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龙桥大吃一惊。昨天晚上,他被章军拿下的时候,周宪章突然说他和神尾光臣是朋友,河野龙桥还以为那不过是军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现在听周宪章的口气,神尾光臣和周宪章早在旅顺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往来,做过交易!
河野龙桥知道,旅顺大战极为惨烈,周宪章率区区两千人马,竟然在第一师团上万的夹攻中活了下来。以前,谁都以为那是周宪章能打,现在看来,周宪章能活出来,原来是日军内部有叛徒!
神尾光臣是大日本帝国的叛徒!他不仅和日本的敌人做交易,还出卖部下的性命,要不是他,河野龙桥岂能落到这步田地!
在牢房中,河野龙桥就对神尾光臣出离愤怒,现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不见得是他不办事,有可能,他也有难言之隐。”梅里溪说道:“咱们还是再做做他的工作,再多给他一些银子,宪章,我不想离开台湾,也不想离开你。你和神尾君达成协议,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梅里溪的声音很是娇气,明明就是在撒娇发爹。河野龙桥伏在窗台下,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周宪章和神尾光臣这两个奸贼狼狈为奸,一个夺了他的美人,一个夺了他的前程!
忽听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河野龙桥一头钻进了身边的花草丛中。
只见姚喜、丹采和梅幺匆匆来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周宪章喝道。
三人进了绣楼,姚喜高声说道:“军长,那哈五派人来了。”
“怎么说?”
“日军近卫师团停止了攻击,驻守嘉义的第二师团,开始向彰化后撤!”
梅里溪大喜:“宪章,神尾君真的信守诺言了!”
周宪章喝道:“梅梅,你胡说什么!”
梅里溪失声说道:“坏了,我一高兴,就说漏嘴了!宪章,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知好歹!”周宪章斥道:“还好,他们都不是外人,都是我周宪章的心月复!呐,你们三个听好了,今天梅里溪说的话,谁也不准出去乱说,谁说出去,坏了神尾君的大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请军长放心。”姚喜立正说道:“我对翠花都不说!”
“梅幺!”周宪章喝道。
“在!”
“你的第三游击纵队马上撤回阿里山,停止对日军的攻击,让他们顺利撤回彰化。”周宪章说道:“你再去通知吴彭年和丘蓬甲,第一游击纵队,停止骚扰彰化日军,那里的日军是神尾光臣的部下,现在应该以友军对待。第二游击纵队,加紧对台北、基隆的骚扰,要让乃木希典不得安生,这样才能帮助神尾光臣获取台湾总督的职位。”
“是!”
周宪章又对梅里溪说道:“这张地图,是我和神尾光臣商议好的分界图,战争结束后,我们和神尾光臣的部队,就按照这张图划分防区。梅梅,你把它收好了,我怕神尾光臣到时候不认账。”
姚喜说道:“大哥说的对,要是神尾光臣不认账,咱们就拿这张图找他说理,妈的,有理走遍天下!”
周宪章出了一口气:“好了,太保的事解决了,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都去前厅喝酒,咱们预先庆祝一番!”
众人都是喜笑颜开,跟着周宪章出了绣楼,去了前厅。
河野龙桥躲在花草中,满腔怒火,牙齿咬得嘎嘣响。神尾光臣曾经是他的偶像,曾几何时,他对神尾光臣这位情报界的天才人物,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把自己刻意打造成神尾光臣式的人物!而现在,他心中的偶像崩溃了!
神尾光臣把台湾出卖给了周宪章!他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而这一切,竟然做的如此隐秘,包括台湾总督乃木希典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河野龙桥暗暗冷笑,神尾光臣不愧是个情报高手,他的才能的确令人敬佩,但是,他的人格却是如此低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河野龙桥感到幸运,要不是他身陷囹圄,无论如何也觉察不到神尾光臣的阴谋。他虽然没有拿下白鹿寨,但是,上天又给了他另一个更好的机会——揭穿神尾光臣的阴谋,挽救即将被出卖的台湾!
这件事如果办成了,那么,他在白鹿寨的失败,就不算什么了!揭穿一个隐藏在日军军队中的高级叛徒,这是天大的功勋!这应该可以和夺取台湾相提并论!
这是上天给对他的眷顾!河野龙桥激动得无以复加!
后花园里,一派宁静。河野龙桥看看左右无人,钻出了花草丛,疾步走到了楼门前,推门而入。
绣楼客厅里,一盏油灯在八仙桌上闪着光,桌上堆放着一叠文书,河野龙桥翻开文书,在文书的最下层,是一张台湾地图。
河野龙桥打开地图一看,一道跨过彰化的分界线,把台湾一分为二。分界线两侧,用红色和白色标识出日军和章军的驻地。图上用中文和日文做了注解。
这是周宪章与神尾光臣的交易图!
河野龙桥发出一声冷笑,刚才他听到的,只是口说无凭,有了这张地图,神尾光臣的叛卖行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河野龙桥把地图藏进怀里,却见窗台下有一个小衣柜,衣柜门没有关严实,露出彩色的绸缎。河野龙桥心头砰砰乱跳,一时按耐不住,疾走了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是梅里溪的贴身小衣,发出淡淡的幽香。
河野龙桥一阵眩晕,伸手抓起一条丝绸内裤,扑在鼻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揣进怀里,跑出绣楼,来到绣楼的背后,爬上围墙,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河野龙桥逃出大酋长府没多久,梅里溪就回到了绣楼,看见衣柜门洞开,丢了一条内裤,气的脸色发青,冲着门外一声怒喝:“丹采!”
丹采匆匆跑了进来:“梅姑娘,什么事?”
“去,把河野龙桥这个变态狂给我杀了!”
丹采看见了敞开的衣柜,明白了**分,却是一脸的苦笑:“梅姑娘,河野龙桥杀不得,那可要坏了周军长的大事。”
梅里溪怒道:“周宪章他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你去,把周宪章给我叫来!”
丹采匆匆而去,一会儿,带着周宪章回到了绣楼。
周宪章不明所以,见梅里溪脸色不善,急忙问道:“梅梅,出什么事了?”
梅里溪坐在椅子里,铁青着脸,不理不睬。
丹采冲着周宪章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梅里溪这才皱着眉头说道:“都是你!搞什么反间计,你看看,那个河野龙桥把我的贴身衣服都偷走了!这家伙也太变态了!他还没跑远,你去把他给我杀了!”
周宪章心头诧异,早知道日本人变态,可没想到,那河野龙桥到了生死关头,还这么变态,连逃命都不忘了偷女人的内衣。
“梅梅,河野龙桥这家伙是够变态的,不过,我看这事还是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
“梅梅,这条计策全靠他了,要不然,咱们就白费功夫了,而且,章军弟兄们要多流血了,梅梅,你也当过大酋长,咱们当领导的,得为弟兄们的性命负责任,是不是啊?”
近卫师团突然停止了太保的进攻,与此同时,紧跟其后的第二师团急速后撤。周宪章立即意识到,他精心设计的台南陷阱,被日本人识破了!
这个识破他的计划的人,只能是神尾光臣。
从朝鲜到台湾,周宪章与神尾光臣也是不打不相识,在周宪章看来,日军高级将领大多狂妄自负,只有这个神尾光臣是个人物,有的时候,他甚至对神尾光臣有惺惺相惜之感。
活捉河野龙桥的时候,周宪章的脑子里就酝酿了一个计划,要利用河野龙桥,离间乃木希典与神尾光臣。所以,他假意表示对神尾光臣十分崇敬,顺势留了河野龙桥一命。
其实,周宪章对神尾光臣的敬意,倒也不是完全做作,他的确很是佩服这个日本情报官。
乃木希典也是周宪章的老熟人,不过,在周宪章看来,乃木希典与神尾光臣相比,他就是一头狂妄自大的猪!
只要除掉了神尾光臣,乃木希典这头猪就会义无反顾地向陷阱里跳。
所以,今天晚上,周宪章故意让看守喝醉了,放走了河野龙桥,并给他演了一场戏,向他透露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惊天大秘密。同时,准备了一张分界图让河野龙桥来偷。
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想到,这个狗日的河野龙桥竟然如此变态,不仅偷了图,还顺走了梅里溪的内裤。
梅里溪喝道:“可就让那个变态狂就这么跑了,我心里不舒服!你要放他走也可以,你得补偿我!”
周宪章笑道:“没问题,你丢了内裤,我赔你十条,我让盛大年去上海给你买上好的丝绸……”
“不稀罕!”梅里溪喝道:“今天晚上我就要!”
“今天晚上?”周宪章摇头:“这恐怕难以办到,上海远在千里之外……”
“可你就在眼前!”
“我?”周宪章瞪大了眼睛,却见梅里溪坐在油灯前,脸膛被火苗映得白里透红,丰腴的胸脯缓缓起伏,两眼微合,一副贵妃醉酒的媚态。
周宪章大惊,这梅里溪哪里是要什么内裤,明明是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