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江头的心结还是难解开,也就是胡老师当了县长了,他这辈子才有幸见到比乡长还大的官,可副部级啊,那和是和省长一般大的官呢,要搁以前,那叫啥,那叫八府巡按,可是手握生杀大权,可以先斩后奏的!
自家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他当爹的能不清楚?大学毕业,混了几个单位都不行,都被人踹了出来了,虽然说最后踹他的老板也被人踹了,可终究是丢了工作不是?要说小约,那可真没的挑,要模样有模样,待人又周全,一点也不扭捏的,过年回到家里,虽然是第一次来,那也是落落大方,和家人没半点的隔阂感的,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哇。可是,他们般配吗?这婚姻啊,讲究的就是个门当户对,只有门当户对了,以后闹矛盾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要是一头高一头低,难免总有些亲戚会挑事的,一次两次没啥,可要多了,这种子可就埋下了。
“爸,您是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反正叫都叫了,卓约也就放开了,挽着老江头的胳膊不松,还一摇一摇的。
“小约啊,你当我儿媳妇,那是委屈你了,你这样的好媳妇,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我们家真真是高攀不起呀。”老江头还在犹豫。
“死老头子,这犯倔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以前我都听你的。你说啥我都依着,这回啊。你得听我的。小约这个媳妇啊,我还真就认定了。小约,别理他,让他自个跟自个生闷气去。首长怎么了?首长那不也是从普通人做起的?啊?!难道说,亲家他一打生下来就是首长?哦,就算是,那亲家他爹呢?他爷爷呢?你要说别人没出息,我不管。你要是小瞧了我肚里掉下来的肉,我可不依!”江力的老妈也来气了,冲着老江头就嚷嚷了起来。
“就是啊,江老哥,你看啊,这一朝的江山,那也是打下来的。打江山的,不也大多是泥腿子出身?你咋就这么认死理呢?我说你的这个亲家就不错,你也不想想,他是首长,你没去他家拜访,他反而先登门了。你自己想一想,要搁以前,哪有女方家长先登门的道理?哪怕女方家比你家还要低三分,那也得你先去拜访人家才是,大家说是不是啊?那啥。金水,你是上一任的村长了。又是做生意常年外面跑的,你见过的世面也多,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一旁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搞得有点懵的村民中走出一个老头,拍了拍老江头的肩膀。
“对啊,三根叔说得在理,老江叔啊,您就别拧了,您想想,咱们村,啥时候有过这么好的前景,眼看着食品厂就要建成了,等到一投产,大家光是每年坐等分红,每家至少也得有万把块钱吧?虽然说那是用的桂花树入的股,可以前呢,要自己敲桂花,要自己挑,还得自己酿,现在好了,不管是敲还是挑或者酿,都有工钱拿,这食品厂是谁拉来的?那是阿力拉来的,还有咱村这路,还有新农村示范村,这都是阿力的功劳,您可真别小瞧了阿力,在首长面前,我可不敢说什么阅人无数,但有一点的包票,我却是敢跟您打的,阿力啊,那是干大事业的人。约姑娘这样的媳妇啊,要搁我们家,要是我们家哪个小子有这个福气,我爹怕是在坟里都要笑醒了。”水坑村原来唯一的百万富翁,也是上任的村长孙金水见自己被点了名,就走了出来,也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我用不着你来劝。”谁知道老江头却是眼一瞪。
“老江叔,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您扪心问一问,我孙金水坑过我们村的人没有?要评新农村,我二话不说,木材厂说关就关了,您知道我损失多少吗?村里给我的那十几万的补偿真的够?我告诉你,反正现在木材厂也关了,我也就说了,以前木材厂开着,每个月我挣个三万五万的那是轻松得很!我承认,我当村长的时候是没做好,可我也没偷没抢没贪污,我不是当村长的料,也不是好人,可也不见得我就是坏人啊?老江叔您这话可就太伤人了。”孙金水眼一睁,生气了。
江力连忙上前,拉着孙金水走到一边:“金水哥,我爸他就这脾气,平时啊,啥都好说,蔫不啦叽的,可要一犯起倔来,那真是几头牛都拉不住的,他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我代我爸向您道歉了。金水哥,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您那木材厂关了损失这么多,这样吧,木材厂原来的位置被食品厂用了,我哪天跟芸姐说说,让她给你再补偿点,怎么样?”
“阿力,这话你就见外了,我刚那是气不过你爸的话,这才说出来的,当初说拆厂子的时候,我可真是二话没说,我知道这是为咱村好。再说了,这些年,我钱也赚差不多了,钱这东西,多了也没啥用,人活着安心就成,以前我当村长,没能领着大家一起奔小康,现在你大哥有这个能力,我哪能不支持?说啥补偿不补偿的?难道我就不是水坑村的人了,我能开得了木材厂,那也是托了村里人的福,赚的也是村里人的钱,现在多出点,那也是应该的。”孙金水拍了拍江力的肩膀,“你爸啊,那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我的长辈,长辈别说训两句了,就是骂两句,那也是应该的,没事,我知道你爸的脾气,倒是阿力你,真出息了,可别到时候你金水哥没路了,来投靠你,你不认哦?”
“哪能呢?我靠的是喝水坑村的水,吃水坑村地里长出的粮食长大的,这个本,我忘不了的。”江力笑笑。
“那啥,我看你爸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我就先走了啊,回头跟你爸你妈说一声。”孙金水欣慰的捏了捏江力的胳膊,“咱村要发达了,嘿嘿。”
村中的其他人都知道老江头的脾气,见他始终拧不过来,约模猜出了老江头这是死要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抹不下脸来承认是自己错了,现在见孙金水先走了,于是就也纷纷告辞。
“好好的一场酒席,就这么被你给搞砸了,死老头子,还犯倔呢?阿力已经大啦,他能辨是非,不是小孩子了,老头子,该放手就放手啦。”江力的老妈推了老伴一下,自顾的跑到了厨房,突然叫了起来,“阿力,你锅里做的啥?都快干了。”
“呀,不好。”江力满头黑线的冲进厨房里去,赶紧的关了火,高压锅已经没汽冒了,已经烧干了,再要往下烧下去,没准就要烧漏或者烧炸了不可。砂锅里的汤还好,因为是小火,就是再烧个三四个小时也不会干,不过这么一吵吵下来,排骨汤是已经熬得了,江力连忙把泡发好的铁观音丢了进去,再盖上锅盖,改大火烧开后就关了火。
这时候的排骨汤还不能喝,得等到茶汁慢慢的渗到肉里去了才行,时间也不用太长,就那么盖着盖,自然冷却到汤可以入口不觉得烫了就行。
小心翼翼的往高压锅上淋了点水后,江力这才敢去动高压锅,端到了洗碗池里,又淋了点水,确定温度降下来后,这才打开锅盖,最怕的就是把鸡鸭都烧糊了,那就白辛苦了。还好,只是锅底的水刚刚干,把两碗的鸡和鸭都端了出来,一揭开盖在上面的盘子,顿时一阵阵的异香就飘出了厨房。
火鸟他们几个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却是不敢动弹,他们第一次登门,就碰到自己的队长老爹发飙,此时的场景未免有点尴尬。
卓老爷子也闻到了味道,就笑了:“小约,去帮帮阿力,端出来,这香闻着可真舒服,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卓老爷子开了口,火鸟他们就得到了解放,争先恐后的:“我去,我去。”
江海苦笑着对老江头道:“叔,你就别再撑着了,再说了,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包办婚姻,你说反对就管用?亲家都不反对,阿力和小约又都情投意合的,小约连爸都叫出来了,你呀,该想想要给啥见面礼了。”
老江头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踱进了楼里,一会工夫,就叫了:“老婆子,你进来一下。”
江力他妈一听,突然的就偷偷笑了,冲江海媳妇说了句:“你叔啊,不好意思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完进去,不一会就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红绸包,打开了,取出个金灿灿的手镯子,“小约啊,这是江家传下来的,原来有一对,一只呢,你大嫂收着了,剩下这只,就是你的啦。嘿嘿,我可告诉你,本来这镯子是我和江海他妈一人一只的,我这只一直是你爸帮我收着,这会肯拿出来了,老头子啊,他是抹不开面子,别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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