩咐道:“把他们带进来!”沐恩先被拽下车,沐情跟着也被拽下来,她刚下来就害怕地哭了起来:
“哥哥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我害怕!”
“不怕,哥哥就在你身边,哥哥会保护你的。”沐恩模索着找到妹妹的手,安慰她道。他现在特别后悔轻信了霍依萍那个女人,把妹妹拖累到这里来。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别人,别做梦了!”仍旧是那个沙哑嗓门。沐恩心一沉,他隐隐感觉一股杀气向自己逼来,他聪明地闭紧嘴巴,紧紧抓住妹妹的手,被身后的人推推搡搡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是“嘭”的一声关门声。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把他们放到这里安全吗?首长可是一再交代不能出意外,我看……”
“放心,我们的人一直在门外把守,他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这个房间。再说了,首长今晚亲自来这里,我们只要保证这一半天不出事就好。”
首长是谁?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和妹妹?霍依萍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他绑架他们兄妹?他原本以为是两个叔公所为,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已经是十月底的时间了,天气开始转凉,随着夜幕降临,屋里的气温一点点下降,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空月复带来的无力感更加剧了身体的寒冷。
“哥哥我饿,我冷。”沐恩把妹妹抱在怀里,他自己何尝不冷不饿,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他知道这时候他就是妹妹全部的希望和依靠。
“沐情忍一忍,父亲和爷爷他们一定知道我们被绑架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解救我们的,到那时候沐情想吃什么都可以。”
“哥哥,爸爸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沐情和沐恩在对待步岭北的态度上有所不同,她还不知道叔叔和父亲的区别,再加上从她出生起岭北就经常去看望她,她对岭北有着更多的依赖和好感,所以爷爷让她喊岭北为爸爸时,她没有一点犹豫的照做了,她很高兴她也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个爸爸。
“一定会的。沐情不相信爸爸和爷爷吗?”。沐恩其实心里没有一点底,从这些人做事的严谨和神速上,他知道幕后之人的实力一定不小。父亲和爷爷能不能找到他们真是不能预测的事。
“沐情当然相信他们。”听见沐情的回答,沐恩心里一阵难过,妹妹小小年纪就跟着他和妈妈吃尽了苦头,认祖归宗后还没享两天福,就被人绑架,上天真是太残忍了。
妈妈当初没有说错,回到步家风险就会随之而来。但是他不后悔回来,他不想再过那种到处流浪朝不保夕的生活,爸爸的血海深仇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时刻难忘,要想报仇依靠他和妈妈微薄的力量根本无法实现,他必须得到步家的支持和帮助。
而在遇到安心以后,他想要安定下来重新复兴步家的念头更加强烈。在她身边他有一种幸福祥和的感觉,在她的家庭中他体会到了亲情的可贵,那是他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渴望获得的生活,渴望抓住的东西。
为了将来能过上有她相伴的日子,为了将来自己的家庭中也能充满人情和亲情,他愿意现在吃苦受难,愿意接受任何磨练和挑战。
但是妹妹太小了,她不该承受这一切。他对造成这一切恶果的两个叔公充满仇恨。他现在还太小,力量不足以和他们抗衡,所以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藏拙,把自己的锋芒巧妙地伪装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沐情倒在沐恩的怀里睡着了。沐恩正在迷迷糊糊想要睡去时,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随着开门的声音,一个阴沉压抑的声音响起:
“把他们给我带上车。”沐情醒了过来,听到身边有动静高兴地问道:“哥哥,是爷爷和爸爸来救我们了吗?”。
还没等沐恩回答,那个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让他们来救你们?呵呵,在我没有把你们折磨得半死不活之前,他们想都别想!”沐恩的心一沉,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的杀气比白天那个沙哑嗓子强烈多了。
“你是谁?我们和你有什么仇恨?”沐恩不知道汪银根的存在是步老爷子的主意。他看孙子小小年纪就被心事压得没有一点笑容,就嘱咐家里人不要透露步家和汪家的仇恨,想等他长到十二岁时再告诉他真相。
所以沐恩只知道爸爸的死是两个叔公联合外人陷害的结果。至于那个外人是谁,妈妈说他还小,等他长大些再告诉他。
“这就要问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和你的死鬼大伯了。”阴沉声音阴气森森的说道。
“不许你侮辱我的家人!”沐恩当然知道外人眼里的大伯就是他最尊敬的爸爸。
“这也叫侮辱?你真是太天真了,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慢慢让你体会到什么才叫侮辱。”阴沉声音的话让沐恩的心更加缩紧,他对自己的安危倒是放在其次,他真正担心的是妹妹的安危。她那么小,又是个女孩子,能受得了即将到来的磨难吗
“哥哥,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和妈妈了。”沐情直觉地害怕身边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她紧紧的抓住哥哥的手,声音都透着颤抖。
“回家?爸爸妈妈?哈哈哈,在你们没有体会到地狱的滋味之前,还是不要再提这些可笑的话题。”男人阴沉的目光盯着沐情,眼里的仇恨越来越浓,他的小孙女在那个老家伙手里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他又怎么会让他们兄妹俩好过。
“带上车,马上出发!”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车子行驶了一个来小时停了下来。被推下车的沐恩明显感觉到环境的不同。
风无遮无拦的吹到脸上,凉飕飕阴沉沉的,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点人声,只偶尔听见几声虫子的鸣叫。沐恩猜测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他的心情更加沉重,父亲和爷爷想要找到他们恐怕更难了。
耳边响起石头的摩擦声,紧接着是略显滞重的开门之声。沐恩被蒙住了眼睛,但是听觉很灵敏。他悄悄模到妹妹的头发上,把她头上的发卡拿了下来,沐情刚想发问,沐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沐情立刻闭紧嘴巴不吭声。
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默契。那颗发卡,是安心生日时沐情买的,一共买了三只,爷爷说安静的礼物由沐情送,安心的礼物由沐恩送,沐情很不甘心,所以她一下子买了三只,生日宴上一只给了安静,生日宴后她把剩下两只一模一样的发卡,一只留给自己,另一只给了安心。
“把他们带进来!”随着阴沉声音的吩咐,沐情沐恩被推到一个阴冷的地方。四周的凉气直往他们身上钻。一直被推推搡搡,生拉硬拽地走了有十几分钟,沐恩能感觉到有光亮在他的身体两边晃动。
“把他们的眼罩拿开!”还是那个阴沉声音在发号施令,立刻有人上前把沐恩兄妹俩眼上蒙着的东西拿开,沐恩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刚刚看见两边的火把,眼睛就被刺激地疼痛难忍,他急忙捂住妹妹的眼睛,手心里一片濡湿,显然是妹妹的泪水。
被蒙在黑暗的世界里将近一天,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该是多大的恐惧,如果没有沐恩的细心呵护,沐情的精神世界早就崩溃了吧?
“跪下!”不容置疑的阴沉声音从兄妹俩的斜前方传来,渐渐适应光亮的沐恩抬眼看去,他的正前方站立着一个满脸邪恶笑容的年轻男子,男子的四周围着几个姿势神态各不相同的美丽女子,看了几秒钟之后,沐恩才看出那是一群蜡像人。因为制作的太精细逼真,一开始很难让人分辩出真假。
“让你们跪下没有听见吗?”。阴沉声音咆哮起来,沐恩把目光看向左前方,一个瘦削高挑的中年男人笔直的站立在那里,脸上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和蜡像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两双眼睛,一双充满邪恶,一双充满恶毒。
看着面前的小少年直挺挺站着不动,他递了个眼神给两边的随从,立刻有两人上前一人一脚把沐恩兄妹俩踹成跪倒的姿势。
沐恩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挺直脊背,即使是跪着的姿势,仍然透着一股天生的傲气和不屈。其实这时候的他已经连续饿了两顿,身子没有一点力气,但是步家人的铮铮铁骨不容他倒下。
“哼,没想到那个老家伙的孙子还挺有骨气的。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硬还是铁棍硬。”他亲自上前,从蜡像人坐着的沙发后面抽出一根一米来长拇指粗细的铁棍,照着沐恩的肩膀就抽了下去,沐恩身子一歪,忍着剧烈的疼痛把沐情遮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