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朔一呆,并没有摆月兑那人的拉扯,更感到那人身上似乎围绕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身体牵引,如果换了修为差一点的人,恐怕连摆月兑的力量都没有。
祝云卿见两人远去,瞬间无语,工坊之中又传来暴怒的大喝声:“臭小子!有种你别跑!”
如此情形,再待下去只会扫到台风尾,祝云卿见势不妙,立刻离开。
唐朔被那奇怪的人抓着一路跑,一路上穿过不少亭台楼阁,他们速度不快,竟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直到来到一处僻静院落小说章节。
院落大门紧闭,门匾上挂着一个牌子“松陵阁”。
到了门前,拉着唐朔的怪人突然主动松开手,盯着唐朔看了两眼后,退了一步,防范的说道:“你是谁?”
此人一身青衣,年纪看起来和祝云卿差不多,眼眶深陷,熬出两圈十分明显的黑眼圈,神情严肃正经,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狡黠。
唐朔微微散开神识,发现此地竟然布满了禁制,神识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好厉害的禁制。此地是什么地方?!他暗暗心惊,脸上摆出生气的模样,说道:“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拉我来这里,现在反过来问我是谁?!”
他说完,装模作样转身便走。
“啊呀!别走啊!”怪人看唐朔要离开,急急忙忙说道:“你一定是新来的吧,连苍云山庄的重地松陵阁都不知道,还要跑路。我告诉你啊,现在走掉了将来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唐朔心中一动。松陵阁?这是什么地方?
他初入山庄,祝云卿还没有来得及带他到处转悠就被拉来了。此地有这么多禁制,应是重地无误。
唐朔皱起眉头,粗声粗气的说道:“那你什么意思?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图谋?!”
“咦?”那人轻咦了一声,眼珠转了两圈,笑道:“小子,最近新来的吧?连我云冲都不认识?”
唐朔说道:“你很有名么?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云冲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当然有名了,谁不知道我云冲是松脉子弟之中第一人?你果然是新来的,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娶亲了没有?”
唐朔脸一黑,决定不与云冲纠缠下去,才说几句他就感到无法与此人正常交流。这样的人,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看到唐朔又要走,云冲嚷嚷道:“喂,你还真走啊?刚刚你不是还想去苍系的工坊里探看么?我跟你说,他们不会在这里锻器的,最多就是将半成品放在工坊里集体铭刻符文。那事情虽然简单,但你不懂符文就算从旁看着。也看不出门道。”
唐朔听出他口气中充满了不屑之意,对于符锻最后一步说的轻描淡写,不由转过身,好奇问道:“铭刻符文不是锻器最关键的一步么?怎么能说是简单?”
云冲得意起来。说道:“对我们松系一脉的子弟来说自然简单。那些只懂得打铁的蛮牛怎么可能懂?苍脉之人各个心高气傲,动不动说要造神兵,打宝器。到最后一步还不是得靠我们?”
唐朔恍然大悟,原来云家的符锻是分开进行。最有一步让符文师来进行,如此一来也节省了锻器师的时间。
这么做其实也有致命的弱点。一旦符文师无法把握兵器的特性,很容易造成毁器的悲剧。
唐朔对符文同样感兴趣,既然看不到苍系一脉的子弟锻造,见识一下云家的符文之道同样不亏。
他露出一丝期待和憧憬的表情,对云冲说道:“云大哥,能带小弟进松脉修炼的地方参观一下么?”
云冲对唐朔这一声云大哥极为受用,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才对嘛,那些蛮牛的工坊没什么好参观的,最近要办品剑大会,你是从其他旁支里调来的子弟吧。能调入苍云山庄,资质应该不错的,不如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以后能留下来。”
唐朔略一思索,就将苍云山庄中的情况推断出了一二。
难怪苍脉的工坊并不忌讳其他子弟观摩,他们在展示同时更想吸纳族中人才。
唐朔并不知道,云家三脉之中,规模最大的就是修剑的风系一脉,其次是修符的松脉,人才最为凋零的便是锻器的苍脉,已经到了求贤若渴的地步。
云冲总觉得自己漏看了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眼珠一转,对唐朔说道:“带你进松陵阁见识也行,但是你得通过一个小考验,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符文的资质,否则我带你进去了也是白搭。”
唐朔爽快的说道:“什么考验?”
云冲笑道:“很简单的,就设置在松陵阁的门前,低阶的子弟想进来观摩就必须通过一个小禁制,你要是有点符文基础,头脑不错,就能通过。”
他说着,拿了一块令牌,冲着松陵阁的大门一刷,外层的禁制马上就开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看?你推门进入便可。”
唐朔望着墨色的大门,沉吟了一番,心中暗暗冷笑。
此地无人,并没有人能证明云冲的话是真,保不准他暗中使诈。但,现在假扮成云家的低阶子弟,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有撼天锤在,可以破除禁制,哪怕门后面有陷阱,唐朔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应该可以应付。
做出决定后,唐朔暗中戒备,将松陵阁大门推开。
就在他一步跨过门槛瞬间,身后传来吱呀的声音,门霎时紧闭,眼前出现一座美轮美奂的庭院,鸟语花香,繁花似锦,更有一些霸天虎在庭院中悠闲的漫步。
唐朔猛地一震,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这个庭院是他记忆中的院子,穿过这座院子,前面就是祖父的书房,小时候调皮,祖父偶尔会抱着他坐在一只霸天虎的背上在院中兜风玩耍。
这里的布置竟然和唐家的庭院完全一样……这……怎么可能?!
唐朔陷入了迷茫之中,美好的回忆被眼前的美景勾起,哪怕隐约能感到这一切不切合实,可能是有人布下禁制,却不愿意立刻摆月兑。
“还给我!晓玉姐姐,那是我的糖葫芦!”
“哎哟,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么?怎么还要吃糖葫芦呢?”
两名孩童在院子中嬉闹着,这一瞬间,唐朔看到了眼前的女孩,一头齐肩的乌黑短发,头上还扎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她正坐在一只幼年的霸天虎背上,手中拿着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笑嘻嘻的来回晃动着。
她的位置太高了,高过了唐朔的头顶,他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着那串糖葫芦。
这是五岁时候的记忆,唐朔记得后来自己毫无男子汉气概的大哭起来,晓玉堂姐将糖葫芦扔了下来,他却没能接住。
“来呀,你不是要糖葫芦么?怎么不来求我?”唐晓玉如同记忆中一样,摇晃着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唐朔沉默了,抬头望着霸天虎背脊上的女孩,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她坏笑着说道:“好啦,别哭了,还给你还不成么?”
她一手将糖葫芦扔了下来,果然掉落在地上,上面的糖衣沾满了土,已经没法再吃了。
“这一切只是幻像罢了……但是太逼真了……是禁制么?云家松脉果然有手段……”唐朔喃喃的说道,将那串糖葫芦捡起。
就在唐朔将糖葫芦捡起的瞬间,周围景象又是一变。
凄厉的哭声传来,唐家刑法祠堂内有阵阵抽打的动刑声音,随着哭声一起让人揪心难过。
“老爷,快去求爹别再打了,再打晓玉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你以为我不想去求情么?她说什么不好,非要乱嚼舌根说三弟的事情,爹最恨就是有人在背后摆弄是非,唉……我去求情有什么用……”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晓玉不过是无心开玩笑罢了。一定是唐朔那小畜生去告状!亏晓玉那么照顾他……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三弟两口子死了之后,那小畜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摆弄是非来着?不行,你不去求情,我去!”
“蠢货!你要去了,就是火上浇油!唉……我爹知道轻重,应该不会对晓玉下重手……至于朔儿,从小死了爹妈,怪可怜的,这事情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晓玉自己多嘴。”
祠堂不远处,一对夫妇正在交谈,他们的话语清晰的落入唐朔耳中。
两人竟然没有发现一名稚子躲在不远的墙角,窥探他们的交谈,以唐朔如今的心智,立刻就判断出是故意所为。
记忆之中,唐晓玉被祖父狠狠的抽了一顿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唐朔渐渐的疏远了她,变得与唐晓曼热络起来。
哭声渐渐隐去了,抽打的声音很快也变得不可闻,刑法祠堂的门打开,唐晓玉被抬了出来,唐朔站在墙角的阴暗之处,望着二伯夫妇快速冲向唐晓玉。随即,妇人发出了一声凄凉嚎哭。
“玉儿啊!你怎么就去了……爹!她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被抬出来赫然是唐晓玉的尸体,她已经没气了。
唐朔瞳孔一缩,心神巨震,就在这一瞬,他彻底忘记了自己正处于松陵阁的禁制之中,仿佛真的回到了唐晓玉被抬出刑法祠堂的那一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