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一根筋,不好说话呀!”姚喜叹道。
郭二杆也是叹道:“这下更麻烦了,如果我们和卡那富人打起来,人家会说咱们章军欺负女人!”
周宪章问道:“这个梅里溪怎么会和日本人有来往?”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侬摇头。
周宪章沉吟片刻,问道:“粟祭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外人路过吗?”
“也不尽然。”猛侬说道:“卡那富人是邹族的盟主,他们举行粟祭,周围部落都要来进贡,有的时候,平莆客家汉人也来朝贺,卡那富人都是以礼相待,只是有一点,不能携带兵器,一则显示诚意,二则,以免神明不乐。”
周宪章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去朝贺一番。姚喜,你准备一千块银元,算是贺礼。姚喜在山下接应,郭二杆、孟侬和我一起去。上了山,咱们见机行事,如有可能,说服那个一枝梅,放咱们过去。”
姚喜说道:“大哥,不能带枪,这也太危险了!”
郭二杆斥道:“有我郭二杆在,保证不让大哥掉一根毫毛!”
“你有三头六臂不成!”姚喜喝道:“那帮蛮子不讲理,真要向大哥下手,你一个郭二杆顶个屁用!”
周宪章摆手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孟侬,你再去和他们说,就说章军不打扰粟祭,就在玉山脚下等他们粟祭完了,再借路过山。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遇上邹族人这么隆重的粟祭仪式,也是缘分,章军军长周宪章,愿携带礼物前去朝贺,一则表示敬神之意,二则,与大酋长交个朋友!大酋长是个明白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孟侬点点头,起身冲着山崖上,又是一顿喊话。
这一次,丹采没有举枪。回头对身后的女兵说了几句,她身边的汉子冲着山下的孟侬叽里咕噜。
孟侬回头说道:“军长,他们让我们等着,他们去请示大酋长。”
周宪章点点头:“看来有戏,姚喜,赶紧去给我准备银子!”
姚喜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背着一千块银元,交给了郭二杆。
只见山崖上,丹采冲着山下,用汉话喊道:“大酋长欢迎远方来的客人来玉山做客。请客人即刻登山,请客人除去身上的兵器,以免神灵不乐。”
“原来这女人会说汉话!”郭二杆说道。
“邹族人和平莆人交往密切,大多会说汉话。”孟侬说道。
周宪章解下武装带,把佩剑和配枪交给了姚喜,郭二杆也取下了随身的手枪,姚喜慌忙摆手:“郭二杆,你最好把手枪藏在身上,万一那些卡那富人动手,你好保护咱们大哥。”
周宪章摆手:“要交就交到底,卡那富人真要动手,一支手枪也不起作用,反倒会让他们质疑我们的诚信!粟祭是邹族人一年一度的大事,杀人不祥!我估计,要是言语不和,他们最多是把我们赶下山,不会要我们的命,他们怕血光冲撞了神明。”
孟侬也说道:“其实,卡那富人遵守承诺,只要是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变卦的。”
“但愿如此!”姚喜悻悻说道。
周宪章说道:“姚喜,你率特战队,后退两里地安营,以显示我们的诚意,同时,派人与颜琼林联络,让他率独立旅在玉山以北的黄岭一带构筑防线,保护我们的侧后,以防日军进攻,阿里山地区我们人生地不熟,切记不可疏忽大意。”
“是!”
……
周宪章带着郭二杆、孟侬,来到葫芦口。山崖上的卡那富人依旧刀枪在手,没有丝毫松懈,只是枪口向上,没有对准周宪章一行。
郭二杆很是不乐:“我们都缴械了,他们还这样凶神恶煞的,真没把咱们当朋友!”
周宪章笑道:“这也难怪,卡那富人都是山民,实力弱小,面对咱们这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又搞不明白咱们的底细,也该有个戒心。换位思考一下,换了是我,也不敢大意。那梅里溪肯让我们上山,就已经很大度了,我倒有些佩服这个女酋长,很有些男子汉的气度。”
三人沿着葫芦口里面的小路,一路上行。那葫芦口果然险要,夹在石壁间的小路,只有一人宽窄,三人只能鱼贯前行,要是在上面架上一挺重机枪,就足以把葫芦口封锁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千军万马,也休想冲过去。
三人走出一百多米,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阶,三人攀上石阶,眼前道路开阔起来,是一条宽五米的石径,两队袒胸露月复的卡那富壮士,手持弯刀,站立在石径两旁,丹采两手叉腰,站在石径的尽头,身后站着一排手握步枪的女兵。
周宪章冲着对面的丹采双手抱拳,说道:“章军军长周宪章,冒昧拜访大酋长,礼数不周,还请丹采勇士多多包涵。”
丹采却是面无表情:“周军长请!”
周宪章迈步向前,两旁的壮士同声呐喊,举起弯刀,二十把弯刀左右交叉,形成刀阵,寒光闪闪,挡住了周宪章的去路。
郭二杆挺身向前,却被周宪章一把拉住:“跟在我后面!”
周宪章微微一笑,昂首走向刀阵,所过之处,交叉的弯刀纷纷后撤,有的弯刀还挑衅性地在周宪章的头皮上划过,周宪章却是不以为意。
不一会,三人走过了刀阵,来到了丹采面前。
那丹采柳眉上挑,微微点头:“周军长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刚才我们在葫芦口下面丛林里,自以为隐蔽得不错,现在看来,要不是丹采勇士手下留情,我们三个早就是你的枪下之鬼了!”周宪章上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地形,从山崖上往下看,刚才他们几个隐蔽的丛林,正好在步枪的射野里,虽然距离遥远,而且有丛林掩护,一般人,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很难击中目标,可是,以丹采的枪法,是不会走空的!
丹采眉毛上挑,露出一丝得色。丹采的枪法好,但大多数人并不懂她的枪法好在哪里,只知道她打得准。而周宪章这番话,则是行家说的话,考虑到了射野、距离、障碍物等诸多因素,所以,周宪章的夸赞,让丹采很是高兴,只是碍于情面,不敢过于表露。
“周军长请!”丹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顾在前大步流星而去。
她身后的女兵们,则是围在周宪章的周围,把三人围在中央,呈押送状,这些女兵穿着蓝衫黑裙,腿上打着绑腿,把步枪背在肩上,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个个英姿飒爽,颇有些气势。只是这些女兵头上戴着斗笠,前沿压低,遮住了半个脸,只能看见鼻子以下的部分。
周宪章不由得暗暗称奇。虽然还没见到那个号称一枝梅的大酋长梅里溪,不过,从这些女兵的身上,可以看出那梅里溪绝不是等闲之辈。这些女兵进退有度,步伐齐整,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一行人沿着山路迤逦而行,周宪章一路观看两边的风景地形,却见路边的山林之中,用石块垒砌一些短墙,层层叠叠,东一处、西一处,相互之间没有联络。
周宪章不由得发生一声赞叹:“大酋长梅里溪果然厉害!”
“何以见得?”郭二杆问道。
“你看看,这些短墙,貌似没有章法,其实却是大有玄机,每一处断墙都是建在易守难攻之处,而且,短墙的正面相互补充,可以形成一个几乎没有死角的射击正面!而射击正面,已经人为清除掉了所有障碍,包括树木和山石,是一片开阔地!”
经周宪章如此一说,郭二杆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这是一道道防御工事啊!要是有人从葫芦口发起进攻,即便是突破了葫芦口,一冲到这里,就完全暴露短墙前,守军可以伏在断墙后面,四面围攻,进攻一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等着挨枪子了!”
“梅里溪是个行家!”周宪章说道:“这样的布置,可以击退大多数来犯者,不过,也不是无懈可击,要是遇上精明的进攻者,恐怕要出大问题!”
“出什么问题?”
周宪章回头一看,问话的不是郭二杆,也不是孟侬,而是一个跟在身边的女兵。那女兵和别的女兵一样,穿着蓝衫黑裙,头戴斗笠,背着步枪,比的女兵略高,身材也比较丰满,胸部也比别的女兵高耸许多。
那女兵的斗笠压的很低,只露出一张小嘴,一个尖尖的下巴,嘴角处有一颗美人痣。
周宪章问道:“你懂战防学?”
那女兵没有回言,握了握腰间的刀柄,问道:“周军长,我只是大酋长的一名卫士,战防学不懂,可你要说大酋长的工事有问题,我倒想请教请教。”
那女兵的话语不亢不卑,显得很是稳重。
周宪章笑道:“这个梅里溪果然不凡,手下一个小兵都这么谦虚好学。也罢,我就说说个人浅见。这些短墙就如同是诸葛亮的八卦阵,错落有致,相互策应,敌人攻其任何一点,守军都可以从攻击者的侧后发起围攻,让敌人首位不能相顾。我估计,梅里溪应该是从古代冷兵器时代的阵法受到启发,才创出这样一种防御工事。不过,据我所知,古代的阵法都有阵眼,阵法貌似无懈可击,可一旦破了阵眼,全阵立即崩溃!眼前这座防御工事就有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