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璋来到小站的时候,把原章军直属营的官兵也带到了小站,这些人都是跟着周宪章在旅顺死里逃生的官兵,他们从心眼里,只认周宪章,根本就不认袁世凯,如今,这些人都成了第三镇的骨干军官,冯国璋一串联,大家自然响应,大家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第三镇拉到台湾去。
只是,天津与台湾,相隔万里,第三镇如果公然要求去台湾,那就等于是公然哗变,别说是袁世凯不答应,就是朝廷也绝不会答应。
冯国璋只得暂且隐忍,寻找机会。他本来就是聂世成的部下,聂世成升任直隶提督后,驻军天津大沽口,冯国璋拜访老长官,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聂世成完全能够理解冯国璋的心情,也知道周宪章在台湾也需要人手。
冯国璋在等待机会的同时,也派人与台湾的周宪章取得了联系。周宪章听说冯国璋要来,也是大为兴奋,冯国璋在章军里,只是一个营长,但是,旅顺大战,是冯国璋的直属旅打下来的,战功居首。所以,周宪章就给了冯国璋一个师的番号,将第三镇,编为章军第五师。
这一次,张佩伦与聂世成密谋,要把丁汝昌救出来策反北洋水师,聂世成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冯国璋。冯国璋一不做二不休,以外出拉练为借口,把第三镇拉到了大沽口。
就在丁汝昌处置吕天庆的时候,第三镇全体官兵已经登船了。
丁汝昌这才知道,冯国璋前来,不是来抓他,而是要和他一起反水,大喜过望,北洋水师加上一个镇的新军一起反水,朝廷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丁汝昌急忙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拱手说道:“有冯将军相助,大事成矣!”
丁汝昌要去威海卫把北洋水师全部拉走,他本来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离开北洋水师有好几个月了,很多老部下都被朝廷撤换掉了。按他的想法,能拉几个算几个,现在,有冯国璋的第三镇相助,丁汝昌决心把北洋水师全部拉走,一条小舢板也不留给太后老佛爷!妈的,你不仁,老子就不义!
且说,林耀祖护着赵巧儿一家,也随即登船。张佩伦见大事已毕,向丁汝昌告辞,赵巧儿和赵寒,亲自把张佩伦送到码头上。
赵巧儿向张佩伦下拜说道:“请张先生转告李中堂,我夫君是重义之人,当初,他与李中堂有些误会,妾身代我夫君,向李中堂表示歉意。妾等一家蒙李中堂和张先生救命大恩,来日必当相报。”
张佩伦心头暗暗佩服,他知道,赵巧儿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北农村妇女出身,可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极为得体,而且,落落大方,举止从容,真有朝廷诰命夫人的风度。
“赵夫人放心,李中堂对周将军,早就不?就不计前嫌。周将军忠心为国效力,临危受命,率孤军抵御强敌,是我张佩伦敬佩的人。请赵夫人转告周将军,今后若有驱使,只管吩咐。”
“不敢!”赵巧儿说道:“妾身还有一事,恳请张先生相助。”
“赵夫人请讲。”
赵巧儿叹道:“妾身受张先生救命大恩,原不该再麻烦先生。只是,我夫君的恩师那晋,与我夫君情同父子,要不是他老人家护着妾一家人,只怕朝廷早就害了妾等一家。如今,妾蒙先生出手相救,月兑离了虎口,那爷却被九门提督衙门抓走了,只怕太后老佛爷会为难他老人家,还请先生恳请李中堂,多方回护他老人家,我代我夫君,先谢谢先生了!”
赵巧儿说着,向张佩伦跪了下去。
张佩伦心头更加钦佩,这赵巧儿深明大义,她这一拜,其实就是替周宪章给李鸿章下拜。按理说,按照纲常礼义,女人不能做男人的主,而赵巧儿却在那晋这件事上,替周宪章做了主!这个主做的对,做的好!
“请赵夫人放心,那爷的事,即便李中堂不便出面,我张佩伦也定会竭尽全力!”张佩伦说道。
张佩伦拜别赵巧儿,趁着夜色,匆匆而去。
赵巧儿和赵寒回到定远舰,丁汝昌随即下令,立即开船,连夜赶赴威海卫,他要在大清国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解决掉北洋水师。
冯国璋率第三镇中的章军老兄弟,来给赵巧儿、柳英淑、秦氏老太太请安。林耀祖见到冯国璋,少不了一番寒暄,那林耀祖原本是章军的罪人,如今救了赵巧儿一家,将功折罪,冯国璋也只能以礼相待。
赵巧儿知道,冯国璋从天津武备学堂的时候,就是周宪章最为亲密的兄弟,冯国璋原本是周宪章的大哥,后来自动甘愿给周宪章当小弟,这份兄弟情谊,非比一般。所以,赵巧儿见到冯国璋,赶紧向冯国璋下拜:“多谢冯兄弟救命之恩。”赵巧儿称呼冯国璋为“兄弟”而不是客气地称呼“冯将军”,要是称呼冯将军,就显得生分了。
冯国璋一脸的惭愧:“嫂子,兄弟我倒是想救嫂子,可没插上手啊。”
“山上破庙里的将军,不是你吗?”赵巧儿问道。在天津地界上,章军弟兄就只有一个冯国璋,所以,赵巧儿见到冯国璋后,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个蒙面的将军就是冯国璋。
冯国璋满脸懵懂:“啥破庙?啥将军?”
“不是你?”赵巧儿吃了一惊,急忙把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国璋摇头:“嫂子,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按照嫂子的说法,那个人对慈禧太后的事了如指掌,我虽然是一镇之长,但无论如何也跟慈禧太后说不上话。嫂子,那个人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他长什么样?”
“天黑,看不清楚,身材很是魁梧,是直隶口音。兄弟,宪章的朋友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冯国璋沉思了半晌,摇头说道:“想不出是谁。嫂子,他救的不仅仅是嫂子你,救的是咱们章军弟兄们啊!”
赵巧儿点点头:“这件事,只有到了台湾告诉宪章,让他暗暗查访,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要不然,会害了恩人的。”
“是!”冯国璋说道,突然心头一动,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形象来,可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只得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