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藤原几人各自都醉醉醺醺,脸上满是酒后的红晕,不似察觉到有人潜伏的样子。随风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将此事说了出来,而是暗暗地探查着门外躲藏之人的一举一动。
高桥先生喝了一口清茶醒了醒酒,眯着眼睛,望着藤原神色凛然道:“我之前便觉得此人来得实在是怪,我问过许多世家弟子,可却没有一人之前对这个无名氏有过耳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这样的一个高手,即便是一直生活在乡野,也多少会有些名声传出来。我觉得他倒像是被某个势力所暗中培养的,可是只是让他参加了一下武道大会即便能折桂,拿到首位又能有什么用呢?至多赢得天皇的册封而已,帝国武士虽然地位不低,可丝毫实权没有,我总觉得这背后有着什么隐情,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高桥先生这番话说下来,本就有些冷场的酒席上更是一片寂静。门外,伏在屋檐上的无名氏隐藏在黑布下的脸上,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冷笑。心中暗道:天皇陛下培养我的目的,又岂是你们这些草包能够猜到的?
众人听着高桥先生如此一番分析,不禁频频点头,一雄更是有些崇拜地看了看父亲,眼中露出了几丝得意之色。
而随风一直沉吟不语,刚才听到天皇一词时,心里一动,他总觉得天皇和无名氏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联系。而且,这个武道大会竟然又牵扯到了徐福,好像他此次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莫不与徐福有关。这莫非是在预示着什么?
回想起刚才天皇雄心勃勃,满眼通红说着要杀了所有世家之主时的样子,随风心里突然跳出了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被如此想法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随风这么一叫,所有人满是诧异地看了过来。“怎么了,随风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高桥先生看着随风,眼神有些玩味。旁边的静流也有些不解地看着随风,眼神里满是问询。
“不,没有……”随风匆忙掩饰道,“只是我想,既然无名氏很有可能便是传说中的扶桑忍者,不论是否是属于什么势力或是有着什么目的,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哈哈,随风先生说得极妙。”藤原伯一一阵朗笑,“我们此刻在这里盲目地猜测只会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不要忘了我们今夜的任务是为了随风先生庆贺。来来来,让我们一同举杯。”
伯一先生脸上虽是笑着,但内心也满是疑惑,看这随风的样子,不像先前便识得这个无名氏的样子,难不成他果然不是大唐潜来而真的是传说中的忍者?如此实力,到底会是哪户世家的门客呢?
“来,风哥哥,我敬你一杯。”静流浅笑着举起白皙的玉手为随风满了一杯,心里却一阵莫名地叹息,难道我穿回女装不好看吗?为什么风哥哥一直都不看我呢?
随风身子微微一颤,被静流的声音从刚才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静流宛若陶瓷般细腻的脸庞,心神不禁微微一荡,笑着,道:“谢谢静流妹妹了。”
这一幕看在高桥一雄的眼里,暗暗哼了一声,看你小子还能这么嚣张到几时?又紧了紧已经捏得青筋毕露的拳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过头看,竟然是高桥先生。“父亲,你……”
高桥先生没有说话,微微抬起头,拿眼神看了看桌上其他人,眼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冲着高桥一雄轻轻摇了摇头。
高桥一雄好像有些不甘,憋了口气,扭过了头去,不再言语了。
就这么着,一桌子上的众人,人人抱着各自的小心思,就这么洗盏更酌。不知不觉又畅饮了许久,已然到了深夜了。
“今日随风先生为我藤原世家赢得了荣耀,实在是开心,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都喝了不少。不错,本来就该如此,既然是庆贺便要好好尽兴才是。今夜已经不早了,各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对了,随风先生,明日上午记得来书房找我,我有要事要与你相商。好了,今日便就这散去吧”最后,伯一先生也早已喝得迷迷糊糊,朦胧间说了这么一番话作为终结。
那个躲藏在外面的人还没有走,随风一直分出心神感知着屋外,是以一直没有敢多喝。即便如此,他也喝了不少,头脑有些昏沉和晕眩了。
厅门开了,众人鱼贯着向外走去。随风自觉地排在了最后,侧起耳朵凝神听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提防着那个梁上君子。
他身前的就是静流,到了最后的时候,众人喝得多了也不管那么许多,各自一通乱敬,是以静流也喝得醉了,站都站不稳当了。“风哥哥,你扶…扶着我。”静流低声呢喃着,一下子向后倒去,整个身躯贴在了随风身上。温香软玉在怀,一股少女的幽香直冲鼻间,随风又是少年心性,一时脸上也有些尴尬。
随风只好两手将她架了起来,推着向前走。他总担心有什么变故,稍稍走快了几步想要跟上去看看,可是前面几人虽然喝多了,却走得极快,各自散去没了踪影。
“风哥哥,你不要离开静流好不好……”怀里的静流不知想到了什么,紧闭着的双眼缓缓流下两道清泪来。
随风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向着他的方向来了。心里一惊,这潜伏之人竟是冲着自己而来!
他原以为是天皇派来刺杀藤原伯一的刺客,没想到,他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声音越靠越近,随风无奈,只得伸出左臂整个将静流抱了起来。似乎感受到了随风抱在自己身前的手臂,静流蜷了蜷身子,靠得又紧了一些,还拿起自己的脸颊在上面微微蹭了蹭。随风看着,也只好一阵苦笑。
“嗡——”的一声金铁破空之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伴着呼啸的风声,若是一般人恐怕单单这个声音便能吓得四周发麻动弹不得。
黑暗之中,仿佛凭空从夜幕之中伸出了一柄长刀来,直直刺向随风的后心。看着是想将他一击必杀,随风眼神一冷,眉头皱起,既不躲闪,也不见有什么紧张的神色。待得长刀已然临近了他随风飘舞的长衫,甚至已经能听到躲藏在风里那道猖狂的笑声了。
这时,他才不紧不慢,缓缓提脚,一步踏出。这一步似乎扭曲了整个时空,像是身处无上虚空毫不受力一般,斜斜滑到了一边,悬之又悬地躲过了这必杀一刀。
“什么!”剑吟,两道声响一起发出。夜空下,仿佛在牧野里划过一道淡蓝色的流星,星光转瞬即逝。只是那不是流星,而是随风腰间的天丛云长剑。他头也没回,看也不看,一剑刺出又一下轻轻从虚空中拔了出来。
又走一步,闪过了飞溅的鲜血。
“哗啦”鲜血溅在地上,发出一丝水响,接着就是汩汩的流血声。“扑通”身后一人倒在了地上,半张脸隐没在黑色的斗篷中,即便如此也依旧可以见到他双眼睁得极大,似是死了也不瞑目。
随风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低下了脸庞,轻叹一声:“当时在擂台上,你便应该知道,这一招对我毫无用处了。当时我便已然绕你一命,可惜你不知悔改,今日送上门来,实在是怨不得我了。”
说罢,依旧单手抱着静流向着静流的房间去了。
“呃……”看着随风的背影越来越远,长大了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视野也越来越模糊,一阵又一阵地发黑,脑袋一歪,武道大会上刚刚夺得榜眼的无名氏就这么死了。
随风先是将静流送到了她的房间,又扶着她躺在了地铺上。看着她熟睡的脸,随风心中却满是波澜,为什么他刚从天皇所在的长明殿出来没过多久,这无名氏就尾随了过来,并且还是想要杀自己?这两者不得不说有些联系,先前他们讨论传说中忍者的时候,随风便隐隐有着这样的猜测。
既然天皇号称乃是徐福的直系后裔,就连藤原伯一很早前便知道了忍者的存在,那么他这个天皇又岂会对徐福所留下的神道教以及忍者没有半分知情的?
暗叹了口气,这个天皇口口声声地喊着想要夺回权柄,却将如此有生力量派出来杀自己。不得不说,他已然有些疯狂了。
“风哥哥,自从上次在泰山一别之后,你可知静流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你?”随风刚准备离开,熟睡中的静流突然发出了如此一声梦呓。
随风虽然在感情上一片空白很是木讷,可是到了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来,静流对于自己的其实并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呢?可是知晓又能如何?他最终还是要回到大唐去,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天空,那里才有着他所记挂着的人。
心中满是一种复杂的感觉,越想越是混乱,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熟睡的静流轻轻说道:“你今天喝多了,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要走了。”
仿佛听到了随风的低声话语,本来已经睡下的静流突然一把伸出手来紧紧地拉住了随风的手臂。眼里又流出了泪水,“风哥哥,你不要走。你可知静流为了见你一面,每天都去庙里祈祷,每日都对着晴雨女圭女圭说话,想着什么时候你能兑现诺言来扶桑看我。谁知道,你竟然真的来了,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地高兴么?可是我却只能穿着男装,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就不喜欢静流了,静流也很想穿着女装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风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静流两颊本来画着淡淡的胭脂红晕,这么被泪水一冲,顿时有些花了。随风心里满是怜惜,伸出手来,替她轻轻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