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二,你现在翅膀倒是硬了啊,敢跟我争东西了!”
“大哥,你这些年也拿的不少了,也该让给小弟些了。家里这么多店面,哪个你没有揩过油。爹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三弟那个没用的窝囊废,五年来,每个月都被你抢了月钱,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而且,你自己那点事,除了爹,都快弄得人尽皆知了,你觉得爹知道了会怎么样?我现在敬你是大哥,才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再管我的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和你争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我顶多被爹责骂两句,至于你,哼哼…”
听着屋内传来的争吵之声,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眉目之中略显稚气的少年,皱了皱眉,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那个窝囊废的钱是主动给我的。至于店里的钱,那也是我出力应得的。还有,我何足道做事光明磊落,随便你怎么和爹说。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就不要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是嘛?哼,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砰!”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之声,正急冲冲低着头意欲离开的白袍少年停之不住,和甩门而出的人正好撞个满怀。
白袍少年没有抬头,一看眼前的绿色长袍,就已经知道自己撞到的人是谁,连声点头道歉:“二哥,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三弟,这么巧。”从屋内气鼓鼓走出的绿袍少年心中满是火气,刚欲破口大骂,突然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是变得缓和起来。
“嗯。”正欲等待一阵劈头盖脸责骂的白袍少年,吃惊地抬起头看了眼前的绿袍少年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突然会对自己这么和气。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怕,二哥给你撑腰!”绿袍少年偏过头,故意放大声音,对着屋内吆喝道。
“多,多谢二哥,小弟先走了。”白袍少年早知道自己的两位哥哥,这几日为了家产争破了头,听了自己二哥的话知道他是想拉拢自己,但他根本不想摊上这潭浑水,只想快点离开此处。
绿袍少年略带嫌恶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白袍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三弟以后就什么事以后就找二哥。二哥帮你出头。”
“谢谢二哥。”白袍少年连忙侧过身,挣月兑二哥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逃也似的离去。
“切,窝囊废。”绿袍少年看着白袍少年匆匆离去的身影,不无鄙夷地说道。
……
“娘。”白袍少年神色恭敬地站在一个脸上带着微微皱纹,露着盈盈笑意,风韵犹存的妇人面前,低头喊道。
“留儿,你来了,快坐。”
说话的妇人正是当年执意将何子留带回家中的那位少妇,也就是何家家主何丰恺的妻子沈念慈。而这白袍少年,自然就是往日那身形丑陋、骨瘦嶙峋的乞儿。
只不过,现在的何子留已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鼓起的月复部早已在五年的调养之下褪去,原本瘦弱的身材也因为多年来学习武艺变得健壮有力,身形也高大了不少,只是脸上仍然稚气未月兑,却更讨人欢喜。
“娘,孩儿还要去林教头那学习武艺,就不坐了。孩儿此时过来,是来向娘请安的。”作为家人中,唯一将他真正视为亲人的人,沈念慈在何子留的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也是他认为自己在世上最为重要的人。
而且何子留也知道沈念慈在这个家中也和自己一样饱受冷眼和排挤,无形之中也拉近了他和沈念慈之间的距离。
多年来,他早已了解到沈念慈在何家只是个妾,而且并不是任何一位兄长的亲身母亲。
长兄何足道是正室刘氏所生,二哥何在天是偏房徐氏所生,而沈念慈多年来一直未有身孕。
此前,何丰恺极为疼爱沈念慈,常陪伴在她左右,也因此冷落了其他两房太太,让沈念慈遭她们嫉恨。
因为多年来一直未有身孕,何丰恺本就对沈念慈心存失望,加上她年岁又长,容貌渐老,在何丰恺再娶了一位妾室后,日渐失宠,地位不负从前。
如今两房太太见她失宠,自然是将往日的积怨全部爆发出来,成日对她冷眼相向,恶语相加。而正受宠的小妾,心思颇为缜密,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用尽百般手段讨好两位长太太,和她们抱成一团,对沈念慈也总是出言不逊。
听了何子留的话,沈念慈原本欣喜的表情之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马上将之隐藏,开口说道:“哦,我看留儿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甚是勤奋。不过,练武虽然是爹爹要求,也有益身心,但过犹不及,留儿你还需多加注意身体。”
沈念慈最近因为在家中地位的下降,生活不甚如意,心中满月复心事。但除了仆人之外,无人愿意和她谈话,让她日趋抑郁。今天,她看何子留来的时间比往日要晚上一些,以为今天他会在家中,还想和他聊上几句。
“多谢娘亲关心,孩儿自会照顾好身体。倒是我看娘亲日渐消瘦,应该多多注意饮食,莫想太多才是。”何子留虽然知道沈念慈日渐消瘦的原因,但对于同样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的他而言,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谈帮助她亲月兑离困境。
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家中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要求,任人欺凌,如今唯一真正关心他,待他如亲身儿子一般的沈念慈也落到了这般地步,何子留心中就有如针扎,满是恨意。
这股恨意既是对那些成日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人的愤恨,更是对自己懦弱无能,眼看娘亲受难,却无力为力的痛恨。
这些恨,每天都在积蓄着,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在他心中蠢蠢欲动,让他坐立难安。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成日早出晚归,勤于习武,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一雪往日之恨,即使不能将欺凌他的人一一诛杀,也要让他们不敢小觑自己。
“娘亲还好,只要留儿能一直保持这份心就好。”沈念慈见何子留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心里深觉宽慰。
听出沈念慈言语中的惆怅之意,何子留不由有些哽咽:“留儿虽然无能,但只当自己是娘亲的孩子,他日若孩儿有出头之日,一定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多年来,这个爱哭的毛病,他一直未曾更改。虽然频率较之往日已经少了许多,但每当他想起忧愁之事,总还是会忍不住流出泪来。
“嗯,娘亲知道了,你快去吧。”沈念慈听出何子留声音中的颤抖,知道自己又让他伤心难过,忙催促他离开。
“孩儿告退。”何子留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楚之意,低着头慢慢离去。
“唉……”望着何子留远去的背影,沈念慈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日她收留这孩子之时,虽然更多的是出于心中的怜悯和同情,但她也早已对今日的处境有所预见,期望这个孩子能改变她今后的生活。只是现在照她看来,恐是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