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鸣芳的指挥部设置在一座山崖下,士兵就地取材,砍伐树木,借着地势,搭建成一座暗堡,暗堡面向正南方向,三面岩石,上面有树木伪装,极为隐蔽。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张勋一头闯进暗堡,喝道:“罗鸣芳,你把你的部署,给爷说出个道道来,说得好,爷立马走人。说得不好,爷就不客气了!”
罗鸣芳双臂抄在胸前,盯着沙盘。这是一座标识有从义州到安州主要交通要道、山川河流、村庄城镇的沙盘。沙盘正zhongyāng就是胎里峰。沙盘上,用黄旗标识出章军的部署,用黑旗标识出ri军可能的进攻方向和兵力。
在桥川江两岸,仅仅标识出两个团的主要防御正面。而在胎里峰,则标出了二十一个高地的兵力和火气配置,以及炮兵阵地。
显然,这是罗鸣芳根据胎里峰实际地形,赶制出来的战场沙盘,虽然略显粗糙,但足见他的基本功极为扎实。
罗鸣芳的眼睛从沙盘上移到到张勋身上,冷冷说道:“请立正报告你的军职和姓名!”
“罗鸣芳,你少给老子装大头蒜,老子是谁你他娘的还不知道!”
“我再说一遍,立正报告你的军职和姓名!”罗鸣芳沉声说道:“我的话不会说第三遍!”
“妈的……”张勋回头一看,却见他带来的十几个卫兵一个也没跟进来,姚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指挥部里,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抚在腰间的手枪上,一言不发。
张勋出了一身冷汗,姚喜在哪里,周宪章就在哪里!
“第三团团长张勋!”张勋慌忙立正,眼睛却是四下打量,指挥部里,只有罗鸣芳和姚喜两个人。
“你来干什么?”罗鸣芳冷冷问道。
张勋没有看见周宪章,胆子大了许多,叫道:“罗副师长,你凭什么调动我的部队!”
“你的部队?”罗鸣芳看了看四周:“我没看见哪支部队是你张勋的!”
张勋大怒:“罗鸣芳,你少给爷装糊涂,第三团是爷的!”
“第三团是章军的一个团,是周师长的一个团!”罗鸣芳喝道:“什么时候成了你张勋的了?”
“我是团长……”
姚喜悠悠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团长啊?我怎么听着你是师长呢!”
姚喜的话把张勋吓了一跳,在章军,周宪章的师长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张勋放低了调门:“姚副官说笑了,咱们章军的师长是周宪章,爷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就好!”姚喜喝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勋:“这是师长的手令,你大声读出来!”
张勋接过纸条一看,上面是周宪章的亲笔手书:“章军成立督战队,姚喜为督战队队长,战场上,以下犯上者杀!违抗长官军令者杀!畏敌不前者杀!临阵月兑逃者杀!擅离值守者杀!动摇军心者杀!探听军情者杀!自团长(含团长)以下各级军官士兵,犯以上必杀之罪者,督战队队长姚喜就地正.法,战斗结束后再行报告!”
部队出发前,周宪章就料到张勋不老实,罗鸣芳恐怕伏不住他。
不过,张勋的部队,不仅装备好,而且很能打。盛军一向骄悍,毅军也是和ri本人真刀真枪干过的。
按照周宪章的计划,这次军事行动,胎里峰是关键所在,桥川江防御只是策应。在胎里峰,需要一支能打的部队,这支部队不仅要顶住ri军的围攻,还要在未来的反攻中,发挥主力作用。
纵观章军各战斗单位,只有张勋的第三团堪当此任。
但是,张勋骄狂,不易驾驭。在整个章军中,能够制住张勋的,只有周宪章。但周宪章分身乏术,于是,他手书一份“七杀令”,让姚喜拿着,带着jing卫连上了胎里峰,充当督战队。
张勋是个聪明人,一看这“七杀令”,就知道,姚喜这个督战队就是冲着他来的,周宪章早就把他看透了!
张勋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很明显,他今天连犯了两条,第一条“以下犯上”,第二条“违抗长官军令”,都是必杀之罪。
“读出来!”姚喜喝道。
张勋结结巴巴,把“七杀令”读了出来,偷眼一看指挥部外面,却见的他的卫兵们,被一帮武装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围在核心,那帮士兵的手持清一sè的七连发步枪,背上背着鬼头大刀,赤膊者胳膊,一律红布裹头,凶神恶煞一般——他们是周宪章的jing卫连!
虎飞岭一战,jing卫连损失惨重,连长赵小满阵亡。部队撤到义州后,姚喜兼任了jing卫连连长,又挑选了一些jing壮士兵补充到连队里,整个jing卫连是章军jing华中jing华。
罗鸣芳冷笑:“张勋,你可知罪?”
张勋心头绝望,一时冲动闯进了罗鸣芳的指挥部,原来是闯进了老虎嘴里,有进无回了!
“卑职知罪。”张勋老实作答:“既然是师长亲自来了,我张勋就认命了。”
“这么说,如果师长不在,你就要翻天?”姚喜喝道。
“不不不,”张勋俯首说道:“师长的手令,就如同师长亲临。”
“这个态度还可以!”姚喜说道:“师长说了,这七杀令,应该向全体官兵宣读,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战场纪律,在没有宣布‘七杀令’之前,官兵违令不予追究,否则就是不教而诛了!”
“什么是不教而诛?”张勋慌忙问道。
“就是不知者不为罪。”罗鸣芳喝道。
张勋顿时如蒙大赦:“对对对,不知者不为罪。卑职刚刚才知道的,以前的不算违令。”
“你现在立即向全体官兵宣布‘七杀令’,从现在起,谁要是违令,定斩不饶!”姚喜喝道。
“是!”张勋一个立正,捧着周宪章的手令,小心问道:“师长在哪里?”
姚喜一声怒喝:“探听军情者杀!”
张勋怪叫一声:“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撒腿就跑。一溜烟的功夫,就带着卫队跑了个无影无踪。
罗鸣芳望着张勋的背影,狠狠骂道:“这个狗ri的太骄横,不过,真要杀了他也可惜,这小子敢和ri本人硬碰硬!”
姚喜笑道:“师长说了,如果这小子真的犯了事,也不用杀他,只要剪了他的辫子就行。剪他的辫子,比砍他的头更难受!”
章军上下都知道,张勋不怕砍头,就怕剪辫子!
周宪章并没有硬xing要求章军官兵剪辫子,不过,不少官兵都学着师长周宪章的样子,剪掉了辫子,没有辫子拖累,打仗的时候是要方便许多。章军营以上军官绝大多数都剪了辫子。唯独在张勋的第三团,没有一个人剪辫子。
张勋在第三团扬言,谁要是剪了辫子,他就砍谁的头!
一代悍将张勋,却是大清国的忠臣孝子!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知道大清国还有张勋这号人物。
真正的忠臣永远入不了最高统治者的法眼。
正南方向,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一个作战参谋跑了进来,向罗鸣芳立正敬礼:“副师长,正东方向五公里处出现了一个小队的ri军骑兵,我军伏击部队与他们较上火了。”
“那是他们的先头部队!继续观察!”罗鸣芳沉声说道:“命令各单位准备战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